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域睜大眼睛，黑黑的眼仁里面還是偏執(zhí)得空無一物，但是左右不安地顫動害怕著拒絕。

    “可以，我陪你去?！?/br>
    宋柔有點無奈地答應(yīng)下來，他難以拒絕一只海豹的要求。

    然后他把紅色的苗服外套脫下來遞給童域，童域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來披在身上，兩個人又沿著江邊往下游走。

    凌晨的沱江邊并不冷清，上游商業(yè)化程度高，清吧多，游客興致起來了也不知疲倦。越往下游走音樂的聲音越小，燈光也越暗。

    宋柔走在前面。

    他今天穿著一件黑色的線衫，卷發(fā)松散，肩寬腰窄，雙腿筆直，腳下踩著一雙軟皮中靴，整個人走在路燈下非常修長。

    童域看著宋柔的背影入了神，一路亦步亦趨，以至于宋柔停下來許久，他才意識到那個地方早就到了。

    他站在岸邊往水心看，半晌沒出聲。

    “原來真的是個塔。”

    過一會兒他才啞著聲音開口，宋柔側(cè)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淚水淌了滿臉。

    “我真的是瘋子?！?/br>
    宋柔喉嚨滑了滑。幾乎沒有猶豫，對童域脫口而出：

    “all the best people are .”

    他想說，沒關(guān)系，瘋了又怎么樣呢，所有最棒的人都是瘋子。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的。

    童域遲鈍地看著他，像是突然不能理解他的話。

    沉默幾秒后童域又朝那個塔伸出了手，像是隔空撫摸了下。

    他問宋柔：“你知道之前我看見了什么嗎？”

    “你看見了什么？”

    宋柔朝他走了一步，低下頭的時候童域覺得宋柔的臉好像近在咫尺。

    “三月兔，愛麗絲，還是星空和銀河？”

    “是你的星月夜嗎？”

    宋柔突然笑了。

    “小梵高。”

    *

    All the best people are crazy

    來自愛麗絲漫游仙境。

    是爸爸對小愛麗絲說的，也是長大后的愛麗絲再對瘋帽醬說的話。

    第10章 苗疆 nana

    - - -

    第二天童域得到了老頭的特批，心安理得地在禪院里躺了一天。他本來想再躺一天，但是他又有點想出去喝椰汁。

    再加上下午的時候太陽很好，剛巧他是個愛曬太陽的胖子，直接披上宋柔留下的毛毯就去了江邊。

    他坐在風(fēng)雨橋邊的躺椅上曬太陽喝椰汁，地上一只臟兮兮的大黃狗也在趴著曬太陽，旁邊還歪了兩個椰子水被舔干凈的椰青。

    童域喝到第五杯椰汁的時候，看到老頭夫婦和四個女孩兒還有宋柔一行浩浩蕩蕩地提著畫材跨過風(fēng)雨橋。

    “童域?。⊥虬?！”

    馬宜微和田攸月最先看到他，大聲招呼：“你怎么出來了啊，江邊風(fēng)多大??！”

    “太陽，也大?！?/br>
    童域咽下最后一口椰汁，砸吧幾下嘴，把毛毯拉到鼻尖下裹了個嚴實，瞇著眼在藤椅上搖來搖去。

    宋柔插兜走過來伸手碰了下他的額頭，點頭說：“沒燒了?！?/br>
    童域飛快地拍掉他的手。

    萬珍妮帶著明明在逛服裝店，招手讓馬宜微和田攸月過去挑衣服，幾個人早就嚷著要穿苗服拍大片。沒過一會兒她們?nèi)齻€就一人穿著一套鮮艷的苗服裙子過來了，明明的頭上也戴了一個漂亮的花環(huán)。

    “宋柔過來，戴這個?！?/br>
    萬珍妮手上還拿著一個華麗的苗銀頭飾，看樣子是要往宋柔頭上招呼。

    “哪有男生戴這個的？”

    “那周圍哪個女孩兒有你漂亮？”

    馬宜微在旁邊笑，她接過萬珍妮手里看起來有十斤重的苗銀，踮起腳就要往宋柔頭上放。

    “戴上這個王冠幫jiejie去艷壓她們！”

    田攸月和萬珍妮也過來幫忙固定頭飾，宋柔無奈，只好低下頭讓她們擺弄。

    店主同時也承包了攝影業(yè)務(wù)，讓他們幾個站到水車邊，四個高中生站成一排，宋柔站在最左邊，明明粘著宋柔非要站他前面。個子最小的萬珍妮湊到宋柔右邊伸長胳膊在他頭上比耶，馬宜微和田攸月靠在一起捧著臉笑得特別開心，宋柔拎起明明兩只粗粗的羊角辮。

    那天下午的太陽真的特別好，澄凈下來的沱江水清澈得可以見到水底一簇一簇的深色水草。

    馬宜微沒說錯，宋柔本來就長得好看，這苗族的銀帽極襯美人。

    前天編的彩辮這會兒還沒散，頭上又戴了精美繁復(fù)的銀帽，額前的銀穗又細又亮，人微微一動在陽光下就流光溢彩。

    他那天外面又穿了件紫色苗服外套，硬挺的紗料拼接著精致民族圖騰，絳紫色的紗垂到小腿中間，他還穿著那雙黑色軟靴，看起來越發(fā)肩寬身長。

    周圍有很多女生掏出手機拍照，跟同伴竊竊私語，臉上紅撲撲的。有個膽大的漂亮女孩干脆走近拿了單反拍，宋柔看了一眼也不惱，只懶洋洋地說他要收費，那個女孩很爽快，說等會兒請他們一塊兒喝酒。

    童域也忍不住看了幾眼宋柔，偷瞥到第三眼的時候宋柔眼皮一動，直直地和他的目光對上。

    宋柔兀地笑了，朝童域勾了勾手。

    童域愣了愣，從搖椅上坐起來，臉色古怪，但嘴里還是問：“干嘛！”

    宋柔等著他走近，讓萬珍妮給他和童域也拍一張合影。

    童域看見萬珍妮舉起她那個粉色的卡西歐就作勢要跑，他實在討厭拍照，而且恐懼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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