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大人是道祖[女尊] 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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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齊數(shù)量之后,梅問情拿著畫好圖的圖紙,在胡玉秀的帶領(lǐng)之下進入了胡家內(nèi)堂。在層巒疊嶂的山川當中,胡家內(nèi)堂修筑的長廊穿空、霧色繚繞,宛如仙境一般。進入直走,則是一幅幅畫像,上面畫著許多出馬仙的容貌特征,標注這名字與尊稱。 胡玉秀帶著兩人再度上前,直到推開了一扇厚重門扉,在銅門之內(nèi),放著一尊巨大足有兩人高的大鼎,鼎身古樸沉重,四周皆鐫刻有迂回曲折的紋路。 胡玉秀道:“這是我家已飛升的祖宗遺物,也不知她們在修真界過得可好?!?/br> “好著呢,不比你差?!泵穯柷殡S口說了一句,抬指撫摸過鼎身,天鼎隨著她的觸碰,上面的紋路層層亮起,仿佛被喚醒了一般。 胡玉秀睜大雙眼,感慨道:“梅先生博學多識、交友廣泛,居然還會煉器?!?/br> 賀離恨在心中默默道:“她不會的事,我還沒見過?!?/br> 胡玉秀見到如此情景,便拱手一禮,向后退去,等所有材料都堆滿室內(nèi)之后,再關(guān)閉銅門,將清凈之地留給兩人。 沉重大門一關(guān),屋子里的視線便昏暗許多,只剩下這尊大鼎上發(fā)光的紋路。梅問情親自挽袖點燈,才剛?cè)计鹨粋€,便見一團魔氣向四周飛來,在燈芯上輕輕一擦,焰火便熱烈地燃起。 四面八方的燈火在同時明亮,室內(nèi)頓時由夜入晝。梅問情轉(zhuǎn)頭看去,毫不吝嗇地夸獎道:“嗯,賢內(nèi)助?!?/br> 賀離恨所修的先天毀滅,其中正包含幾乎所有火屬性大道,這些對他來說不過是雕蟲小技,不足掛齒。然而能聽到她夸獎,這些手邊不值一提的小把戲,倒像是被賦予了意義似的,令人受用。 他退后數(shù)步,坐在不遠處,將蛇刀橫在膝上:“你開始吧?!?/br> 自從上次煉丹之后,賀離恨徹底相信梅問情“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學問水平了,他增添了許多信心,所以也未勸阻,而是沉默緊盯著。 梅問情伸手撫摸著天鼎的花紋,回憶了一下她們胡家的器爐到底是如何使用的,隨后沿著花紋向一側(cè)走去,輕輕摁動其中一個區(qū)域,那片花紋頓時被截斷,凹陷下去一小塊。 刺啦,底部的爐火騰得一聲燃起,大鼎的上端在僅僅兩個呼吸之后,就冒出guntang的白煙。 “破元晶。”梅問情道,“全部加進去?!?/br> 魔氣卷起成堆的晶石,將浸透了邪異血液的破元晶盡數(shù)倒入鼎中,升騰的白煙在瞬息間被溶解成帶著血色的霧氣,溢散出一股嗆人的腥氣。 梅問情仍舊單手撫鼎,手腕上的金紋在緩慢地、朝著一個方向輕柔地轉(zhuǎn)動,一縷陰陽二氣隨她的指腹深入天鼎當中。 “無源之水,三分之一?!?/br> 賀離恨循聲照做,遠程cao縱著原本用于殺人的鋒銳魔氣,做著簡簡單單的搬運工作……他恍惚有一種在配合別人做飯的奇妙錯覺,但洗手作羹湯大多是男人來做,只是他不太會。 無源之水澆入鼎中后,那股帶著腥氣的霧又被調(diào)和出一股詭異的甘冽感,氣味復雜至極、難以描述。 又過了一時三刻,梅問情邊將手側(cè)的木頭塞到爐火里,邊道:“無本之木,加進火中?!?/br> 賀離恨聽從指揮。 “凝實不夠,再燒三刻鐘,添火?!?/br> “四象土,日中陽到極致而生陰時加進去?!?/br> “水?!?/br> 一開爐就是整整一天,到了最后,梅問情甚至只說一個字。她沒有去看天鼎上方,而是靜靜端詳著上面的紋路,就能從中參考出爐內(nèi)的真實情況。 她不緊張,賀離恨倒是越來越心驚膽戰(zhàn)。這天鼎比上次的爐子要大得多,材質(zhì)和威力都今非昔比,一開始倒只是冒白煙,在四個時辰之后,每一個cao作步驟,天鼎都仿佛承受不了似的發(fā)出吱嘎吱嘎的震動和皸裂聲,但又完全看不出是哪里裂開了。 他忍不住問:“真的沒事嗎?這爐子不會被弄壞吧?!?/br> 梅問情算著時辰,慢悠悠地答:“不會的,聽著雖然可怕,但天鼎是活的,它既然沒有開口,那么就——” 話音未落,這個被整整燒了八九個小時,越來越承受不住的巨鼎終于難以忍受,它的紋路在中間截斷,湊出兩個眼睛的形狀,而開口的一端則頻頻吐出霧氣,像是嘴一樣發(fā)出震耳欲聾的鼎內(nèi)轟鳴:“不要再升溫了!” 這聲音在室內(nèi)回蕩,宛若雷鳴一般。 梅問情嘆道:“我可真是烏鴉嘴?!?/br> 賀離恨抬眼:“還添火嗎?” “添?!?/br> 天鼎嘶嘶地冒著蒸汽,轟隆隆地響著:“再升溫我要裂開了,我會裂開的——掌爐人——” 它還沒喊完,梅問情便搭上一只手,指尖輕輕地放到天鼎的花紋上,一股陰陽二氣直貫而入,打破了大鼎的響聲。 在兩人面前,這尊器爐發(fā)出的嘶嘶蒸汽在這一瞬間變了音調(diào),發(fā)出類似于舒適至極的呻丨吟,連帶著出氣的白霧都斷斷續(xù)續(xù)的:“啊……” 賀離恨默默地看著她的背影。 梅問情瞬間便感覺到了他的目光注視,她尷尬地收回手:“我就說嘛,明明沒到極限溫度,你看,補多了吧……” 天鼎斯哈斯哈地吐著氣:“再來點,掌爐人,再多來點,我溫度跟得上?!?/br> 它的聲音太過厚重宏偉,即便已經(jīng)沒有大聲、甚至刻意壓低了聲線,這聲音還是在室內(nèi)久久地回蕩,簡直經(jīng)久不衰。 梅問情收回手:“不行,這真不行,我夫郎在旁邊看著呢。” 她才說完這句,就被賀離恨戳了戳肩膀,梅問情扭頭一看,賀郎面無表情,唇鋒抿成一條直線,一雙如星的墨眸中映出點細微的寒光。 他渾身魔氣繚繞,站在天鼎面前,簡直像個無聲的威懾武器。這尊活著的大鼎終于收斂口味,全心全意地煉制起鼎內(nèi)之物。 賀離恨移開眼,看向她道:“我雖然知道你不安全,但沒想到能不安全到這個程度?!?/br> 梅問情怔了一下,以她的口才,鮮少有這么百口莫辯的時候,她停了一瞬,忽而又笑道:“……唉,讓男人吃醋也是女人的本事,讓男人死心塌地也是壞女人的職責……” 賀離恨假裝什么也沒聽見,只是伸手捂了一下發(fā)燙的耳朵,總是無法磨練出刀砍不破斧鑿不穿的銅墻鐵壁來,臉皮薄得很:“說正事?!?/br> 插曲過去,兩人又潛心煉制了八個時辰,天空由日入夜,再重新破曉,終于在黎明的光暈映在門前時,這柄刀鞘經(jīng)過最后一道淬煉打磨,被灌入大量的魔氣,guntang地向四周狂涌著血紅色的霧。 霧色散去,刀鞘升騰而起,緩緩落入賀離恨手中。 這鞘幾乎跟圖紙之上一模一樣,這些時日以來,兩人精心打磨、耐心修改,已屬精品,只不過由于人間物品稀缺,不能煉制出完整的設(shè)計來,所以這還只是初款。 破元晶由血紅向下蔓延,邪氣詭異的血跡融在鞘中,仿佛將再生和汲取的能力都保留下來了,最尾端是一片純凈的霧藍,觸手生溫。鞘上鐫刻著無數(shù)法陣、機關(guān)、節(jié)點,還有凹槽、紋路,上方三分之一的位置留有陰陽輪丨盤的嵌合之處,若是煉制完整,必定精美無比。 他握在掌中,心里喜歡得已經(jīng)難以形容,即便不為刀鞘,為她這番心意,賀離恨也覺得這是一份隆重的愛惜和用心。 他正欲將蛇刀放入鞘中時,梅問情忽然道:“等一下?!?/br> 她抬起手,將發(fā)間的一只釵取了下來,從回彎處掰斷,釵上鑲嵌的溫潤玉珠被取下來,啪地一聲,嵌合進了魔鞘當中。 這是整把刀鞘上唯一一顆珠玉。 梅問情道:“入鞘吧。” 賀離恨摩挲著從她發(fā)釵上拆下來的玉珠,道:“好?!?/br> 他將蛇刀抬起,一點點貫入鞘中,嚴絲合縫地契入其中。 血霧四散,一道幽紫色的光華從中迸發(fā),下一瞬,刀身發(fā)出一道幽然的輕吟。賀離恨將之握在手中,跟魔蛇心意相連,自然而然地感覺到了這柄鞘附加而來的能力。 蛇刀原本就帶著毒中至毒,只是賀離恨此時修為不夠,才沒有發(fā)揮出它巔峰的一面。但如今,這柄鞘中細刀終于被賦予上另一種可以稱之為“邪器”的能力—— 只要刀鋒觸碰之地,就會血rou枯萎、將接觸的靈力吞噬汲取,化為己用,稍有不慎,便會被這把魔刀整個吸干,連人帶內(nèi)丹元神,逃無可逃,灰飛煙滅。 梅問情見他注視刀鞘的眉目,滿意地點頭:“這才看上去有點大魔頭的樣子嘛。” 賀離恨不知道她心中那點養(yǎng)成的愛好,無奈道:“你不喜歡清風明月的道門正修?” 梅問情本想說“看膩了,多無趣”,可碰上他的視線,話到嘴邊,卻忍不住講:“誰叫你是個魔修呢,你既然是個善人,不就得為妻我?guī)湍愫弪_外人、震懾宵小?!?/br> 善人…… 賀離恨長長嘆氣,這個可怕的誤會,到底什么時候才能解開啊。 ———— 魔蛇獲得這樣一個巢xue之后,一整天都縮在鞘中昏睡不醒,它雖不動,氣息卻在日漸強盛。 天鼎開爐后,胡玉秀親自將兩人送出群山之間,依依不舍地囑托道:“前方即是戰(zhàn)亂交界處,渺無人煙,詭異邪物多得數(shù)不勝數(shù),連我等都只能率先庇護有人煙的所在,而無法顧及到荒涼戰(zhàn)界,縱使先生您與賀郎君超凡脫俗,也務必要小心為上?!?/br> 梅問情頷首,和和氣氣地道:“多謝,有他在,天地之大,哪里都能去得。” 從別人嘴里說出來像捧殺,從她這雙唇里說出來,反而又甜又膩,讓人愛聽得不得了。 賀離恨從旁靜默聆聽,若無其事地撫摸著刀鞘,假裝自己根本不在意、露出早就被夸得習以為常的神情。 馬車被里里外外地清洗加固、換了一整套胡家提供的裝飾與物件兒,修改得結(jié)實又美觀。梅問情隨時修正路線,幾日之后,兩日終于在一場近乎能夠封山的大雪之后,進入了荒蕪的交戰(zhàn)之地。 沒有血流成河的場面,土地沉淀暗紅,隱隱散發(fā)著腐朽的氣息。四周沒有人煙,雜草叢生,枯樹的枝上掛著一層厚重的雪花。 “看起來倒是挺平靜的?!辟R離恨道。 紙人姑娘在前方駕車,梅問情今晨睡醒起了一卦,因深冬寒冷,煨了一壺酒下肚,四肢都暖洋洋的。她道:“只是表象而已?!?/br> “人間的鬼物實力算不上強悍,但大多詭異?!辟R離恨道,“即便是放在靈氣充沛、地大物博的修真界,難纏程度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了?!?/br> 話音剛落,梅問情便挑起窗上的車簾向外望去,在她的視野之內(nèi),荒蕪了許久的路程兩側(cè),在道路的邊緣后方,十幾個只到膝蓋那么高的青色小鬼扛著重重的麻繩,向前拖拽著、搬運著什么東西。 隨著馬車繼續(xù)行駛,周遭的奇異景象也漸漸多了起來。大多都是這種青色小鬼,它們很矮,長著如野豬般的長獠牙,看起來倒是很有一把力氣,盡管拖拽著那么沉重的“貨物”,卻還速度不慢,漸漸超過了馬車。 前方的馬似乎收到了驚嚇,被紙人姑娘啪地揮了一鞭,才安分下來繼續(xù)行駛。 “這地界的妖魔鬼物恐怕不少。”賀離恨隨著她目光看去,“地底埋葬的尸骨血rou太多,即便兵戈已停,所誕生的怨邪之氣也是最好的催化之物。” 梅問情輕輕點頭。 那十幾只拉著麻繩的青色小鬼超過馬車后,長長的繩子后才展現(xiàn)出它們到底在拖拽著什么東西——一頭巨大的、長著類似于人臉龐的巨大腐豬。 豬的rou質(zhì)已經(jīng)趨近腐敗,但天寒地凍,沒有蠅蚊出現(xiàn),而是臃腫膨脹。在豬身上坐著一只更大一點的青色小鬼,揮舞著簡陋的武器,嘰嘰喳喳地叫喊:“韡?巎璝!” “它在說什么?”賀離恨皺眉道。 “他說得是,快點走,不要偷懶?!边@語言對于生人、對于修行者來說或許難以聽懂,但到了梅問情這里卻迎刃而解,她怎么說也算是精通各界語言的跨種族奇才,便一邊聽一邊翻譯過來,判斷道,“這應該是這群鬼怪的監(jiān)工。” 為首的小鬼轉(zhuǎn)過頭,看到這輛混跡在百鬼之中的馬車,眼中流露出了迷茫地神色,低頭與其他青色小鬼交流著。 落在梅問情的耳朵里,便聽到它們說:“這是誰?這是活人嗎?這馬是活的?” 另一只小鬼道:“不知道,其他同伴都沒有動手,你看,誰也不知道這是什么?!?/br> “怪了,我就只見過死人,沒見過活人,活人好吃嗎?” “不知道,快拉,不要誤了金身老母的時辰!要是去晚了老母不收咱們的豬,那可怎么活呀?!?/br> 梅問情逐字逐句翻譯了一下,見到那群青色小鬼聊完天又低下頭,悶頭拖拽著腐豬前行。而越是往應該追蹤的方向前往,周圍的鬼怪便越冒越多。 有一襲紅衣、脖頸系著長長絲帶飄行的女子、提著自己的頭顱當作夜燈的旅人,馬車的左前方,還有一個仿佛有四五具身體拼湊而成、宛如骨骼砸碎了安在一起的畸形怪物,它足有三米高,腿骨空蕩蕩的一絲rou也沒掛住,不著寸縷,走在路上十分坦然自信,絲毫沒跟這些鬼物姐妹們見外。 在馬車的方向看過去,只能見到不斷交換、向前邁步的雪白畸形腿骨,凝成麻花似的由數(shù)個身軀拼湊在一起。 兩人隨在馬車之內(nèi),卻仿佛進入了一道獨特的結(jié)界當中,在凄涼可怖的戰(zhàn)亂荒土之上,仿佛邁進了另一個世界。 這些鬼物趕集似的大包小包、裝著各種各樣的東西物件,拖家?guī)Э冢飞系木跋笠矎幕臒o人煙開始變化,出現(xiàn)了燒到一半的紙錢、祭壇、靈位,既接地氣,又接地府。 這輛載著生人的馬車進入其中,簡直像是狼入虎口。 只不過遇上這兩人,誰是狼還說不定呢。 到了這個時候,周遭的鬼物自然不是那些沒見識的青色小鬼可比,諸多眼睛盯視過來,皆露出蠢蠢欲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