請你坐在月明里 第37節(jié)
周和音只想為難他,不想為難別人的,“算了,我又不想喝了。” “到底喝不喝?” “不喝了。烏龍茶就夠了?!敝芎鸵粜南耄也钋材?,你奴役別人,有什么意思。一臉情緒準(zhǔn)備吃飯,筷子太滑,她干脆拿筷子一只戳起一個獅子頭到碗里。 再問他,“你真的不吃飯???” “不吃?!?/br> 邊上的女管家一副吃到瓜的神色,傅先生和這位小姐離得老遠(yuǎn),但是二人說話的痕跡里,滿滿的眷戀之味,屬于情人之間專有的眷戀。 不多時,門外來人。 管家部自覺先行離開,傅雨旸把門口那個身量不高,一身規(guī)矩的白衣黑褲的中年男人往書房里領(lǐng)。他闔門前喊餐桌邊吃飯的人,“小音,幫我泡兩杯茶可以嗎?” 周和音扭頭看他一眼,傅雨旸強調(diào),“勞駕。” * 周和音端兩杯熱茶進(jìn)來的時候,傅雨旸和那個男人,各自夾著煙,不大的書房里頓時煙霧繚繞。 主人接過兩杯茶,讓周和音回去吃飯,“困了就在這里歇個午覺再回公司?!?/br> 他手里一疊a4紙的數(shù)據(jù),周和音進(jìn)來的時候,他很自然地反扣了紙張。 周和音也沒所謂,以為他在談生意,即便敞開給她聽,她也不高興。 送茶的人出去后,老宋才敢把驚嘆浮到臉上,“傅先生,這是……” 傅雨旸的一支煙抽得很快,寂寥兩口,一截?zé)熁业粝聛?,他不耐地?fù)鄣?,“說你的補充?!?/br> 原先周家那頭自從梁稻珍小姐搬去六家巷的背調(diào),幾乎清清楚楚。 她任職的學(xué)校,一應(yīng)街道關(guān)系,戶籍,領(lǐng)養(yǎng)這個兒子,再到周學(xué)采的……女兒。 軌跡都一目了然。 傅先生自己也說b城那頭,有關(guān)他父親的軌跡里查不到他和梁小姐的過往了。 老宋給傅雨旸的補丁資料里,馮家這一家,原先是傅縉芳父親的舊從,也就是傅雨旸爺爺?shù)南聦佟?/br> 這姓馮的因病早退了,回歸原籍。早在傅雨旸出生之前。 早年都是老馮私下幫傅縉芳聯(lián)絡(luò)梁小姐。梁小姐失聯(lián)那三年,也是老馮私下奔走。 那趟回歸原籍,老馮遇上了梁小姐,也遞話到b城。 “信息只到這里,傅先生要詳細(xì)的,恐怕還得您親自出面去問那馮家人。”老宋客觀陳述。 傅雨旸歪坐在椅子上,扶額的手上還點著煙,“我只想知道,我父親見了那頭嗎,梁小姐。” 老宋搖頭。 這是傅雨旸意外又意料之中的。 “您父親要老馮出面見了梁小姐,聊了什么不得而知,只曉得,梁小姐之后再也沒肯會面了?!?/br> 傅雨旸翻面手里的資料,顯示的年份,很巧合,是他出生那年。 “梁小姐那個孩子呢?”傅雨旸眸光很緊,問老宋,傅縉芳知不知情。 老宋做這行的,話術(shù)很謹(jǐn)慎,難得,朝傅雨旸說一回主觀話,“傅先生不要怪我冒昧,我推算該是知情的,因為您父親托關(guān)系查過周學(xué)采的背景,不排除親子鑒定?!?/br> 傅雨旸輕蔑的笑,“哪怕年歲對不上?” 老宋見怪不怪,“您父親有意信是他的孩子,他就會相信,是謊報背景?!蹦菚r候的孩子窮苦,歲把歲根本看不出來。 老宋面上無妨,心里嘲諷,不比你名正言順出生的公子哥,三十來歲,光鮮亮皙地可以把周家的女兒公然帶在身邊。 老宋由衷佩服這爺?shù)钠橇εc頑劣。 “他不是老頭的孩子?!备涤陼D無端一句,冷酷且堅韌。 煙把他繚繞地只剩一個輪廓,而他心里也有了個輪廓。 傅縉芳必然在梁小姐那里吃了癟子,甚者可能親手手刃了這些年的情分。 男人的猜疑與無情,可以穩(wěn)狠準(zhǔn)地殺掉一個女人最后的眷念與慈悲。 只要找到馮家那頭,這樁舊事故可謂復(fù)盤出來了??墒歉涤陼D全然不急了,那種無論底牌怎么掀,他已然最差的那個啷當(dāng)樣了。 終究,他還是跟著他父親吃了掛落: 倘若時隔十六年,傅縉芳真真斷送那輪亮月最后的惦念的話。 那么,傅雨旸最后“余情”的翻牌機會都沒了。 陳不陳情一樣的結(jié)果。他有個女兒,他也不會肯。 傅雨旸把紙上關(guān)于馮家的資料拍了下來,幾張紙悉數(shù)推進(jìn)了碎紙機里。 抱恙發(fā)熱的他,吃藥也難緩解,混沌間,只覺得心被投進(jìn)那些鋸齒里一樣的碎。 隨即,他端茶送客之態(tài),在商言商的口吻,表示追加的信息,他還是會如實付賬給老宋。 只是,今后,他該是沒需求找對方了。 老宋銀貨兩訖的自覺,起身要走,“那就祝傅先生生意興隆,錦繡……前程。” 良緣怕是結(jié)不成了。 * 老宋走了約摸一刻鐘的時間,傅雨旸始終在書房里,續(xù)上的一支煙夾在手里,久不吸,燃不起來,懨懨要滅。 周和音是敲了門的,里面的人不應(yīng),她當(dāng)他睡著了。 推門而入,看到案前的人歪靠在椅子上,因為她的動靜,才緩緩睜眼,本能地把煙放到唇上去,猛吸一口,燃口瞬間猩紅。 她手里端著一杯喝的,傅雨旸懶懶之態(tài),問她,“喝什么呢?” “紅茶瑪奇朵加一塊冰淇淋?!?/br> “不是不喝的嗎?” “他們又送過來了。” “很好?!?/br> 周和音不懂他的很好是什么意思??此榫w不高的樣子,“你生意賠錢了?” “嗯,凈光凈?!?/br> 幾回和他說話,周和音一個南方姑娘也學(xué)了點他們的貧嘴了,“那是要卷鋪蓋回你老窩了?” “差不多罷,我原本也不喜歡你們江南。什么都是甜的。人也是。” 周和音聽他終究要回去的口吻,“你父母不都是我們江南的。” 傅雨旸認(rèn)真得很,“他們是他們,我是我。” “哦,那你回去罷?!敝芎鸵粽f,她是來跟他說再見的,她要走了,回去上班。 傅雨旸潦草結(jié)束手里的煙,把煙蒂摁滅在煙灰盤上?!爸芎鸵?,過來。” “……” “過來讓我嘗嘗你手里的瑪奇朵。” “很甜?!彼嵝阉?,別打臉。 “我知道?!?/br> 可真等那杯甜飲到了他跟前,傅雨旸壓根不往那上面看,依舊頭靠枕椅,心神不佳的樣子,朝書架上指了指,要周和音去,“拿下來?!?/br> “什么???” “你拿了就知道了?!?/br> 周和音這才擱下手里的奶茶,傅雨旸書房的書架很高,徑直到頂?shù)慕Y(jié)構(gòu)。他把那盒子擱的也很高。 她夠不著。 某人依舊坐著不動,絲毫紳士的自覺沒有。隨意努努嘴,示意邊上有滑軌的移步梯。足夠她登頂。 周和音拉過滑軌步梯,邁上去,這才拿到了那個楠木盒子。 她見過,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在梯.子上的人,白鞋半身裙,卻遲遲不下來。 她問他,“是那對甜白釉的壓手杯?” “嗯,歸你了?!?/br> “……你不是說有更重要的人要送?” “沒了,生意黃了,也不高興送了。這杯子算那晚你陪我應(yīng)酬的答禮?!?/br> “我不稀罕?!?/br> “周和音,這是古董,不是復(fù)刻品,你給我拿好了?!?/br> “那我更不能要啊?!碧萆系娜耸冀K不承情。 傅雨旸怒火中燒,干脆拿她撒氣,“那要怎么才能要,送你將來結(jié)婚的賀禮,好不好?” 周和音一時臉上燒,又即刻冰水般的清醒。他說的是結(jié)婚禮物…… 友人親戚,局外人才會送結(jié)婚賀禮。 梯.子上的人短暫領(lǐng)悟后,不聲不響把盒子再放回去,再轉(zhuǎn)頭想下來的時候,傅雨旸闊步到了她腳下,兩只手撐著梯.子兩緣,讓她拿下來。 有人不聽,他再勒令一遍,“拿下來。” 周和音即刻就沒好脾氣了,“我就是結(jié)婚,也不稀罕一個外人送我個什么古董杯子做賀……” 她話都沒說完,整個人就被傅雨旸從梯.子上擄了下來。 “你個笨蛋,你知道你穿著裙子站在高梯子上有多丑!” “要你管,我丑我的,我爸都管不到我這么多……” 下一秒,周和音的壞脾氣和壞言語,全被堵截了。傅雨旸原本就在低燒,他氣息拂過來的時候,周和音就好像被熱騰的蒸汽灼了下。 她沒想躲,可是屬于女孩子的嬌羞本能一低頭,有人全然氣惱了,撈住她的臉,即刻銜住了她,重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