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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滿意地看著皇帝神情的變化。 “元簪筆告訴我,因為刺殺。他與兄長一路遭遇刺殺無數(shù),刺客的箭上涂滿了毒藥,就是這種毒,折磨得他兄長無一日好眠,夜夜痛苦非常,傷口化膿,難以愈合,元簪纓低燒數(shù)日,說了無數(shù)的囈語,然而,”他翹起紅唇,看著色變的皇帝,“在最最苦痛的夢中,他也不曾對您這個派人刺殺他的始作俑者,有過一句抱怨?!?/br> 皇帝面上再無一點輕松笑意。 他眼角微微抽搐,似乎在竭力忍耐著什么。 喬郁微笑著,“陛下?” 皇帝忽然道:“你不曾為君,何嘗懂朕當年所受之辱!”權柄盡歸他人,只得如履薄冰的活著,生怕世族聯(lián)合起來,尋個由頭聯(lián)合請他禪讓,最后再神不知鬼不覺地了解他。 他是君主! 是天下最最最尊貴之人,怎能承受這般恥辱! “所以你任由逼宮的謝居謹陳秋臺方鶴池等人仍高居于廟堂之上,卻遷怒于元簪纓!無非是當年他們掌有廢立之權,而元簪纓不過一白衣罷了!”喬郁亦不笑了,聲音冷得宛如寒冰。 劉曜看著父子對峙的場面,聽盡了不知多少辛秘,恐懼更甚。 “成王敗寇,朕有何可說?”皇帝收斂了全部情緒,“爾欲如何殺我?” …… 寢宮外,世族等對一身甲胄的元簪筆怒目而視。 “元簪筆,你帶兵包圍寢宮,又不令人進入探視,難道是要造反嗎?!”一須發(fā)皆白的老臣怒斥道。 元簪筆垂眼,平靜回答:“奉陛下之命,陛下與兩位殿下有話要說,不允旁人進入打擾?!?/br> “你……” 長劍在月光下如水。 劍鋒指在地面,卻令眾人忍不住退后。 “不遵王命者,殺?!痹⒐P道。 淮王站在人群中,若有所思。 …… 喬郁的手指雖然細長,但是極有力,扼住皇帝喉嚨時,他半點反抗的能力也沒有。 皇帝視線已有些模糊,他仰頭看著喬郁艷麗的容顏,勉強笑道:“朕等著看……你當皇帝時會變成什么樣子,朕……咳咳!”他眼睛猛地睜大了。 冰冷的液體滑入喉中,皇帝被嗆得難以呼吸,被迫著將那刀子一般的液體吞咽下去。 喬郁隨手扔下藥瓶,站起身,極為厭惡地拿出手帕擦手。 縱然一心求死,但是本能讓皇帝伏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喬郁道:“是毒,但是請陛下放心,您不會死,只會疼?!彼竭呅θ萑彳?,卻比鴆酒還能奪人性命,“您畢竟是一國之君,疼得哀嚎有失體統(tǒng),所以您不能動,亦不能出聲,”藥已經開始生效,皇帝欲觸柱一死了之,卻喬郁抓住肩膀,狠狠按回床上,他與皇帝終于流露出驚恐的眼睛對視,“陛下,您會活著,神志清醒地活著,活著好好看,我如何為君?!?/br> 掌下掙扎漸弱,喬郁像扔掉一件最無足輕重的東西一樣松開手。 劉曜恐懼地看著他。 喬郁問:“為何不出去?” 劉曜恐懼到了極致反而生出一極為虛無縹緲的勇氣,道:“父皇亦是你父親!你怎能,怎能……” 喬郁冷冷地看著他,喃語道:“我本想彰顯仁德,不殺你的?!?/br> 這話同允佩說的一模一樣。 劉曜好像抓住了什么,“是允佩?!” 回應他的是比秋水還明亮的劍光。 劉曜軟軟癱倒在門邊,眼睛睜得極大。 死不瞑目。 喬郁推開門,動作比先前他開門時更悠然,更優(yōu)雅。 …… “你說什么?!”謝居謹喝問道,雙眼通紅。 從未有人見謝居謹這般失態(tài)過,謝靜想阻止父親,奈何無法阻止。 淮王重復道:“本王說,喬郁乃是故太子遺腹子。” 他之前已經將前因后果闡述一遍,奈何謝居謹還要再問。 老太傅一捋長須,冷笑道:“恕老夫直言,淮王殿下,你無證據(jù),不過是講了個好故事罷了,王爺先前受皇恩甚隆,怎么陛下才一病,就轉而倒向璧候,狗尚有忠心,王爺今日種種,卻還不如……” 他的話沒說完,因一鑾駕已停在外。 眾人致禮,道:“太皇太后?!?/br> 老太傅悻悻閉嘴。 太皇太后由劉長寧扶著,宮裝整肅,掃過在場眾人,不怒自威。 有同太皇太后有些親緣的世家官員已垂淚喚道:“太皇太后,眼下陛下正病重,亂臣賊子卻行逼宮之事,淮王爺竟還編出了一段故太子妃遺腹子之事,請?zhí)侍鬀Q斷,肅清朝野!” 太皇太后目光落在執(zhí)劍的元簪筆身上,但很快移開了視線,這位見證了三代帝王,無數(shù)腥風血雨的尊貴女子,緩緩開口道:“喬郁確實是太子之子?!?/br> 在場諸人無不愣住,更有甚者懷疑起了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現(xiàn)問題。 “當年,連璧手書一封送往宮中,向哀家求助,然而當時哀家尚在別苑養(yǎng)病,待回來時……”她輕輕嘆了一口氣,遺憾悲哀溢于言表。 故太子妃連璧,于新帝登基兩年后病逝。 沒有人能質疑太皇太后所言的真實性,因為她實在沒有必要撒謊。 當今子嗣凋零,且皇位得之似有隱情,作為故太子遺腹子的喬郁,確實是最為名正言順的人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