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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聆露出些怯弱之態(tài),似是著實無奈,但是她言辭確切,表述清晰,倒并沒有慌張之相。此事,在場眾人聽得明白,說白了,這事雖因石聆而起,背信欺詐之事卻并非她所為。倒是這石家老爺,為了自家名聲,逼得女兒忘恩負(fù)義,又識人不清,害了錦繡坊。怪不得石聆一口一個替父認(rèn)罪,倒也合情理。 石秉榮此刻卻有些傻眼。 他如今滿腦子都只有一件事:監(jiān)守自盜,挪款私用?怎會如此?那人是石聆親眼相看的,又是多年老友推薦,怎會是這樣的人品?如此事是真,石聆倒真是獨自承擔(dān)了許多事,難道女兒真是為他好,反而是他錯怪了女兒? 石老爺徑自糊涂,沒注意到身旁的韓氏臉色發(fā)白。 石聆會那么好心?她才不信!可是她曾與韓成千叮萬囑,務(wù)必盯緊那個書生,錦繡坊的賬務(wù)她也算得仔細(xì),她固然近日手頭寬裕些,可也不敢大挪大用,更不要提驚動京城的淮陽侯世子。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知縣思索片刻,正要開口,卻聽身后的師爺?shù)吐晢纠蠣敗K蕉^去,聽了片刻,面露驚色:當(dāng)真? 師爺摸了摸額上的汗,再三肯定,又從袖子里抽出書信遞過。 宋知縣低頭看信,越看臉色越黑,最后竟是一改之前的和氣,怒斥道:石秉榮何在!來人,傳石秉榮上堂! 石秉榮此時哪還有之前的囂張氣焰,他眼見宋知縣面色不善,心里打怵,面上只是強作鎮(zhèn)定。 見過知府大人。石秉榮上堂,在石聆身邊跪下,時不時地瞟向這個女兒。 方才石聆背對著眾人,他看不清晰,只覺得石聆聲音清澈緩和,將事件款款道來,不急不躁。如今從旁看去,才覺得震驚,這個孩子竟是沒有絲毫慌張之態(tài),十分沉穩(wěn)。 石秉榮明白過來:她根本就不怕。 可是她怎么能不怕呢?連自己這個半百之人在公堂上都會打怵,她一個小丫頭,哪里來的膽識? 宋知縣見石秉榮瞪著石聆,更加不悅:石先生,我素來敬仰石家清名,你愛女之心雖然可嘆,但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你可知你險些鑄成大錯! 石秉榮拱手道:秉大人,那劉書生乃是友人所薦,老朽的確未曾想過此人人品有異,著實慚愧。只是,此事若屬實,理應(yīng)立即捉拿那書生,我父女二人固然有錯,卻也不至于此吧? 好一個不至于此!宋知縣一拍驚堂木,將手中信件拋落堂前:石秉榮,這是淮陽世子親筆,你自己來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石秉榮一驚,他展信一看,頓時神色一僵,額角冷汗溢出。 這這怎么可能? 誣陷朝廷命官?這是怎樣的罪名,他石家如何擔(dān)得起?石秉榮有些慌神:絕無此事!我石家受圣恩庇佑,世傳御賜金扁,忠于朝廷,忠于天下,怎會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這這從何說起??! 宋知縣冷笑:絕無此事?來人,將證據(jù)呈上。 是!之前捉補石聆的衙役此刻上前,手里奉上一本賬本,道,大人,這是方才衙差在石府搜到的賬本,正是錦繡坊缺失的那一本。 石秉榮一愣:賬本?可是在阿秀房中? 難道這丫頭蒙騙他,根本沒有交出錦繡坊的實權(quán)? 石聆對此并不言語。 那衙役卻道:此物乃是自石家主母韓氏房內(nèi)發(fā)現(xiàn)。 石秉榮只覺得腦中轟的一聲。 驚堂木響個不停,聲聲敲擊著他的腦海,不一會兒,一臉慘白的韓氏便被押上公堂。那些衙役對韓氏可不太客氣,將人往堂上一按,都能聽得到膝蓋磕在地磚上發(fā)出的響聲。 韓氏,你與那姓劉的是何關(guān)系?為何失竊的賬本會在你房中? 石秉榮此刻臉都綠了,若非人在公堂,他簡直想去踢韓氏一腳。 惡婦,你這惡婦你你說!你到底都背著我做了些什么!石秉榮手心盜汗,幾乎跪不穩(wěn)。 韓氏家中的二爺乃是當(dāng)朝侍郎,若韓家插手了淮陽侯名下的鋪子,這事讓人知道,那可不就是坐實了結(jié)黨的罪名。怪不得淮陽侯府會勃然大怒,怪不得會說他石家誣陷朝廷命官。如今朝局不穩(wěn),這事可大可小,但若真是被御史參到朝上,恐會引得圣上猜疑。為人臣子,最忌諱不過如此。 韓氏瞧見石秉榮那惡狠狠的眼神,心便涼了一半。公堂之上莊嚴(yán)肅穆,兩面都是衙差,簡直插翅難逃,韓氏哪里見過這樣的陣仗,頓時大呼冤枉。 大人!這是栽贓!民婦一個婦道人家,怎么會私藏錦繡坊的賬本呢?錦繡坊遠(yuǎn)在晉陽,民婦在唐明鎮(zhèn)足不出戶,如何去掌管這樣大一個鋪子啊! 這么說你與那劉書生并不相識了? 是!韓氏仗著事情都是韓成做的,便挺直了腰板道,大人若不信,自可叫那劉書生出來與我對峙! 像韓氏這樣當(dāng)堂狡辯的婦人,宋知縣在他長久的父母官生涯中曾見過許多。他并不與之糾纏,只是遞了一個眼神跟旁邊的師爺。師爺立即心領(lǐng)神會,揚聲道:傳書生劉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