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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或許覺得,鄭嬪刺殺了晉王,這叛軍群龍無首之下,便可翻盤。 可鎮(zhèn)國公何嘗不是狼子野心之輩?能聽命于晉王做這樣的事,也指不定能狠下心來自立門戶。宋家,實在是太不能讓人放心了。 不遠處,晉王默默地看了她一眼,神情似乎若有若思。 * 隔日,一眾人啟程去宮外祭祖祈福之地。 晉王帶著皇后、冷宮里的蘇氏以及鄭嬪,車駕十分張揚地出發(fā)了。 明舒和蘇思思同乘一座馬車,蘇思思面色有些不安,明舒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掀起簾子看外頭的情形。 和蘇思思對過事情后,她越發(fā)能篤定晉王的想法了。 謀反作亂,或許不是他的目的,只是他刺激皇帝的一種手段。那么,京都那頭,或許會比想象中更加松懈。 蘇思思緩過勁兒來,有些擔憂地看著她的肚子:“你月份重了,這樣長途跋涉……” “不礙事?!泵魇嫘α诵Α?/br> 多事之秋,再加上她確然想親自出來瞧瞧有沒有裴宣的消息,這孩子倒也聽話得很,在宮里住了一夜也沒鬧騰。如今趕路,更是乖順得可以,她沒有半點不舒服。 朱紅的車簾被寒風吹得鼓動,她眸光微轉,依稀看到了一個眼熟的人影,將衣角默不作聲攥得發(fā)皺的手終于松了松。 是裴光遠。 …… 不遠處的一座山頭上。 裴光遠一身便衣,迅速地在山路上穿行,不多時,蹲下身來行禮:“大人!” 裴宣一身甲胄,在日光下閃著銀光,皺眉擺手道:“說!” “世子妃在晉王的隨駕中……隨行的還有皇后娘娘、鄭嬪娘娘和蘇氏……”裴光遠最明曉他心意,想也不想地開口就交代出了明舒的下落。 他打探得很清楚,一邊的吳鎮(zhèn)都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錦衣衛(wèi)的人做事這么麻利。 聽到明舒在往祭祖之地而去,裴宣目光投向不遠處最頂頭的那明黃車輿,眸中殺機畢現(xiàn)。 吳鎮(zhèn)看得分明,皺起了眉頭,阻攔道:“殿下,現(xiàn)下京都群龍無首,鎮(zhèn)國公那個老匹夫不足為慮,晉王又將掣肘之人帶走,此刻,正是攻下京都的最好時機?!?/br> 皇后跟著晉王走了,反倒讓他松了一口氣。否則,拿不下京都,晉王帶著那么多的人手,他們萬一在此處消耗一空,便再也無望了。 至于皇帝那邊……吳鎮(zhèn)其實并不怎么在乎。先拿下京都,再施救,也能威懾皇帝,禪位給裴宣,這才是上策。 裴宣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沒說話。 攻入京都,的確進可攻退可守,可關鍵是吳家來的人并不多,他們一發(fā)現(xiàn)難民是被人刻意唆使弄出來的騙局便馬不停蹄地趕回來,實際上根本沒來得及從吳家調來大批的人手。 裴光遠卻將一物呈上交給他:“大人……” 裴宣凝眸,看著那兵符,終是嘆了一口氣。 “這蠢丫頭……” 原是想留給她保全自己的,她卻巴巴地以身犯險,和晉王一道出宮來,便是想趁機用這東西吧。 還好,讓她碰上了裴光遠。不然,她不知膽大包天的要用到什么上。 一邊的吳鎮(zhèn)看在眼里,神情也是微微一肅。沒想到,英國公在天子眼皮子底下,還藏了人手。 裴宣想了想,很快領會了明舒的意圖,沉聲道:“吳將軍眼下并無掣肘,可率人里應外合打開京都城門,殺鎮(zhèn)國公一個措手不及?!?/br> “是!” 至于他,英國公還在城內,倒是不便由他現(xiàn)身。吳鎮(zhèn)進了宮城斬了鎮(zhèn)國公,再將那些武將的家眷解救出來,西山大營,便可能用了。 那里,才是解救皇帝……和她的唯一希望。 * 成山。 此處算不得山脈,只是因是皇家祖地,小山丘也得了山的名號。 明舒被宮人和蘇思思一左一右攙扶著,雨絲透過斗篷稍過發(fā)絲,帶來刺骨的寒涼。 不遠處比之禁宮算得上狹小的宮殿像吞噬人的猛獸,她緩緩地走過去,心里卻在雀躍。 雖然沒能見著裴宣,甚至也沒能和裴光遠說上一句話,可他既然默不作聲地接過了她的兵符,想來,那是對裴宣有用的吧。 她雖篤定他不會那么輕易栽在晉王手里,可看到裴光遠,浮動的心緒才稍稍安定了幾分。他二人心意相通,此次,定然也能化險為夷。至于旁的什么,她倒是沒空去細想——總歸一切都隨他,他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她唇角笑意淺淺,見前頭晉王的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來,又低下了頭。 …… 行宮中的皇帝面色陰沉,像一只困獸一般在殿中走來走去,再無往日那般云淡風輕的氣度。 胡奇也是面色青白,不時向外頭張望。忽地,他臉色大變,疾步走到皇帝身側,低聲道:“陛下,晉王來了?!?/br> 皇帝驀然抬起頭,怒不可遏地走到門前,見那張與自己年輕時有五分相似的面孔朝這大殿從容而來,面上沒有半點叛逆謀反的猖狂或是為人子的愧疚,他走到他跟前,依舊如往昔一般,溫聲躬身行禮:“兒臣拜見父皇。” 偏偏是這樣的舉動觸怒了皇帝,他不理解,他最愛重的一個兒子,明明太子之位唾手可得,又為何要發(fā)動這一場變亂?他是不肯讓他頤養(yǎng)天年,眼巴巴地望著他立時去死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