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自然地問：“不知道娶苑苑需要什么條件？我試著努力一下?！?/br>
    陳棠苑在他的問話里怔愣片刻，心想，他應(yīng)該還不知道她有一份“千億嫁妝”，應(yīng)該也還不知道事情有多復(fù)雜。

    但此刻良辰美景，她不想拂了他的真誠，也不想提這些沉重話題。

    她搖搖頭，揮開一閃而過的低落，開玩笑般推他：“我才沒說要嫁給你呢?！?/br>
    “不要緊?！彼闷獾匦Γ瑢⑺У酶o，“我很有耐心，可以等你改變主意?！?/br>
    陳棠苑彎彎嘴角，沒吭聲，不安分地攥著衣角，臉貼上他前胸。

    默默聽著他胸腔里有力敲擊的心跳聲，她突然覺得，如果，60年，身邊都能是同一個人，衰老似乎也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甚至，下一秒立刻生出白發(fā)皺紋，垂垂暮年，如果他還在，她也可以接受。

    被這個荒誕的想法嚇了一跳，她驀地仰起頭，隔空描摹他深邃的眉眼。

    她在他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他們依舊年輕，關(guān)于未來的不確定感依舊盤亙于思緒。

    良久，她不禁失神地感嘆：“不知道我老了以后會是什么樣?！?/br>
    他手指順著她被海風(fēng)吹得亂糟糟的長發(fā)。

    “一樣很美，一樣有很多人愛?！?/br>
    “你呢？”她坐直身體，面對面看著他，“有沒有想過自己老了之后的樣子。”

    沒有太多遲疑地，他的回話落在她耳邊。

    “我當(dāng)然還會是，陳小姐眾多愛慕者當(dāng)中，最虔誠的那一個。”

    作者有話說：

    終于寫到最喜歡的告白（之一）了～～～

    *標(biāo)題：葉芝·《當(dāng)你老了》

    感謝送出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七月60瓶、君歸未歸5瓶。

    ◎最新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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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甜份超標(biāo)，被某篇文傷到了，看甜文療傷。還是看這個故事最開心！】

    【沙發(fā)看完碎覺。滿足ing】

    -完-

    第78章 、遲遲年月

    ◎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陳棠苑被這突如其來的深情砸到心口一顫,有些錯愕地眨了眨眼，一時(shí)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

    夏夜里，遠(yuǎn)去的清涼又回來了,海風(fēng)毫不留情,吹得人眼眶都泛了水汽。

    白浪有節(jié)奏地拍著岸，西貢的夜景里沒有太多晚燈點(diǎn)綴，只有漁船星點(diǎn)的微光,飄浮在退潮的海灣邊。

    恍惚間,居然令她想起某個與西貢有關(guān)的故事。杜拉斯的《情人》,發(fā)生于西貢,另一個國家的西貢,結(jié)束于巴黎。

    15歲的法國少女,與她的中國富商情人，在湄公河畔隱匿地相戀，又迫于形勢分開。

    想起中學(xué)時(shí)代的法文課，密斯向初學(xué)者推薦課外文學(xué)作品,不外乎是《小王子》、《異鄉(xiāng)人》這一類。

    女孩子們卻大多偏愛薩岡、杜拉斯,又知道法文是她的母語之一,都愛來找她當(dāng)人形朗讀機(jī)。

    讀得最多的應(yīng)該就是這本《情人》,尤其是第一段與最后一段,人人都喜歡,人人都會背誦。

    ——那時(shí)候你還年輕，人人都說你美,現(xiàn)在，我是特意來告訴你,對我來說,我覺得現(xiàn)在你比年輕時(shí)更美。與你那時(shí)的面貌相比,我更愛你現(xiàn)在備受摧殘的容顏。

    ——和過去一樣，他依然愛她，他根本不能停止愛她，他會愛她一直到死。

    ……

    十幾歲的少女年紀(jì)，所有人都覺得這樣的情感足夠禁忌，足夠浪漫詩意。亦曾矯情地幻想過，能夠成為某個人一生的摯愛。

    只有她異常冷酷，對這樣敵不過家庭阻力的跨國戀不屑一顧。

    又怎么會料到，有一天，有一個人，也會來對她說類似的話。說他到老都會陪在她身邊，說他永遠(yuǎn)是她最虔誠的愛慕者。

    原來人人都愛聽情話，她也不能免俗。

    甚至，還想把情話當(dāng)真。

    而情緒中接連翻涌而出的，除了感動，還有更多的惶惴不安。

    不是懷疑他，卻是在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值得他那樣的珍視。

    她甚至不確定他喜歡她哪點(diǎn)。

    初次陷入熱戀的女孩，前一秒還沉浸在甜心蜜意，下一秒?yún)s忍不住患得患失。

    隱約知道她又在糾結(jié)些什么，莊律森手指刮著她的臉頰，有些無奈。

    確認(rèn)關(guān)系時(shí)太倉促，許多話沒能說出口，甚至連正式的告白也沒有過，好像總欠缺些儀式未完成。

    如今總算有機(jī)會說出來，只是想讓她知道，并不尋求她回應(yīng)。

    莊律森溫聲出言提醒：“之前不是講過了嗎，我不介意?！?/br>
    他很有耐心，又問：“不記得了？那就再重復(fù)一遍？”

    陳棠苑聲如細(xì)絲，又低又悶：“我是不是好掃興？”

    總是這樣。

    分明他正在認(rèn)真制造浪漫時(shí)刻，她卻偏要去假設(shè)那些不圓滿的發(fā)展走向，把情熱氣氛全毀盡。

    “不會?！鼻f律森輕笑。

    她會患得患失，是在意他的表現(xiàn)。亦不止她一個人如此，只不過，他不會向她顯露出來。

    側(cè)頭吻了吻她茫然的眼睛，在她仍呆怔之際，莊律森再次拿出裝著紅鉆項(xiàng)鏈的方形盒子。

    鉆石火彩熒熒的微芒重新折射在眼底。

    這下，陳棠苑不禁撲哧一聲笑出來。

    他也笑，問：“真的不喜歡？”

    陳棠苑沒接話，卻怎么也壓不住上翹的嘴角。

    他實(shí)在很擅長抓緊時(shí)機(jī)。此情此景之下，他再次向她捧出這顆心，定情信物似的，她難能拒絕。

    也沒有再給她拒絕的機(jī)會，莊律森徑自把項(xiàng)鏈取出來，手臂繞到她頸后扣上。

    “戴起來看看，說不定就喜歡了?！?/br>
    陳棠苑任他手勢輕柔地將攏在鏈子里的長發(fā)都撥出來，柔順地鋪在兩肩。

    “那就勉強(qiáng)喜歡?！?/br>
    陳棠苑低下頭去看，將手覆上去，道：“既然送了，就不可以再收回去?！?/br>
    “把我當(dāng)什么人?！鼻f律森嘆一下，指背蹭過她的鼻尖，“既然收了，就不可以再還回來?！?/br>
    陳棠苑斂著眉，笑容藏不住。那股下墜的不安被穩(wěn)穩(wěn)托住，些許的忐忑也即時(shí)驅(qū)撥而散。

    在她逐漸舒展的神色里，他濃墨似的瞳孔里盛滿無限柔情。

    不但甘做她信徒，還要俯首稱臣。

    莊律森道：“還沒有起名字的，苑苑來想一個？”

    他說的是鉆石。

    世界上絕大多數(shù)的稀有寶石都會被珠寶商或其購買者命名后收藏。陳棠苑擁有的那顆粉鉆就被命名為pinky rosine。

    “讓我來起嗎？”陳棠苑指腹摩挲著鉆石的刻面。

    “當(dāng)然是你來?！彼c(diǎn)頭，“不著急，慢慢想。”

    陳棠苑卻脫口而出：“已經(jīng)想好了?！?/br>
    “就叫queen of hearts，怎么樣？”

    queen of hearts，紅心皇后。

    最好的那張牌。

    紅鉆小巧地綴在她瑩白纖細(xì)的頸脖下，猩紅又妖冶。無論多少年，紅玫瑰依舊會是心口不褪色的炙血朱砂。

    莊律森的思緒有一瞬間的凝滯。

    他猶自沉默。不確定他知不知道撲克花色蘊(yùn)含的寓意，陳棠苑正欲解釋，他已經(jīng)捧起她的臉吻上來。

    “很好聽?！?/br>
    他的吻并不激烈，甚至帶了點(diǎn)克制。動作緩慢又細(xì)致，她隱約可以從他的肢體語言里察覺到他似乎有許多話想說，卻又不知從何提起。

    最后在一個近乎交頸的姿勢下，他情不自禁向她許諾。

    “別人有的你都會有?！辈⑶遥人倪€要好。

    后半句話，他沒說出來。

    或許出于女孩子敏感的心思，私底下會對家族的偏袒感到不是滋味，但至少從表面上看，她與她的meimei感情還不錯。

    他不想挑撥她們的關(guān)系。

    但她不用羨慕任何人，他可以給她的，比區(qū)區(qū)一份“千億嫁妝”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