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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商應(yīng)秋在后清咳了聲:“嗯,有師尊您在,我不會怕的?!?/br> 大概是為了緩解尷尬,路上商應(yīng)秋主動找話,以從蠱毒、藥理等幾個方面分析了趕尸的可能性,在彼此近到走路都會肩碰肩的距離時,忽的開口:“師尊,您覺得方家兄妹如何?” 這兩人都是商應(yīng)秋的屬下,夸一夸,也不少塊rou,郁衍一點也不想知道趕尸的玄機,便打蛇隨棍上的挨個點評了幾句:“膽色上,方姑娘那可比她哥大多了,還不錯,怎么了?” 泥地濕滑,枝葉上掛滿了暴雨后積下的雨珠,隨時都會沾染到身上,商應(yīng)秋壓下一樹繁枝,好像在自然不過的又接道。 “那您覺得我呢?” 雨珠嘩啦啦從枝葉里滾落地,讓郁衍以為自己聽錯了,有點莫名起來:“……嗯?” 青年的嗓音還是和往常一樣,但仔細聽,又比往常多了點擰著的勁。商應(yīng)秋再問了一次,吐字清晰地蓋過了周圍此起彼伏的蟲鳴。 “您覺得我如何呢?” “你——” 你當然是好的,最好不過的,勝過千萬萬人。 可這話,也未免太讓人驕傲了。 話太滿,郁衍是說不出的,對方眼里的執(zhí)拗像要釘扎進他心里頭,讓他半身發(fā)麻,周身都很不得勁,真要形容的話—— 就像后領(lǐng)子忽的掉進了只毛蟲,外頭光鮮亮麗,看不出問題,只有自己知道有多不對勁,避無可避下,他只能說。 “你,你當然也不錯,挺好的?!?/br> 是的,“最好”找個字眼,太容易讓年輕人滋生驕傲。 郁衍還不習(xí)慣,把心中所想如實說出。 “也挺好”“也不錯”這組合在一起產(chǎn)生的微妙,讓青年著實沉默了一會,之后郁衍雖然看不清對方神色,但卻能感覺到年輕人這情緒跟這月色一樣由明忽轉(zhuǎn)陰,一路下來,商應(yīng)秋都不再用手去擋雨水,任半個身子被雨水沾濕。 看著冰涼的水珠順著商應(yīng)秋額頭,順延下眼簾、耳垂、鼻尖一滴滴而下,滴得郁衍心煩意燥,幾次提醒無果,反積起一肚子氣:“算了算了,不找了,先回去把衣服先換了。” 跟誰使脾氣,夸也夸了,還想如何? 年輕輕輕就養(yǎng)成喜歡聽好話的習(xí)性,以后還能得了? 惡習(xí)不能縱容,郁衍不由分說地強拽住商應(yīng)秋手腕,這下青年倒沒反抗,乖乖隨他下山了。 回到趕尸客棧的后院時,商應(yīng)秋止住腳步,反握了郁衍手掌一下。 掌心相貼,原本還想兇一把的郁衍:“……” 商應(yīng)秋豎起一根手指,朝他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夜霧散了些,月光下,門口泥濘的地上留著一點若影若現(xiàn)的的腳印。 兩人默契地分開,一先一后,悄無聲息的從窗口進。 還是那間他們方才休息過的,與他們離去時別無二致,包袱沒被人動過,還擱在原處。 黑暗中,郁衍看青年朝他看來一眼。 像是心有靈犀就能互通有無似的,他一下讀懂了青年眼睛里的話。 一個電光火石間,兩人幾乎同時出手—— 將角落棺材的藏著的東西一把揪飛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送三十個紅包~感謝大家支持~ 新文求預(yù)收喲~ 第43章 年輕人的小秘密 正好, 剛回后院的方垣聽到動靜,立刻提槍趕來。 他一進門, 就見慘淡的月光下, 一具尸體搖搖晃晃扶著棺材板站起來,頭發(fā)混合著泥巴水粘合在一起, 隱隱透出臉上被燒焦后的顏色, 覆著青白斑塊的手指正要伸出。 “妖孽!看招——” 方堂主急需在盟主面前證明自己的英勇,一時間都顧不上頭皮發(fā)麻, 槍如疾風(fēng)撲面而去, 那團東西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哎喲一聲慘叫, 屁股坐地。 “商盟主!別別別, 都自己人——” 那尸體抱頭鼠竄, 用不錯的輕功躲著的同時, 還忙不迭地撥開自己頭發(fā)。 這不撩還好, 一撩更嚇人,臉上血rou模糊的,激得方垣手上更使勁。 看這尸體不僅口吐人話, 在一旁觀戰(zhàn)的郁衍不免震驚了一下, 對商應(yīng)秋說:“道長沒說僵尸也能說人話啊?!?/br> 這尸體不僅說了,還是一口地地道道的京腔, 一邊逃一邊從懷里掏著什么東西—— “真的!看這是我的令牌——我是筆使!啊,揍臉可以,別弄我手!” “誰跟你自己人!”方堂主看這尸鼻腔里能呼熱氣, 地上還有人影,也不怕了,直接上手,拎小雞似的把對方提拽起。 “老子管你是鼻屎還是陳年老屎——說!裝神弄鬼有何居心!” 不管怎么說,是人就好辦。 雞飛狗跳間,郁衍聽那人自報家門時提到了幾個熟悉的字眼,喊了聲稍等。 他阻住方垣要揍下去的拳頭,撿起那塊掉落在地的腰牌,交給商應(yīng)秋。 青年舉起燭燈,照著一看。那腰牌子上筆法精細的雕刻有筆墨硯臺,與武林異聞錄每期封面上印著的圖騰一致。 牌子上七支筆,與丐幫七袋長老一樣,代表著此人在異聞錄里地位不低。 商應(yīng)秋道:“先把人放了,是天書閣沒錯?!?/br> 江湖上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寧得罪殺手樓,也別跟天書閣起沖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