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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主大人是道祖[女尊] 第38節(jié)

    倘若對身份要求不高,什么人都接待,那么大多屬于合歡派、吹雪山莊、碧虛圣庭等等中立門派。這些行事無拘無束、絕對中立或是偏向左道的旁門,只要給錢,連魔修魔物都敢放進去。

    不過無論是哪一種,掛著這種大幡的樓宇,背后必然是一個實力不俗的門派在支撐運作。

    賀離恨停下遁法,將在許州城時梅問情購置的惡貓面具戴在臉上,并附以障眼法,隨后才踏進樓內(nèi)。

    與人聲鼎沸的人間大堂不同,樓內(nèi)只有三三兩兩喝茶低語之人,他們大多負著劍,實力在練氣到筑基不等。

    賀離恨剛一進樓,他身上沒有完全斂去金丹威壓便泄露了一二分,樓內(nèi)頓時靜寂一片,侍候諸位娘子們的俊俏少年愣了愣,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眼前這個明顯惹不起的郎君,小心湊了上去:“您需要……”

    “我才出關(guān)?!彼?,“三十五年一次的英杰選拔,還有多久?”

    俊俏少年見他有事要問,大松一口氣,云生結(jié)海樓雖然背后有大宗門撐腰,但是修為有成硬要鬧事的散修也不是沒有過,他可不想遇上這種事,于是熱情道:“可否需要上樓詳談?”

    “不必?!辟R離恨找了個位置坐下,“凝春露,你說。”

    凝春露是一種靈茶。

    少年吩咐上茶,隨后便恭敬地立在他身側(cè),沒有坐下,態(tài)度很好地溫言介紹:“滿打滿算,還有四年不到,就是碧虛圣庭的英杰選拔。像這樣的第一流門派,統(tǒng)一都約定了三十五年一次,這年限次數(shù)已算頻繁,只不過要求太高,就算本域內(nèi)的所有年輕一輩心向往之,圣庭也不知道能否招夠百位之數(shù)。”

    原來是碧虛圣庭的地界。

    賀離恨靜靜地思索,碧虛圣庭屬于絕對中立門派,門下弟子不光有妖,連魔物都有幾個,既然這是碧虛圣庭的地界,那么應(yīng)該便是大名鼎鼎的碧游域了。

    “碧游域肯定是沒那么多人,但像真人您這樣聞訊而來的人物也有不少……不過他們那些都是少年天才,多是練氣、筑基之流,您一定是來手談?wù)摰?,是圣庭禮聘來做客座長老的吧?”

    少年倒是嘴甜,很會說話地猜測著。

    像這樣的頂峰門派,并不缺少金丹真人成為客座長老,甚至于有些散修還攀不上碧虛圣庭的高枝兒。所以他這么說,是變相夸獎賀離恨器宇不凡。

    平常別的真人,就算是不會太過喜悅,也是會心一笑,哪怕洞察了他討好的意味,但娘子們往往也不為難,這回碰上一個郎君,卻對這話沒有任何反應(yīng),著實讓少年緊張了一把。

    而賀離恨只是在想,聘我做長老,他們可未必敢。

    他不答話,少年也只能硬著頭皮介紹下去:“但這次來碧游域的人,聽掌柜的說可比往年多了不少,因為秉持道門正宗心法《九靈清音本冊》的無定觀,似乎也將幡留在了碧游域,似乎會跟碧虛圣庭同一年招收新弟子,就算圣庭要求嚴苛,但能去實力不差的無定觀,對于我等散修來說,也是一條出路?!?/br>
    “無定觀……”賀離恨在腦海中搜索片刻,輕嗤一聲,語調(diào)無波,“二流宗門?!?/br>
    沒比當年他一手殺到滅門的歸元派強多少,

    少年大驚失色,連忙四周看了看,低頭道:“這可不興說啊真人,你不知道,無定觀的一位長老兩年之前便來到碧游域了,據(jù)說她閉關(guān)多年,至今才出關(guān),實力大增,看不穿是否已成了元嬰老祖,或許有上千歲的年紀了……”

    “難道她耳聰目明,只要提及無定觀三字,便會心有所感,靈犀立通么?”賀離恨冷笑一聲,并不在意,“就是半步金仙也沒這個能耐吧。”

    元嬰之上,為化神、返虛、合道,而突破返虛卻沒能合道之人,則被稱為半步金仙。

    少年還是惶恐不已:“說不得說不得,萬一她老人家這會兒就在哪兒放出神識來聽著呢?她可常常來這地方,經(jīng)常說我們樓里盡是些無趣女人?!?/br>
    他一邊將凝春露奉上給金丹真人,一邊又不禁想起那位長老的模樣,明明嘴上說著她的壞話,心里還惦記著如何獲得那位長老的青睞。

    女子三夫四侍是常事,既然沒有結(jié)為道侶,像那樣身份、修為、容貌,就是做個爐鼎雙修,也是延年益壽、受用無窮。

    賀離恨接過靈茶,指腹貼在八分燙的杯壁上,提起盞蓋轉(zhuǎn)了轉(zhuǎn),沒等茶水入口,一側(cè)便猛地襲來一陣風(fēng)聲。

    一柄輕羅小扇驀地探進他的手心之內(nèi),貼著手腕內(nèi)側(cè)敲擊拇指,旋即轉(zhuǎn)動托住茶盞,似乎要將凝春露壓在扇上移走。

    賀離恨反應(yīng)極快,躲開了扇沿的輕敲,手中勁力一轉(zhuǎn),原本被小扇帶著溜出幾厘的茶盞再次回到了他手中,砰地一聲,瓷器底部按在桌上,上面的盞蓋也滴溜溜地落下來,嚴絲合縫地落在杯沿上。

    那只持扇的手修長白皙,手腕邊緣的衣袖上搭著一截輕紗,朦朦朧朧覆蓋著皓腕。賀離恨只是看了一眼,對方便笑了幾聲,響起陌生的女人聲音:“小郎君好俊的功夫,這手可真是穩(wěn),若是用來服侍本座……”

    一語未畢,她手中的輕羅小扇霎時又化成了拂塵,卷起白光隱隱,被賀離恨兩指夾住,繃緊拉直,嘶地一聲瞬間斷裂。

    賀離恨抽出腰間蛇刀,刀甚至都沒有出鞘,便有魔氣卷席、鋒芒畢露,直沖女人命門而去,幾乎直入胸口。

    面前之人戴著斗笠,一身深紫道袍,說是道袍也不盡然,這身衣裳裝飾眾多、繁復(fù)華麗,并不素凈清雅,反而高調(diào)風(fēng)流,美麗無比。

    她臂上的披帛星光柔亮,手中拂塵也透著玉一般的光澤,然而面對賀離恨從不掩飾殺機的刀法,卻連連后退,左閃右避,唉聲嘆氣:“小郎君何苦如此殘忍,若是你見了我,覺得我美貌,說不定還可跟本座春風(fēng)一度。”

    賀離恨面無表情,語調(diào)寂然如冰:“舌頭犯錯,就剁了你的舌頭,雙手犯錯,就砍了你的雙手,腦子不清醒,就削掉首級灌酒,陰曹地府之內(nèi),有大把給你后悔的時間。”

    他的刀雖未出鞘,但寒意與魔氣卻早已令諸多修為不足的修士退避三舍,連那個俊美少年都躲得遠遠的,只有云生結(jié)海樓的掌柜在樓梯上喊道:“兩位真人停手吧,樓內(nèi)不許私斗尋仇!”

    賀離恨眉峰不動,蛇刀出鞘一寸,那女人卻一邊躲閃一邊喊了回去:“這可不是尋仇,這叫打是親罵是……嘶,我的頭發(fā)?!?/br>
    兩人交手了幾十招,迅如閃電,快似捉影,筑基中期以下的修士連看都看不清,方才蛇刀出鞘一寸的剎那之間,魔氣鋒銳畢現(xiàn),割斷斗笠輕紗、以及輕紗后的一縷發(fā)絲。

    發(fā)絲飄落,輕紗一半墜落,一半被震起,露出女人的臉龐。

    賀離恨猛地停手,刀鞘的一端還懸在她面前。

    梅問情換成自己原本的聲音,目光盯著眼前的魔鞘:“……郎君……饒命?”

    賀離恨盯著她沒說話。

    輕紗一落,遠處的俊俏少年也一眼認出了她,連忙道:“梅真人!真人快住手吧,這位郎君身為魔修,自然勇武,您才出關(guān)不久,這么多年都沒動過武,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就當是看在小奴服侍您的份上……”

    “……服侍?”賀離恨挑了一下眉。

    梅問情剛要調(diào)情敘舊、互訴衷腸,心說小別勝新婚,賀郎還不得抱著我撒不開手?她這念頭剛涌現(xiàn)一瞬間,就聽到旁邊這么一段話,立即解釋道:“端茶倒水?!?/br>
    “哦,”賀離恨應(yīng)道,“原來端茶倒水,還能有這樣不小的面子?!?/br>
    “不是……”

    下一刻,那柄停在面前的魔鞘再度壓了上來,梅問情抬手用拂塵玉桿擋下,兩者相撞,發(fā)出一聲玉質(zhì)與晶體親密接觸的脆響,帶動她腰間的環(huán)佩玉墜跟著叮當亂撞。

    拂塵被扯碎的塵尾慢慢生長出來,梅問情道:“好賀郎,你聽我解釋?!?/br>
    賀離恨周身殺意消退,見不到一絲寒氣,但不知道是先天毀滅的道基發(fā)燙,還是他心神所致,周遭竟然溫度漸升,從空氣中如有實質(zhì)地迸出火花來。

    他道:“我得先動手打你一頓,才能聽你解釋?!?/br>
    “等一下……哎……”

    梅問情并不還手,只顧著躲,在旁人眼中,這兩位金丹真人原本還算是斗法,結(jié)果此刻動起手來,倒沒用什么修為,純靠技巧似的。

    她只守不攻,一退再退,總覺得賀離恨想打她一次已經(jīng)想了很久了,一招一式都刁鉆古怪,直到梅問情退到云生結(jié)海樓的邊上,才甩袖喚來一張椅子,一不做二不休地坐下,滿是無辜地道:“真人還是殺了我吧,什么剁舌頭、砍手……嘖,太可怕了呀……”

    賀離恨在見到她之前,還在想自己那個善良的錯誤標簽要怎么取下來,然而見到她之后,也不用惦記怎么不讓她誤解了,沒好氣地道:“可怕什么,忍著!”

    說罷,點到為止地收回刀鞘,還不等他手中的魔鞘徹底歸入腰間,就被面前之人猛地一拉,環(huán)著腰按在懷里。

    梅問情低頭附耳,溫聲低語:“好郎君,我錯了,看在我是你‘好jiejie’的份兒上,原諒我吧。”

    第38章 .蘭花你的惡劣興致已經(jīng)從眼睛里流出來……

    這哪里是“好jiejie”來請求原諒,分明是拿這個榻上私語來逗弄他。

    賀離恨被她按在懷中,腦海中的念頭轉(zhuǎn)了幾番,好不容易才停下,繃著臉拂掉她的手,什么心慌意亂都被這表面冷酷藏起來了,他拉開距離,將沒喝完的靈茶一飲而盡,喉間的干渴才稍有緩解,道:“上樓,我再跟你算賬。”

    其他人不明所以,只以為兩人要從武斗轉(zhuǎn)為文爭,一旁那樓中侍者、俊俏少年,更是雙眸含淚,面露擔憂。

    梅問情根本沒有注意到他,而是道:“我在這兒恰好有個房間一直備著,郎君這么俊美,身段又這樣好,我怎么會拒絕呢?”

    裝得倒還很瀟灑,不知道剛剛差點被刀尖破了相的人是誰。

    她摘下斗笠,沒有掩藏自己的外貌,另一手拉著賀離恨,一肚子氣的小賀用力甩開她一下,又被攥著手牢牢扣住,動彈不得。

    她將對方拉上二樓,拂塵一動,房門便向兩側(cè)展開,房屋內(nèi)靈石供應(yīng),光芒柔和四溢。賀離恨被她拉進房屋,身后傳來房門緊緊閉合的聲音。

    他還來不及開口,就被梅問情攬著腰一把摁到榻上,軟榻上鋪了十幾層絲綢絨毯,身軀剛躺上去便有一種如在水中的陷落感。

    賀離恨抬起眼,見到她低垂的睫羽,一側(cè)的白羽珍珠耳墜在視線里晃來晃去,蕩得人喉間縮緊、像是被羽毛搔在了心頭。

    梅問情的手心貼著他的耳朵下方,脖頸一側(cè),先是摘下了他的面具,隨后指尖玩味地揉著一縷長發(fā),低聲笑道:“哎呀,真是讓我苦等了一番,可仔細想想,三年重入金丹境,賀郎真是天縱奇才……我不該不知足才是?!?/br>
    賀離恨偏過頭,忽然之間不太敢看她,只顧著盯著一側(cè)桌案上的花盆,那花盆內(nèi)養(yǎng)著蘭花,在碧游域四季如春的溫度之下,蘭花正盛,花瓣貼在窗紙上。

    梅問情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一眼,又道:“你不說話,是不是不想我?”

    “……不是?!?/br>
    “別后重逢,難道夫郎不該寬衣解帶、坦誠相對,以奉妻主?”

    “你……”

    賀離恨只說了這么一個字,而后便用膝蓋輕輕撞了她一下,正好蹭到她屈起的腿上,像是委屈地控訴她,不要這么胡鬧。

    梅問情全當他在撒嬌,指尖掠過發(fā)絲,捏著他的耳垂:“把刀放下去,硌得慌?!?/br>
    賀離恨清明盡失,素來冷靜理智無懈可擊的腦子都被攪渾了,迷茫地想著——我明明平放著、怎么會硌到你?但邊想著,還是探手將魔鞘卸下去。

    他只是卸下刀鞘,梅問情卻手底下一點兒也不留情,順手推到邊兒上去,可憐的蛇刀便被她沒輕沒重地墜在地上,晶體材質(zhì)發(fā)出叮地一聲,像是彈琴時的低鳴。

    梅問情像是滿意,又像是不滿意,她臂上的披帛紫紗滑落下來,跟榻上的絲綢混在一起,輕紗間仿佛閃著亮晶晶的星芒。

    她懶洋洋地甩掉披帛,看了一眼地上的刀,按著賀離恨的肩膀又低下來,笑瞇瞇道:“真聽話,但你硌人的刀,可不止這一把?。俊?/br>
    這已經(jīng)跌破了他的恥度,沒法再接話下去,賀離恨攥住她的袖子,一聲不吭,視線壓在那盆蘭花上,一個字兒也不想跟她說。

    “好郎君,看看我?!?/br>
    她用手把他的臉捧過來。

    賀離恨的呼吸都要停了,他的目光接觸到她的眼眸,望見一雙清澈、溫柔、盛滿笑意的眼,驀然間便有些忍不住,心里一股股地翻涌著委屈,卻不知道這委屈感從哪里來,只覺得再多的克制都沒有用。

    他的嗓子都壓低下來,語調(diào)里有點兒哽咽:“你這個騙子?!?/br>
    “我沒有騙你啊。”梅問情安撫地摸著他的臉頰,“我一直等著你呢。”

    “不,你就是騙子?!?/br>
    賀離恨把她推開,挪到墻根底下去,跟她形成一個對角線,他低著頭看向自己被弄亂的腰帶和帶子上的裝飾和香囊,手指攥緊,又松開,再度緊緊攥住。

    梅問情湊過去,這張清雅美貌、姿容絕世的臉越是靠近、殺傷力便越強,她問:“我騙你什么了,難道是騙走了賀少俠這顆多年不動如山的心?”

    她一邊說,手指一邊輕輕地點了點他胸口。

    賀離恨覺得她肯定在開玩笑,她肯定沒有當真,梅問情才不知道自己說對了沒有。

    他的手被她一點點掰開,兩人的手指又握在一起。

    梅問情輕輕地親他的眉心,悄聲:“你真沒有想我?”

    “……想你?!彼K于舍得開口。

    這張嘴比在人間的時候還難撬。梅問情還真想把手伸進去,撥開他的牙齒和軟舌,讓他順順當當?shù)卣f出話來,哪怕讓他咬一口都無所謂。

    可她心里對這個人疼得很,自然干不出那種強迫之事,只是將這句話又問了幾遍。

    一開始,他還沉默著不答,讓她溫軟聲調(diào)地哄了幾句,賀離恨那股委屈之感在心底翻涌,眼眶泛紅,聲音帶著點哭腔,幾乎忍不住發(fā)顫的尾音:“……我想你了?!?/br>
    他的手緊緊攥著她的指節(jié),用力到有些失控。而后靠在她肩上,很小聲地抽泣了幾下,就立馬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