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大人是道祖[女尊] 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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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則言閉著眼不動,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半步金仙的法身能規(guī)避很多傷害。但道祖這氣人的功力,實在是讓貧尼,心血上涌、內(nèi)傷嚴峻?!?/br> 梅問情頷首,語調(diào)溫和道:“還能說笑,看來是已經(jīng)好了?!?/br> 如果能裝死的話,慧則言就是不要臉面,恐怕也裝死當作聽不到了。她整個人還籠罩在這股前途莫測的擔憂當中,半晌才起身,一言難盡地看了一眼梅問情。 “道祖平日里看著脾氣好,人又溫和,還很愛說笑。”慧則言道,“實際上卻是個什么都不在意的偏執(zhí)瘋子,天下魔道,恐怕都比之不如?!?/br> 梅問情笑了笑:“如若我的生死背負著很多的命運,我就要為這些不相干的人扛起來,而眼睜睜地看著我的愛人消散于天地,這世上,還沒這份道理?!?/br> 慧則言聽聞此話,也無可奈何,面露妥協(xié)之態(tài)。 兩人這才算談攏。 梅問情帶著小惠進入生死禪院,拉著慧則言推衍天機,將手頭的一些事務停下,她親手撰寫捆綁命運的契文符咒。 慧則言一臉不忍地看著她在法紙上寫下金紋。要是別人來寫,或是功效不強、或是水平不夠,所謂的同命契約未必能限制梅問情,可要是她自己來寫,光是看她身上的封印禁制就知道了,這人對自己從來都下得去手。 至日暮時,小惠姑娘從旁請示,回了一趟圣魁宮讓其余人不要擔憂。 清晨的第一縷霞光映照而來,慧則言便又看了看她接近寫成的契文,勸道:“活祖宗,你身上還有九九八十一道禁制,連真身的十分之一實力都運轉(zhuǎn)不出來,實在不必這樣層層保險,繁瑣至極?!?/br> 梅問情頭也不抬:“我跟你的境界不同,菩薩不用cao心?!?/br> 慧則言略受打擊,木著臉收回視線,而后又提起:“梅先生,這真身禁制,究竟要什么時候才能解開?您到底想過沒有?!?/br> 梅問情停下筆,看著筆下熠熠生輝的金色篆文,流轉(zhuǎn)成一個精深至極的同命契約,她一邊碾磨著筆桿思索,一邊淡淡道:“等賀郎懷的這一胎誕生,道體元胎養(yǎng)育成人,我應該就能解開禁制了吧。” 梅問情說到一半,抬起眼,見從昨晚到如今都一臉“全是你逼迫我”的慧則言突然凝起神,她神游渙散的眼眸瞬間凝實了目光。 “道體元胎?” 梅問情點頭。 “在賀主君的肚子里?現(xiàn)在?” 梅問情繼續(xù)點點頭,又道:“你剛才還叫他的全名,這會兒又叫主君了,看來不止是我,連你這等清修之人,都很善變吶?!?/br> 慧則言口念了一聲“無量壽佛”,整個人如同繃緊的琴弦乍然松懈,像是一口提心吊膽的氣散發(fā)出來,底氣一下子就上來了:“道祖怎么不早說!” 梅問情愣了愣:“那還是個胚胎,還能有他本人更重要么?!?/br> 菩薩卻道:“對于道祖來說,自然是賀主君重要,但在貧尼眼中,能夠穩(wěn)固大千世界、挽回損失的道體元胎,卻重要得多了?!?/br> …… 因菩薩配合,這個想法又前所未有,所以梅問情在生死禪院一連待了三日。 賀離恨在第三日時,按捺不住,找上門來。禪院內(nèi)卻都說對兩人研究之事一概不知,他便以為是什么天地機密,不該讓外人知曉,所以避嫌不看。 他這么一避嫌,就算日日近在眼前,也不知道梅問情究竟在研究什么東西了。倒是菩薩看待他的眼光溫和了很多,以前大多退避,眼下倒是時常滿臉慈悲關懷之情地問候照料,還讓她的親傳弟子瀾空禪師陪伴。 瀾空除了念經(jīng)讀書,守戒修行之外,便只有看顧賀魔尊這一個任務。然而以賀離恨化神初期的實力,并不需要瀾空保護。 兩人只是閑暇時談經(jīng)論道,下棋讀書,偶爾切磋一下而已。期間,賀離恨問瀾空,知不知道兩位金仙如此忙碌、沒有閑暇,究竟所為何事? 瀾空從他師尊口中聽得了一點信息,望著賀離恨的臉龐,目露遲疑地思索了許久,才慢慢道:“郎君,你知不知道,人之情劫困境、殺身災厄,往往九死一生,所謂的‘一生’,究竟在何地?” 賀離恨道:“請禪師賜教。” 瀾空翻動著面前的經(jīng)書,他一邊背經(jīng),一邊陪賀離恨下棋,此刻棋局正是生機勃勃、變化多端之時,而經(jīng)文卻已經(jīng)翻到了底,最后一頁寫著:“憂懼起愛憎,忿癡忘心根”。 他默默地摩挲著這幾個字,對賀離恨道:“世間萬般情劫所起,多是不平、不滿、不甘、不愿。可當別人舍身將郎君的劫難,化為自己的劫難時,那便是生門之所在,縱有九死,仍能走出一條生天?!?/br> 梅問情作為賀離恨之劫,沉重、嚴峻、深如漩渦,無路可逃。 但道祖大人,卻能夠以一己之力,背負起他的命運。 第76章 .天劫“只是……剛剛開始?”…… 賀離恨為瀾空禪師的話沉思許久。 但當他再想問下去時,瀾空卻低眉不語,沒有將兩位金仙具體的計劃相告。他心中忐忑,但又問不出什么,只能選擇相信梅問情。 半月后,同命契文寫成。梅問情拿到了菩薩的推演結(jié)果,兩人共同議定了一個吉日,就在本月之末。 當夜,梅問情頭一次松懈精神,一股莫大的疲倦感終于在她懈怠的這一刻卷土重來。 她再度見到賀郎時,賀離恨正跟瀾空禪師講述刀法,同時旁敲側(cè)擊地想問些什么,然而瀾空看上去年少,心思卻比許多人都要沉穩(wěn)內(nèi)斂,守口如瓶。 兩人沉浸在道術(shù)與刀法之間,到了辯論之時,賀郎背對著她跟禪師試刀。那把從魔鞘中探出的蛇刀漆黑纖細,映著他纖瘦的腰身、朱紅的長袍,點綴在一片素凈別致的禪院中,如同烈火一般。 夜幕的清寂里,燃起一盞滾熱的心燈。 賀離恨的頭發(fā)一向柔軟,濃黑細密,撫摸起來柔潤順滑,那捧發(fā)絲束在冠內(nèi),卻讓梅問情想起他伏在自己膝上,閉目蜷縮的模樣。這么一個滿身烈火和執(zhí)拗之人,卻在芒刺之下掩藏著最赤誠無害的姿態(tài)。 她望了許久,想到他身軀勁瘦結(jié)實,后腰看起來纖細,勁力和韌性卻都不差。從前分明的肌理在孕期軟和下來,抱起來十分舒適。 梅問情沒有出聲,但站在賀離恨對面的禪師卻早已發(fā)現(xiàn)她,稍微分了點神。 賀離恨發(fā)覺瀾空的神情有異,便問:“怎么了?” 瀾空微笑了一下,道:“今日就到此為止吧,郎君近日以來的擔憂之事,似乎也有一個結(jié)果了?!?/br> 賀離恨正在疑惑,身后便傳來一陣熟悉的氣息和力道。梅問情一把攏過他的腰側(cè)、肩膀,將他抱了起來,兩人身高相差仿佛,這女人偏偏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氣和鉗制別人的功底,不僅箍緊抱穩(wěn),還拉著他轉(zhuǎn)了一大圈,猛地在臉頰上親了一口。 賀離恨勾住她的脖頸,閉上眼,在睜開時,臉頰上就印著一團淺淺的口脂痕跡,一片潤澤的淡紅落在肌膚上。 他原本想說:“你回來了?!笨伤故沁@樣一個不著調(diào)的架勢,便忍不住提高了點聲音,道:“你好鬧騰……” 他余光一掃,瀾空禪師消失得比風還快,轉(zhuǎn)眼間就不知道避嫌避去哪兒了。 周遭無人,梅問情更加肆無忌憚,將他橫抱起來,放在石桌上,低首親了又親,她的唇本就不點而紅,涂了一點芬芳的顏色之后,入眼幾乎有一種驚艷的沖擊感。 賀離恨被這份美貌蠱得說不出話,臉上、脖頸,鎖骨,連帶著手背,都蹭上一點兒紅痕印子,半晌才反應過來。 他抬腳輕輕踹了對方一下,手心支撐在石桌上:“連日不見,我都以為你要跟菩薩出家了,這佛門清凈之地,戒律森嚴,你可受不了。” 梅問情晲了他一眼,咬著他的耳垂,聲音低微:“誰家的戒律能管到我頭上。” “我就知道……”賀離恨躲了一下,整個耳朵都飄起緋紅的顏色,“有事要跟我說?” 他自然知曉梅問情是為自己而忙碌的,但也清楚,她只有自己主動相告的時候,他才能夠得知。否則想要在道祖嘴里、或是在道祖身邊人嘴里撬出點什么具體措施,那是真有些不現(xiàn)實。 別說他了,連魔蛇前去引誘她手腕上那條小燭龍,燭龍都謹守本分,閉口不言,將所有打探渠道一概堵死。 梅問情笑瞇瞇地道:“有,也不算大事?!?/br> 賀離恨嫌棄身下的石桌太涼,挪了挪地方,往她身上蹭,又被梅問情一手按住了,像是作亂的小貓咪被拎起后頸。 他一邊不滿地皺眉,一邊若無其事道:“不是大事?那你直說便是。” “別蹭了。”梅問情卻先數(shù)落他,“一碰到我就是勾引做派,哎呀,怎么會有這樣不要臉的小郎君?!?/br> 賀離恨愣了一下,裝作怒氣沖沖的樣子,抬手繞住她脖頸上的瓔珞環(huán),晃了晃道祖大人的肩膀,說:“你說我的時候,應該反思反思自己,我怎么被你教壞成這樣了,梅先生負全責——” 他沒有太用力,手指從肩頭滑下來,擱在金邊紫衫內(nèi)素色抹胸的邊兒上,才碰到柔軟的觸感,就猛地縮回了,臉頰燒紅,連指骨的連接處都泛著淺淺的粉。 梅問情毫不介意,聞言便笑,低頭埋在他頸窩深吸一口氣,道:“怎么不負責?只是我這幾日不曾休息,這具身軀層層受限,為了接下來的大事,須得睡到月末之時,那時你來叫醒我?!?/br> 賀離恨抱著她,慢吞吞地點頭。 “我已給幾位學生送去書信,到時候發(fā)生一切景象,你都不必擔憂?!泵穯柷槁曇粲?,“妻主我自有應對,賀郎只需將我叫醒即可……” 賀離恨點頭應聲,肩膀卻沉了沉,他偏過臉,見梅問情已經(jīng)靠在他肩頭閉上雙眼,睫羽纖長,呼吸沉緩,脖頸上的金紋熠熠生輝。 他微怔,低喚:“梅問情?” 睡著了? 看來是睡著了。 賀離恨伸手回抱住她,兩人都是修行者,若是在不曾抵抗的情況下,誰抱誰都很輕松,何況梅先生并不沉,落在懷里的分量令人有種獨特的安心。 就在賀離恨將她帶去休息時,一動不動的梅問情卻忽然伸手,攬過他的肩膀外側(cè),沖著他被親得痕跡點點的臉頰上又印了一口,大方地親出聲音,然后像樹妖、藤蔓似的,將他纏緊抱住,連一根手指都分不開。 賀離恨眨了眨眼,看看自己,又看看她,低聲道:“好jiejie?” ……噢,沒動靜,是真的睡著了。 等他將妻主帶去房間,滾到床榻上休息時,才忽然后知后覺地想起——那她剛剛是沒睡實呢,還是在夢游? …… 梅問情果然要休息很久。 為保世間安定,她的身軀本就需要長期沉眠來維持穩(wěn)定,所以只要她愿意,大部分時期都不必強迫自己醒來。 賀離恨在這期間,除了陪伴他的瀾空禪師,就只見到了小惠姑娘。小惠姑娘似乎已經(jīng)被吩咐過了很多事,經(jīng)常顯得風塵仆仆的模樣。 而慧則言菩薩也同樣不曾出現(xiàn)過。 賀離恨心中的疑慮在不斷擴大,到了約定的這一天時,他產(chǎn)生的未知感到達了頂峰。 晨光漏入窗隙。 賀離恨打開房門,室內(nèi)似乎因為梅問情的沉眠而產(chǎn)生一股很淡的、近似梅香的冰雪氣息,卻比真正的梅花香氣要更冷、更幽微。 盎然的靈氣向門窗之外四散。 賀離恨撩開床紗,坐在榻邊看了看這位光是睡覺就把人迷得神魂顛倒的睡美人,習慣性地伸手勾住她搭在外側(cè)的手指,他捏了捏對方柔軟的指節(jié),低下頭。 “梅問情?”他頗有耐心,第一聲叫得很溫和。 賀離恨原以為還需要再哄哄她,這個一貫任性恣意的道祖大人才會有動靜,沒想到梅問情的反應還算及時,空著的那只手慢悠悠地抬起,伸展過去,貼著他的后背。 賀離恨沒有感覺到任何威脅,毫無防備地又叫了她一聲,然后就被一手按了下來,倒在她懷里。 他一抬起頭,看見梅問情黑白分明的、升騰起一輪陰陽魚虛影的雙眼。 剎那之間,他的神魂和思緒頓時停滯,仿佛世間萬物就凝固在這個點上,但很快,對時間的感受又回到了他的體內(nèi),但當他意識回籠時,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契約的痕跡在元神之內(nèi)伸展刻畫。 金字篆文在他的腦海中一行行寫就、印刻下來。 不光如此,梅問情身上的金色禁制都跟著顫動漂浮而起,她身上的八十一重禁制都在劇烈地搖動,天地瞬息變色,原本晴朗的穹宇之中,蔓延起烏黑的雷云與波動。 “這是什么?梅問情?”賀離恨抬眼看她。 在時間暫停的那一剎,他已經(jīng)無法控制自己拒絕這道契約,雖然在不知內(nèi)容的時候,他并沒有拒絕的理由,但對方這樣強硬地要求……不,都不是要求,這樣強硬地控制他同意,簡直是前所未有的。 梅問情空出一只手掐了掐時間,心情很好地吻了他的唇角,又語調(diào)輕柔地道:“我很快就要找到命運的出口了?!?/br>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