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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低頭看著他,帶了點斥責的口吻:“下次不許這樣。” 道人抱著他回了山間小苑。這處庭院修得雅致,院子不小,亭臺廊廡間墜著假山水池,池子里種著荷花,正當夏季,荷花亭亭玉立,開得極好。此外,院里還種著許多桃樹,枝繁葉茂,長得也挺好,可惜過了節(jié)令,無花也無果。這般布置,到挺像楚南一帶的風格。 想到楚南,游逸難得有些傷懷。 他從道人懷抱中掙脫,悶頭扎進了自己的房間,躺在了床上。 亂亂亂! 千頭萬緒,一團亂麻。 “阿懶……”門外,黑衣道人似乎有話要說。游逸沒應,道人頗為無奈,站了會便走了。 游逸躺在床上,等黑衣道人走遠了,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 看了眼手心里鋒利的碎石,狠心往自己掌心一劃。 粗糲的石鋒劃破手掌,鮮血自白rou綻開的掌心汩汩涌出。 游逸以血為墨,往地上畫了個陣法。不一會兒,陣法便成型了,是一個小型的養(yǎng)靈陣法。 游逸站在陣眼處,將流血的手掌按了上去。周身血液仿佛得了召喚,順著已經干涸的印記蔓延開去,將干涸的陣法染成血紅色。 隨著陣法顏色的加深,屋內的邪氣便多一分,小小的一方天地,森寒如陰曹地府,仿佛有無數怨靈自陣法中涌出。屋內座椅擺件都不安地抖動起來。 游逸眼神一亮。眼見陣法即將成型,立即撤了手。 再繼續(xù)下去,他怕被那道人發(fā)現。 雖然那道人為了滋養(yǎng)他的魂魄,用的是邪修們常用的聚靈陣法,大抵也不是什么道門正統(tǒng)的擁護者,但這不代表這人能容忍一個徹徹底底的邪修擠占自己道侶的身體??v然此事非邪修所愿。 陣眼處的東西似乎不愿他離去,竟生出一只無形的手來,抱住了游逸的手腕,輕輕蹭了蹭,好似討奶的孩子一般。 游逸神色一冷,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連未成形的陣靈也敢誘惑他。他狠狠拍了那陣靈一巴掌,抽回了手。斷了血液供養(yǎng),那地上的陣法印記逐漸變淺,不一會兒便消失了。 屋內瞬間恢復如常。 游逸垂下血rou模糊的手掌,滿意一笑。自魔王蚩尤封神,共工斷玉皇樓,通天路絕,千年來邪修從無絕跡,還是有原因的。 修正道,需要仙緣,需要天賦,需要積攢天地清氣化為自身靈力,歷經種種磨難,方能證大道。但修煉邪術卻不需要,只要欲念至極,敢于搏命,便可成魔。 沒有仙緣又怎么樣,沒了修為又怎么樣,以命養(yǎng)陣,陣靈依然愿意為他所用,撕魂成符,威力不遜真人所畫靈符! 當然,修邪術,得命大。畢竟道門有記載,百年前由魔入圣的魔尊也被自己的陣法反噬,死了。 就算機緣巧合復活了,也只能委屈的蹲在小屋子里,畫著小邪修們常用的養(yǎng)靈陣作為依憑。完了還怕被人發(fā)現,給滅了。 哎,這般活著……意義何在啊。游逸躺回床上。毫無靈力以血養(yǎng)靈還是勉強了些,弄了個半成品,竟然有些累了,沒一會兒便闔眼睡去。 小院另一端,未曾走遠的玉樓看著自己驟然破開一道口子的手掌,不禁搖了搖頭,看向游逸所在的屋子,似乎有些無奈。 游逸不知睡了多久,醒來時天已經黑凈了。屋內點了兩盞燭光,燈光昏黃而曖昧。 游逸看著床邊的道人。他正執(zhí)著他劃傷的手,用銀針挑開結痂的血疤,把rou里的碎石挑出。 “怎么傷的?”道人抬眼看著他,輕聲問道,語氣有點責問的意味,但更多的是心疼。 游逸垂眸看向自己的手,目光陡然被另一只手吸引。他隨口道:“落下山崖時被碎石劃的吧,不知道,回來才看見?!?/br> 眼前這人的手是微溫的,如羊脂暖玉一般,很白,手指細長,骨節(jié)分明。同他他這人一般好看。 也不知道他信還是不信,但信與不信對游逸來說都無所謂。 “怎么不早叫我?”道人仍盯著那傷口,換了一柄鋒利的小刀,將游逸掌心翻開的rou挑開,往深處拋去。那里有一小塊石頭嵌在rou里了,得剔出來。 “嘶……”刀尖沒進rou里,游逸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一刀干凈利落地剔出了小石子,但終究是牽連了皮rou,縱使再溫柔,也是疼的。 道人收了刀,看著游逸。 游逸覺得自己這是漏了怯,丟人,把腦袋轉過一邊去,羞于見人。 “疼嗎?” 游逸頂著一頭的冷汗,嘴硬道:“不疼?!?/br> 道人看著游逸疼得微顫的指尖,嘆了口氣。他低頭,在游逸掌心輕輕落下一吻,隨后用紗布將其包上了。 游逸愣了,一股酥麻的感覺從腳心竄上頭頂,整個人都飄了。 只因為一個落在掌心的微不足道的吻。 道人給他處理完傷口便收拾東西離開了。游逸看著自己手上的紗布,愣了許久。 好一會兒,游逸才用沒受傷的手拍了拍腦袋,罵道:“□□熏心!” 第3章 重生浮玉山 游逸緩了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 這樣下去不行。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具身體屬于道人的道侶,游逸對他的存在極其敏感,只要他稍稍靠近自己,便覺得心里被一片羽毛輕輕撓過,這種曖昧的感覺……難以描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