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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筎道:“喬相,梅應(yīng)琴將軍出事了!” 他剛至將軍府,便聽見府中痛哭一片,滿府掛白。 他進入,只見平時珠光寶氣的將軍夫人與侍妾們一身雪白地跪在靈前哭泣,廳前正停著一具金絲楠木棺。 魏筎只覺渾身的血都涼了,顫聲道:“夫人,將軍這是怎么了?” 將軍夫人哽咽道:“昨日半夜將軍回來說餓,府中侍妾給將軍煮了燕窩粥送去,將軍喝過后便睡了,早上妾去叫將軍起來,將軍卻……”她再說不下去,失聲痛哭。 魏筎愣愣地看著這張雪白美人面。 將軍夫人心情何其復(fù)雜,先有丈夫拋妻棄子,梅應(yīng)弦假扮兄長卻遭到禍事,她幼子才五歲,將軍府再無人出面理事,還不知皇帝會如何處置,前路不明,心中悲慟。 侍妾更悲,夫人好歹是正室,倘若皇帝不株連,她或守寡,或回娘家,她們都是將軍買來的,前途未卜。 魏筎喃喃道:“怎會有人下毒?!?/br> 夫人眼中劃過一絲憤恨,道:“不知?!彼睦镌趺床磺宄蔷砣肓嗽獑膛c世族之事? 魏筎道:“那兇手呢?” 夫人哭得聲音沙啞,“打死了。” 線索又斷。魏筎無話可說,連道數(shù)聲節(jié)哀,出了將軍府。 他跌跌撞撞回了刺史府,見到喬郁,將事情原委說清楚。 如今只有等朝廷一條路,喬郁與他們不同,喬郁只要變了口風(fēng),仍可回中州,他們這些小官吏,留在青州輕則永無出頭之日,重則家破人亡。 魏筎默不作聲地站在喬郁身邊。 喬郁若有所思,道:“魏大人?!?/br> 魏筎為了諸事左右奔走,臨危尚算不亂,未經(jīng)歷練,有此種定力已十分難得。 魏筎眼前一亮,“喬相。” 喬郁幽幽道:“大人覺不覺得,本相眼下很像死了丈夫的寡婦,誰都能過來欺辱?!?/br> 魏筎一時無言,不能說像也不能說不像,只覺得喬郁要么悲傷過度,神志不清,要么就是他本就有病,才能在這種時候說出這樣的話。 喬郁和顏悅色地對瑟瑟發(fā)抖的侍女道:“茶冷了,去換一壺新的來。” 侍女過來收拾,喬郁又道:“還要拿個杯子。” “是。” 喬郁收斂了似有似無的悲哀,道:“魏大人,去請尹先生過來?!?/br> 第39章 魏筎不知為何這種時候喬郁突然要請尹雨來,總不可能是讓尹雨過來開導(dǎo)他的心情,但喬郁要做事總比坐在這一動不動強,魏筎頷首,疾步出去。 梅應(yīng)弦出事了?喬郁以手指按了按眉心。 尹雨滿面懵懂地走了進來,身邊卻不見那漂亮的少女。 “喬相?” 喬郁道:“坐,先生?!彼疽馕汗T關(guān)門出去。 尹雨眼中劃過一絲不加掩飾的慌張,道:“草民不敢?!?/br> 喬郁輕輕一笑,“先生客氣了?!彼共?,卻只是給自己倒了一杯,“先生連謀反都敢,還有什么不敢呢?” 尹雨錯愕地望著他,若是房中還有除了他們?nèi)齻€以外的地四個人,一定會認為他瘋了。 尹雨無論從哪看都像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教書先生,聽到喬郁說謀反面上流露的也是實打?qū)嵉捏@恐,而非作偽,他面色慘白,消瘦的身體似乎站不住,震驚之下扶住了茶桌,桌上東西一陣亂抖。 喬郁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待尹雨平靜下來才放下杯子。 尹雨顫聲道:“草民不解?!彼坪醣煌蝗缙鋪淼闹\反罪名驚到了,緩了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草民當(dāng)真不解,草民……難道大人平叛不利便要令我等無辜之人頂罪嗎?”他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似乎將對青州歷代官員的不滿都發(fā)泄到了喬郁身上,“草民原以為大人與其他官員不同,結(jié)果竟也如此嗎?” 他滿面悲涼與憤怒,令人忍不住動容。 “既然大人說草民謀反,草民亦無話可說?!?/br> 喬郁眨了眨眼,仿佛在戲臺上看了一場不難好看的戲,“先生,本相敬你有籌謀手段,命人將你請來,而不是綁來,先生何必還要做戲,自降身價呢?” 尹雨冷笑,“自然是喬相說什么是什么?!?/br> 喬郁輕輕嘆氣。 他原以為尹雨很聰明,如果他是尹雨,會用手中的叛軍盡他所能地和朝廷談條件,而不是一味內(nèi)耗,到了這種時候還要在他面前裝模作樣。 “許梔是中州人?!眴逃舻溃骸耙彩菫橄壬峁┘纂姓吲蓙淼娜?,”他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請坐,羽先生。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本相如何得知內(nèi)情的嗎?” 喬郁說的如此篤定,簡直是將全部證據(jù)擺到了尹雨面前。 尹雨怔怔地望著他,半晌后居然當(dāng)真坐到了喬郁所指的位置上。 只一坐下,這個文弱的教書先生就變了,眉宇中的慌張全然不見,反而一派全局盡在掌握的安然與自負,他微微頷首,“我確實很想知道。” 青州眼下喬郁并無可用兵馬,他此刻姿態(tài)再盛氣凌人,與尹雨,或者說羽先生而言十分可笑。 喬郁道:“因為刺史府的消息,無論真假,總能第一時間傳到叛軍那里去,本相就想,一定有人在本相身邊安插了探子,羽先生又不曾露面,于是,本相就有了一個猜測?!?/br> 羽先生輕嘆,“我到底沒有做戲的本領(lǐng)?!?/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