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大人是道祖[女尊] 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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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比冬日的空氣還涼上一分。 賀離恨抖了一下,忽然意識到梅問情其實是很不能御寒的,他腦海里快要燒透了的荒唐渴望全被這冰一樣的指節(jié)凍住了。他按住對方的手,轉過來放在自己的懷中:“你的手爐沒炭了?” 梅問情這時候反而道:“不妨事,賀郎盛情邀請,我怎么好拒絕?” 賀離恨攏了一下衣襟,皺著眉將她從上到下審視一遍,給她整理了一些微散亂的披風領口,低低地道:“……什么盛情邀請,簡直是不知廉恥?!?/br> 他自嘲般地說了一句,然后將她的手焐熱,才重新系起腰帶,連配飾也沒怎么弄好,只隨意掛回,便不再提那件事,拉著她走進鋪子里,將里面燃燒殆盡的爐子重新點燃。 兩人坐在門前,膝下是剛生起來的爐子,外面的一層飄雪覆蓋住了斑斑血跡,連沉重的血腥味也掩埋在了雪下。 梅問情在火爐上放了一個盛著雪水的銅壺,過了片刻,里面?zhèn)鱽硌┓兄暋?/br> “好點了嗎?”賀離恨問。 “自然好多了。”梅問情點頭,而后又得了便宜還賣乖,笑瞇瞇地道,“我一個女子,哪有那么嬌氣吃不得了苦,看把你cao心的?!?/br> 賀離恨半晌沒個動靜,他望著飄落的雪花,良久才道:“你是有本事的人,博古通今,無一不曉,就算不是我,換了別的男人,也會傾心你的?!?/br> 梅問情想起兩人剛認識不久時,那個充滿警惕的賀少俠還對她頗為不滿。 “我剛剛……”他道,“是不是嚇著你了。” “怎么會呢,我高興還來不及?!泵穯柷樽⒁曋溃爸皇强蓢@這地方不好,若是在香閨軟榻上,這坐懷不亂的事兒,我可干不出來。” 賀離恨聽得想笑,他知道對方很多事都只是嘴上說說,要是真這么貪花好色,那早就輪不到他坐在這兒與梅問情促膝而談了。 “也就是你了。”賀離恨輕輕地道,“世人連白淵白小公子的那些舉動都覺得離經(jīng)叛道、有損清譽,若如我一般,恐怕免不了要看輕?!?/br> 梅問情道:“你覺得我會嗎?” “你不會?!?/br> 銅爐里的沸騰之聲漸漸明顯起來,咕咚咕咚的熱水,炭火繞膝的暖意,賀離恨情緒漸定,可望著她的雙眼,卻仍然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若我們都是凡人就好了?!?/br> 就像“賀小公子”跟“瑞王”一樣。 梅問情低聲道:“凡人也有許多不得已,而你心有抱負、向往大道,不放棄自己的前程和信念,都是應該的?!?/br> 賀離恨沉默不語。 他想,要是自己得證造化,將未報之仇報盡、未了結的恩怨盡數(shù)了解,那時再回到凡間,是否能達成所愿,跟她修百年……不,千年、萬年、萬世之好。 壺中的水沸騰著,白霧繚繞,梅問情與他看了會兒雪,才見有一老婦人身影踩在雪地里,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過來,正是土地程秀冰。 程秀冰踏入棺材鋪的院子,發(fā)覺竟然無人阻攔,大喜過望,因為飛雪掩埋,她沒有看到那股血流遍地的殘酷之景。 她來到兩人面前,見到屋里那個碎掉的木偶之后,更是老淚縱橫,對著兩人幾乎屈膝下拜,然而還沒跪下來,就被一股無形之力勸阻住了,不得不起身。 程秀冰道:“多謝兩位真仙相助!壽寧鎮(zhèn)余下的百姓們,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br> 梅問情伸手烤火,道:“這鎮(zhèn)子也不剩什么人,還是趕緊遷往他處吧。再往北就是戰(zhàn)亂之地,成了氣候的鬼物橫行無忌,又沒有朝廷看管,恐怕不得安寧?!?/br> 程秀冰連連稱是,然后傴僂著身軀從懷里拿出放著天壽蓮的錦盒,將之奉上。 梅問情信手接過,又跟程秀冰嘮了嘮家常,從她嘴里得知了不少情報,又好奇問道:“你們這類土地守護一方,沒有供奉恐怕不行,但北方層巒疊嶂,應該是山神出沒的好地方,怎么一路過來,也見不到什么山神?” 程秀冰嘆道:“域外大多是仙家的地盤,山神山神,也要山中沒有旁的神仙才能說得算,仙家們的洞府修筑在山中,根本沒有山神說話的份兒?!?/br> “如今的仙家神堂是誰作主?” “回天仙娘娘,如今是胡老太姑和黑娘娘作主,因為胡三太奶避世修行,所以……” 這話她在蝎娘娘嘴里也曾聽聞,胡三太奶胡天花,在仙家之中極為出名,曾經(jīng)庇佑十幾代人、傳下數(shù)百年,只不過近三十年已不出世了。 “多謝你?!泵穯柷闇睾偷?,“我們要從域外之地經(jīng)過,以他的體質(zhì),總歸會遇上一些小玩意兒,到時候驚動了仙家,多少還是要去認認臉、討個門路的?!?/br> 程秀冰道:“正是正是,從北方域外,沒有不拜會仙家的。您這位小郎君……” 她睜大雙眼,對著賀離恨望了望。此前她只跟梅問情交涉,也以為這些事大多都是梅問情辦成的,并不敢多看賀離恨,這時候一觀,才猛地發(fā)覺他身具不凡道體,雖然殘敗傷重,但依舊香氣誘人,宛如靈丹妙藥在前。 這樣的絕妙之物,若是能吃掉……不,若是那些山精野怪能吃上一口,抵得過食人千百,要知道大肆吃人的妖魔鬼物,可是會被司天監(jiān)巡邏使清理掉的。 “小郎君這、這這……”程秀冰結巴了一下。 “嘖,沒點眼力?!泵穯柷榈沽艘槐K溫熱的水,慢條斯理道,“再看看。” 土地奶奶便又疑惑望去,撇下這nongnong誘惑之外,她仔細端詳,才逐漸看出他身上的撲面血氣,那股凜冽的寒意如一柄出鞘之鋒,幾乎刺目。 程秀冰連忙收回視線,道:“小郎君實在厲害!別說這個邪祟了,道上的妖魔鬼怪輕易都奈何不得他!” “對吧,”梅問情笑了笑,隱隱炫耀似的,“有了土地的這株天壽蓮,賀郎還會更厲害,我們?nèi)ソo仙家拜山,不是為了能得神堂的一二庇護,而是讓仙家們收斂兒孫,免得遇上拎不清的,打了小的來老的,兩方難堪。” 程秀冰抹了把汗,心說你口中的哪一個,都是老婦惹不起的人物,順著道:“只是有一樣要提醒娘子,胡老太姑有一個子孫,是只三尾白狐,很是好色,平生最愛有姿色的兒郎,因背靠老太姑,所以常常放肆,兩位還是避開她那路得好?!?/br> “三尾白狐?”梅問情摩挲著下巴思考。 一直默不作聲的賀離恨忽然抬頭:“給你做個狐皮圍脖最好?!?/br> 程秀冰大驚失色,沒想到這小郎君一開口,就是如此天塌般的言論,她忙道:“郎君殺她,只是手到擒來,可胡老太姑統(tǒng)領北方域外仙家,首屈一指!決計惹不得??!” 梅問情眉眼帶笑,也意思意思地勸了一下:“是啊是啊。惹不得啊?!?/br> 賀離恨看了她一眼:“奇哉怪也,梅先生神通廣大,還有你惹不起的人。” 這孩子學壞了,還吹捧起她來了。梅問情也不想想是誰教的,順理成章道:“我也不缺什么狐皮圍脖,只是架不住郎君好心,非要給我。咱們大人大量,就放她一馬。” 正在此刻,程秀冰心中大為寬慰:“那三尾白狐奉命守著老太姑的靈田,一身寶物護體,兩位確實不必……” 聽聞此言,梅問情話語一頓,伸手敲了敲杯壁,棒讀道:“哎呀,我忽然又想要了?!?/br> 賀離恨忍不住也面露微笑:“好。” 程秀冰呆滯地看著兩人,怎么也想不明白,本來都要放棄了,怎么自己一開口這兩人又改變了主意,不像是拉架,反而像是添了一把柴呢? ———— 從程秀冰那里得到這株天壽蓮之后,為了讓賀離恨早些恢復,梅問情沒有再籌備其他靈藥。 天壽蓮不是什么陰邪之物,而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拿來續(xù)命延壽的好東西,放在人間若是有眼光的人能認出來,就是黃金萬兩也未必求得。程秀冰當了壽寧鎮(zhèn)兩百余年的土地,也不過就此一株,視為珍寶。 邪祟已除,與那邪物狼狽為jian、為它通風報信挑選獵物的裁縫自然交給土地自行處理。 兩人停留在壽寧鎮(zhèn),在土地的介紹之下,尋到了這座小鎮(zhèn)上唯一的一尊丹爐。 “這爐子真是用來煉丹的嗎?”賀離恨擦去上面的灰塵,看著破舊的厚重大爐外刻有一串一串的簡單紋路,甚至連造爐的日期字跡里都有錯的。 “不是啊。”梅問情倒是很自在,“這是煉銅的。” “可是……”賀離恨投來質(zhì)疑的眼光,“煉丹絕非小事,跟你的雜學異術都不同,修真界諸多煉丹師,既講究丹火出奇、把握純熟,又講究丹爐上乘,總之金貴難伺候的很……你這么將就,毀了東西事小,若是炸爐傷了你……” “毀了東西事兒還小呢?”梅問情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將這張俊美冷酷、看似不近人情的臉皮揉了又揉,將賀郎的臉頰都捏紅了,才松開手指,“你既然說我博古通今,我要是這也不會、那也不會,豈不是辜負了你的期待?” 賀離恨被她捏了半天,臉頰泛紅,氣得想咬她,可牙齒都抵到對方柔軟的指尖上,卻不由自主地放輕了力道,那指間上分明連個齒痕也沒有,卻還小動物似的舔了舔。 “那我在旁邊看著。”他道。 說罷,賀離恨便將周圍收拾出來,將蛇刀抽出立在手心下,坐在旁邊守著她。 梅問情將爐子放在架子上,用細柴隨意點了火,加風箱催熱,灶火大盛,將爐子加熱溫度,她輕描淡寫地掀開蓋子,將蝎娘娘體內(nèi)抽取出來的濃郁鬼丸扔了進去。 爐火只是凡火,丹爐也粗糙得很,鬼丸下去的一瞬間,賀離恨便握緊了刀柄,生怕出什么意外。 好在火光徐徐,丹爐平靜,什么都沒發(fā)生。 他剛松了口氣,就見到梅問情將那株天壽蓮剝?nèi)ネ馊~,摘掉花萼,似乎掐算著時間緩慢加進爐子里。鬼丸狂暴、靈物也不穩(wěn)定,天壽蓮入爐之后,這尊古樸厚爐里立即傳來滋啦滋啦的聲響。 賀離恨緊盯過去。 他雖緊張,梅問情倒是十分輕松,不見半分擔憂。她伸手抵在爐邊,從體內(nèi)抽取出一縷精純靈力導入進去,在靈力調(diào)和之下,一切聲響都歸于平靜。 直至爐火熄滅。 賀離恨吐出口氣,道:“成不成功還在其次,你還是別擺弄這些東西了,我是見過炸爐……的。”煉丹師因此落下殘疾、終身盡毀的也不在少數(shù)。 他語氣一頓。 梅問情揭開了爐蓋,巨大的煙霧呲地一聲冒出來,如流云般在半空繚繞,將四周映如仙境,奇異香氣從中散出,就在開爐同時,鎮(zhèn)上雖還下雪,竟然又重新出了太陽,光芒伴著一縷彩霞映照而來,七色當空、虹橋接地。 賀離恨啞然片刻,聽她道:“張嘴。”便不知不覺地聽從,便將丹丸一口咽下。 這絕不是失敗的模樣。 在修真界威風凜凜、惡名昭著的賀魔尊相當迷惑,他也不算見識短淺,可繞著爐子走了半天,也不知道這究竟成功在哪兒了,迷茫不已,又抬頭看了看梅問情,心說區(qū)區(qū)一個清異門,就是把這門派的祖師請來,也未必會這一手吧? 賀離恨腹中生出暖意,本該即刻運功,可還是耐不住疑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梅問情微笑道:“我的好郎君,還不治傷,難道要跟我雙修才肯……” 她見賀離恨神情微變,立刻順毛道:“咳,不說了?!?/br> 這不知名的丹丸內(nèi)蘊莫大力量,將殘損的筑基靈臺修復之后,又連通經(jīng)脈,在體內(nèi)流竄轉動,引起如溫水洪流般的細致沖刷,洗凈殘損,大半經(jīng)脈都被一根一根地接續(xù)起來,他道軀之內(nèi)所修的根本心法終于重煥生機。 心法轉動,經(jīng)脈之內(nèi)重新充盈了魔氣,這沉重的傷勢在此刻,終于得到了有效的治愈。 當賀離恨重新睜開眼時,已至夜晚。 他往常在如此夜色之下,視線總會受到影響,此刻卻耳聰目明,連一根發(fā)絲都能纖毫畢現(xiàn)。 梅問情等了許久,困勁兒上來,靠著他睡了,沒有半點兒要護法的樣子。 她的素冠上繞著白梅簪子,如真正的枝芽般肆意伸展,呼吸輕而勻,幽香清冷。 賀離恨凝視著她,看了好一陣子,才輕輕扶著她的額頭,讓對方靠進懷中、枕在膝上。他的手被長發(fā)淹沒,卻又留不住肆意順滑的發(fā)絲,任它們從指間溜過去。 丹藥的效果出乎意料,他雖然實力未復,但也相當于筑基修士,除了不耐久戰(zhàn)之外,在人間大多情況都可暢行無阻。此時此刻,就算是蝎娘娘全盛時期,他也有一戰(zhàn)之力,而不是在那鬼物重傷情況下還纏斗許久。 這是件好事,賀離恨應該高興,但他卻覺得仿佛離別之期日近,能更好地保護她的同時,也在告訴自己—— 自己只是她的人間過客而已。 正在賀離恨思緒萬千,心中紛亂之時,梅問情慢吞吞地往他懷里又靠了靠,悶頭道:“賀郎……” 他低下頭:“我在呢。” 梅問情伸出手,握著他的手與之交叩,十指交疊摩挲,她道:“恢復得如何,是否能帶我大殺四方,稱王稱霸?” 賀離恨方才那些傷懷頃刻一掃而空,忍不住笑了笑:“只要梅先生想,學生當然勤勤懇懇為先生開路,讓四面八方的妖魔鬼物不敢來犯,稱王稱霸,想必是小菜一碟?!?/br> “學生?”梅問情轉過頭,眼眸盯向他,語調(diào)輕柔地道,“哎呀,又要來學習了么,真拿你沒辦法?!?/br> 她打趣調(diào)侃,賀離恨卻忍不住面似火燒,耳根紅透,他只能安慰自己周圍昏暗,只剩盈盈燭光一盞,她或許看不清楚。這樣地不好意思,卻還為著不落下風,硬著頭皮道低聲:“還請先生賜教?!?/br> 賀離恨體熱,呼吸也溫熱宜人,梅問情總能在他身上尋到一點舒服的意味,她抬臂勾下對方的脖頸,薄唇獎勵般地貼過去,徐徐輕吻,又逐漸奪走主導權,強勢之感涌來,令人頃刻間便招架不住。 才不過一小會兒的功夫,賀離恨已經(jīng)呼吸加快,渴/望溫存,不知道是勾起了男兒依賴喜愛之人的本能,還是喚起了魔蛇的心性,連說話都不穩(wěn)了,拋下臉面悄聲道:“好jiejie……我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