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頁
隨著他們離開,蔡琪媛眼角滑落的淚水將臉龐清洗出了一條痕跡,美目憤恨,心內(nèi)咒罵不停,待自己回京,待自己回京,定要那個.閹.人好看! 負責看守蔡琪媛的番子見狀,心里不免唾棄了一番,不怪人說知人知面不知心,當日《石灰吟》一首蕩氣回腸,誰能想到寫詩之人會是這幅模樣? 幻想破滅是幻想破滅,看守的本分還是要盡到,一人留在原地,一人動身前去尋趙監(jiān)丞。 “她哭了?” “是的?!?/br> 沒想到問話的會是欒大人,進來回話的番子斂下心神,說起來,欒大人真是一鳴驚人,瞧著軟和,罰起人來倒是心狠。 被誤解的欒子鈺并沒有確切的自知之明,在他看來,五鞭相當于甩出幾條紅痕,算不得什么大事。 “把人帶到樓上,給她找間空房,備上熱水、換洗衣物?!睓枳逾曅χ愿溃坝浀酶嬖V她,我稍后會去見她?!?/br> 第49章 彼時的京城,早朝已然到了的末尾 “陛下容秉?!睉舨苛平o事出列,青衫飛動猶如松柏枝葉,“自欒大人出京,鄉(xiāng)野之地便廣為流傳江南貪污的賬冊一事,其中深意實在讓人膽寒?!?/br> “徐大人這是何意?官員貪污是何其嚴重的事,陛下怎會輕信鄉(xiāng)野村夫之語。待到欒大人凱旋,必然是交由三司核查實情,再下定論?!蓖泄賳T出列,兩人一搭一合,配合默契,仿佛只要皇帝不照做,就是與天下人對立,就是德行有虧。 已然入了都察院的顏旭面上清風霽月,藏在寬大袖子里的拳頭卻是握緊了,站在他身旁的同僚一瞧,不由想起遠在山東的老顏,那可是都察院里能說會道,還能掄拳揍人的悍將。 真乃家學淵源,父子相傳,咽下涌上喉嚨的唾液,向旁邊又走了一步。 “兩位大人所言非也!”殿外傳來反駁之聲,口舌交戰(zhàn)的兩人皆詫異回頭,只見翰林院庶幾士郝敏站了出來,“空xue來風,又豈會無由?莊子有言,‘子非魚,安知魚之樂?!聦嵳嫦嗳绾危€得等欒大人得以傳訊回京,才可知曉全部,如今猜測,也不過是諸位臆想?!?/br> 李次輔側(cè)耳一聽,默默收回了邁出的半步,伸手撫了撫自己精心留了十幾年的美髯須,還以為欒家小子朝中無甚至交好友,現(xiàn)在看來是自己輕瞧了他。 不,應該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瞧著并無朋黨,實則……如此也好,也好。 郝敏出言是個意外,而備受矚目的顏旭則是深吸一口氣,沉下.性.子,“郝大人所言極對,真真假假,我等不在局中,又怎能參破其中奧義,若是有這本事,陛下如何不知,早就派我等前去,還災民們一個公道了!” 興慶帝高坐龍椅,聽著底下的人每說一句都要扯上自己,不禁指節(jié)摩挲,嘴角帶著笑,還是子鈺說的對,做天子就該是下棋之人,穩(wěn)坐釣魚臺,任他風吹雨打,一時下場,便能亂了局勢,收盡萬物。 與江南牽扯諸多的蔡首輔見到這樣的興慶帝卻是有些恍惚,這樣壯志滿滿,不為所動的新皇,與當年剛登基的先皇何其相似。 當初有欒公,如今又有欒子鈺……莫不是他蔡家和欒家上輩子結(jié)了什么仇,今朝要報應在此? 不,不會的,欒氏一族早就被貶邊疆,即使再像,欒子鈺也不會是欒氏后代,不過是先皇追念先人,找來的相似之人罷了。 再說自家蔡二還在南下的隊伍里,欒子鈺縱使如何的天縱英才,也過不了溫柔鄉(xiāng),美人關(guān)! 興順倚著扶柄,給底下斗嘴的己方隊員遞去鼓勵的眼神,導致口水.戰(zhàn).逐漸蔓延,連身穿大紅錦衣官袍的三品以上大員也紛紛下場,如今只剩六部尚書還有三位閣老未曾開口了。 哼!都是老.狐貍,沒一個是簡單的,再對上蔡首輔胸有成竹的眼神,又是一陣氣短,就沒見過上趕著把自己嫡親孫女往男人堆里送的人,這是一朝閣老吧,真不是什么市井富商?! 興順沉穩(wěn)的舔著上顎,細琢磨了一會兒,這些事未必不是蔡首輔的家學教育,往上數(shù),他老爹不就是使這個招,才從耕讀之家改換門庭成了官宦士族,籠絡(luò)江南一帶官員,不也是用的這個手段。 如今不過是因為蔡家在朝中聲望高,沒人提這些陳年破事,才能充得這份體面。 “諸位既言之鑿鑿斷定欒大人手中賬冊為假,不如就將真的獻出,也叫大家一塊學學,如何人在京城,卻對江南之事了如指掌?”殺人誅心,顏旭和欒子鈺呆久了,也學會不留情面的針針刀rou。 有被言語冒犯到的興順拍了一下扶手,忘記了上頭的雕花有多實在,圖紋印到他細皮嫩rou的手心里,“……朕竟不知,朝中還有此等人物,看來朕也是那商紂王,空有姜子牙而不自知?” 當官,尤其是做文官的心里都有一把尺子,只要不是真想出風頭,都明白什么時候該退,什么時候該進。 這自古以來,唯有臣子怒罵圣上昏庸,哪有皇帝自比無道昏君?不就是氣急了,才有這么一句諷刺的嘛。 話音一落,烏泱泱的跪了滿殿文武,就連外頭站著的支末小官也都跪在地上不敢直視天威,他們彼此雙方都知道,這次不過是試探,待欒子鈺回京才是真的戰(zhàn)場。 興順站在臺階之上,冷冷的瞧著蔡、萬兩人,龍有逆鱗,子鈺便是自己的逆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