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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不存在憐惜, 又足夠了解明貞的個性,解珩幾乎不需要多問就知道這三個人為什么會跪在這。他不耐煩地揮揮手,小還立刻便知道了他的選擇。 “行?!?/br> 小還開口的一嗓子干脆利落的摧毀了于美人才生出來沒多久的少女心,淑妃聽了,心更是沉到谷底。 蒼葭此時在淑妃耳畔低聲道:“我說什么來著?!?/br> 她的聲音明明非常輕,卻不知道為何竟落到了解珩耳中。解珩忽覺心里一撞,但很快又湮滅無蹤。 他甚至沒有再往那邊看一眼。 就這樣,明明咫尺,卻隔天涯。 明貞正與眾妃說笑。這樣說似乎不太準確,應該說眾人正在捧著明貞說話。忽聽一聲圣上駕到,明貞臉上的笑便又更加真切了幾分。 其中趙婕妤是明貞的鐵桿,兩人在閨中時就是手帕交,聞言立刻道:“皇上來了,我們就不打擾皇上和娘娘甜蜜了。” 很多人都想打擾皇上和娘娘甜蜜好不好。可趙婕妤這樣說,明貞的性子又一貫霸道,眾人因此皆不敢言它,只是順著趙婕妤說話。 解珩一進這翊坤宮,看著這滿屋子的鶯鶯燕燕,眼里心里卻都只有明貞一人。明貞只覺得得意極了,起身相迎,然后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往解珩身上一靠,嬌聲道:“陛下怎么這時候過來?臣妾正與jiejiemeimei們說話呢?!?/br> 解珩見了明貞,心里方覺好些,雖然依舊被一種寒冷與無著的感覺包裹,但總歸也有絲絲縷縷的溫暖滲進他那于情緒于感知都相當微弱的內(nèi)心。 “既如此,朕走便是。” “瞧陛下說的?!?/br> 明貞嗔了一句,眾人見此,皆識趣告退。 明貞笑吟吟地讀著她們臉上或假意的羨慕或真心的嫉妒,揮揮手,便與解珩去了內(nèi)室。 翊坤宮門口,趙婕妤看著仍舊跪著受罰的蒼葭等人,笑著朝三人啐了一聲,還說:“這就是不敬貴妃娘娘的下場?!?/br> 淑妃怕珍貴妃,卻是不怕趙婕妤的。立刻抬頭看了她一眼,冷笑道:“趙婕妤你尊重些,我好歹是四妃之位,你焉能這般以下犯上?!?/br> 趙婕妤也知圣上極重規(guī)矩,即使淑妃不得圣上喜歡,但如果真被她告?zhèn)€以下犯上,恐怕也沒什么好果子吃。于是不再多話,而是對她翻了個白眼,哼地一聲走了。 淑妃氣的臉色煞白。 三人跪足了一個時辰,蒼葭和淑妃還好,于美人卻因為剛剛的事似乎受了不小的刺激,此時風一吹過來,就先紅了眼眶。蒼葭雖說現(xiàn)在比之前多了幾分人氣,但也不是個爛好人,何況這于美人和自己非親非故的,自然是不會上前勸她的。 幾人的婢女一擁而上,各扶各的主子便走了。路上,淑妃輕輕嘆了口氣,低聲與蒼葭道:“陛下這樣寵愛珍貴妃,可珍貴妃偏偏……” 偏偏比先胡皇后更可怕。 先胡皇后人雖陰狠,但在大面上是不出錯的,不似明貞,凡事喜怒隨心。雖然現(xiàn)下因為對皇后之位虎視眈眈的緣故稍微正常了些,但說實話,也沒正常到哪去。 蒼葭聽了,捏捏淑妃的手,只不說話。 淑妃以為她為此擔憂,反是握住蒼葭的手,道:“也別太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br> “是啊?!?/br> 她迎合著淑妃的話,說話的聲音極輕,風吹過來,煙也不剩。 到了翊坤宮,只見一個眼生的小太監(jiān)在門口站著,淑妃遣人過去問,只聽那他答:“督主今晚要見元兒姑娘?!?/br> 元兒姑娘,一個不存在的、被江佑看上的翊坤宮的宮女。 淑妃心里很不好受,但除了說一句知道了,好像也沒有別的什么可說。 這深宮,這便是這身不由己的深宮。高門貴女,四妃之尊,其實活得比那普通婦人都還不如。更遑論已是明日黃花的穆才人,陛下今日不會不知她被珍貴妃責罰,也不可能記不得她才剛剛小產(chǎn),往日的情濃到今日只剩相見不相問的鐵石心腸。 不,陛下也連看也未看她一眼。 淑妃再次對天家的殘忍和無情有了更深刻的體會。 記得穆清寵眷最盛之時,陛下為她廢三日早朝,只因她一句,“往年在家中時,每逢生日都會去郊外的湯泉別院,有時候運氣好趕上下雪,在雪景里泡湯泉,那景色,實在是美極了?!?/br> 當年東西六宮,不論是出身高貴的胡皇后還是那些普普通通的嬪妃,誰不羨慕陛下對穆貴妃的嬌寵呢。 卻也不過這般了局。 這樣捧殺一個女子,陛下真的好狠的心。淑妃戚戚然地想。 蒼葭心中無一絲起伏,與淑妃別后,自己關在房中看史書熬辰光。膳房那邊送來的吃食相當不可口,還好淑妃有自己的小廚房,叫了蒼葭過去吃鍋子,片出的牛羊rou雖不是上上好,但也很能入口。 淑妃知道她待會還要去應付江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還是蒼葭叫人過來與她們開了酒,很好,終于碰到個酒量不錯的宿主。 幾杯酒下肚,眼見淑妃的臉都紅了,蒼葭卻還跟個沒事人似的,到了戌時末,天大概是黑的透了。蒼葭梳洗一番,醒了酒,換了身宮女服制,從翊坤宮后門離開。 依舊是那個小院子,幢幢的只點一盞燈。推開門,只見江佑獨坐在桌邊,桌上有一個小小的銅鍋,以及一壇一壇的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