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說：“彈什么？”

    江述想了一下，“就彈你在咖啡館那天彈的那首?！?/br>
    余笙沒聽懂，“咖啡館？”

    “對，我們重逢那天，你彈的那首，以前也給我彈過。”

    余笙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那天你也在？”

    江述倚在鋼琴旁，淡淡笑著，沒有說話。

    這感覺很奇妙，許久未見的人就在身旁，卻沒有發(fā)現(xiàn)，余笙忍不住想，是不是之前也有這樣的時候，在某個街角，曾跟江述擦身而過。

    但她只想了一小會，就已經(jīng)不再糾結(jié)這件事，不管過程怎樣，他們還是相遇了。

    她指尖在琴鍵上輕盈跳躍，重新彈奏了那首曲子。

    這次只給他一個人聽。

    原本憂傷的旋律，因為聽的人心境有所變化，竟也有了別樣味道。

    江述看了她一會，“笙笙，明天我媽去山上喝茶，我們也去吧，我回來還沒見她?！?/br>
    余笙點頭，“好啊，我也正想好好謝謝她?！?/br>
    她住院這段時間，小魚多虧曹敬愉照顧。

    郊區(qū)山上有家私人茶莊，環(huán)境雅致，知道這里的人不多，大多是主人的朋友，或者朋友介紹來的茶客。

    主人不喜熱鬧，所以這里多數(shù)時候人很少，很清凈，很多談生意的老板和一些有身份的人喜歡來這里，邊喝茶邊談事。

    江述帶著余笙通過幽靜的小路進(jìn)入一間單獨的茶室，看到曹敬愉。

    打過招呼后，曹敬愉笑著問余笙：“喜歡喝茶嗎？”

    余笙點頭，“我父親喜歡，我在家偶爾也自己煮茶?！?/br>
    曹敬愉看她臉色比在醫(yī)院時好了不少，“你身體怎么樣了，好些了嗎？”

    “好多了，謝謝阿姨。”余笙將曹敬愉面前的茶杯斟滿，“阿姨，還沒有跟您說聲抱歉，上次您一定嚇壞了?！?/br>
    曹敬愉發(fā)現(xiàn)她斟茶的姿勢和流程都是正確的，有些意外，現(xiàn)在的小姑娘很少有懂茶的，不禁對她更喜歡，“傻孩子，這有什么抱歉的，你也不想?！?/br>
    兩人聊了半天，江述插不上話，一個人在旁邊喝了好幾杯茶。

    曹敬愉說：“茶給你喝都浪費了。”

    她們聊得好，正和江述的意，他站起來，“你們繼續(xù)，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br>
    茶莊很大，一看建造時就花費不少功夫，頗有些江南園林的感覺，一路過來景色都很好，江述之前留意到不遠(yuǎn)處有一片低矮的茶樹，規(guī)模很小，只有幾十棵，不到一米的高度，不知道是什么品種，旁邊有牌子說可以由茶客親自采摘，放在茶莊保存，制好后茶客再來品嘗。

    他想給余笙采一點。

    江述走后，茶室里只剩余笙和曹敬愉兩個人。

    不知為什么，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好像漸漸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曹敬愉重新泡了壺茶，洗了杯子，倒?jié)M一杯遞給余笙，“來，再嘗嘗這個?！?/br>
    余笙雙手接了，“謝謝阿姨。”

    曹敬愉看著她小口品茶，不由地說：“孩子，我是真的很喜歡你?！?/br>
    余笙握著茶杯的手頓住。

    她微微低了頭，似有感知她接下來會說什么，沒有開口。

    曹敬愉嘆了口氣，“其實我身體也不太好，我和他爸二十幾歲就結(jié)婚了，很多年都沒能懷上孩子，后來好不容易有了阿述，生他那天，我豁出去大半條命，差點沒從手術(shù)臺上下來?！?/br>
    她看著余笙，眼神中含了歉意與無奈，“我當(dāng)時很怕，怕我挺不過來，以后沒人陪他父親?！?/br>
    余笙緊握著精致剔透的茶杯，沒有抬頭，“阿姨，您別說了，我知道您的意思?！?/br>
    有哪一家的母親，喜歡病懨懨的兒媳婦。

    曹敬愉有些著急，“孩子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我看得出來，阿述很喜歡你，我也希望你們兩個好。但是，也請你能理解我作為一個母親的心，母愛偉大，卻也自私，對于可以預(yù)料的未來，就算只有一點點可能性，我都沒辦法坐視不理?！?/br>
    曹敬愉有些懇求的語氣：“你們兩個現(xiàn)在相處的很好，我不會阻攔，但如果要更進(jìn)一步，”她頓了下，“比如結(jié)婚，其實可以等你身體好一點再——”

    “阿姨?！庇囿陷p聲開口，“您不用擔(dān)心這個?！?/br>
    她緊緊攥住膝間的裙子，“我從沒想過要跟他結(jié)婚，您可以放心。”

    曹敬愉微微怔住，這是她沒想過的答案。

    她剛想說什么，卻忽然停下，隨后表情漸漸變了。

    余笙順著她的目光回頭，看到拿著一袋新鮮茶葉，站在茶室門口，面色陰沉的江述。

    第021章

    回去的路上，江述一直沉默，臉色很冷，目視前方專心開車。

    把她送回家后，他直接回了公司，直到晚上九點多才回來。

    余笙一直在客廳里等他，見他進(jìn)門，她立刻從沙發(fā)上站起來，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江述便進(jìn)了浴室。

    他洗澡一向很快，這次卻比每次時間都長，快半小時才出來。

    他沒有看客廳的方向，轉(zhuǎn)身上了二樓。

    樓上的燈沒亮，不知道他是不是直接睡覺了。

    余笙揪著裙擺，默默在原地站了一會，無力地坐回沙發(fā)上，雙腿蜷起，整個人縮進(jìn)小小的沙發(fā)角落里。

    已經(jīng)入秋，晚上天很涼，窗子沒有關(guān)，一股股冷風(fēng)吹進(jìn)來，打在她輕薄的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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