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撩人 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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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光是看常寧宮如今的景象,便很難叫人相信,曾有一位被世人萬般稱道的后宮之主曾居住于此。 文琢光往前走了兩步,見到柔止仍然站在原地,便回頭去問道:“是里頭太冷清,嚇著你了么?” 柔止搖了搖頭,有些欲言又止地瞧著他,到底還是沒有說什么,緊跟在他身后,小跑著一道進了常寧宮。 里頭一個人影也沒有,靜悄悄的,宮室陳設也破舊殘敗,想來是自孝懿皇后死后便沒有再動過。 文琢光清輕車熟路地到了孝懿皇后生前的寢宮處——那是她最后所居的處所,如今擺著孝懿皇后的一塊牌位。他早已準備好了祭奠所用的香燭等事物,便一一的拿出來擺好。 可靈前的火盆里頭,卻有些新鮮的紙灰。 文琢光低下頭去,手指摸了摸那還帶著溫度的紙灰,旋即看向了四周——這個地方有人來過。 “殿下真是好敏銳的心思,”不遠處的屏風外,走出了一個人。 赫然是翔鸞書院的佟先生。 佟毓眼下有些青黑,神情憔悴,眼睛也有些紅腫,仿佛是剛哭過不久。她見了文琢光與華柔止,勉強笑了笑,只是說:“我有話與太子殿下說,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br> 文琢光點了點頭,隨著她一道出去,臨行之前,他吩咐柔止:“常寧宮冷清得厲害,你不要到處亂走?!?/br> 柔止自是應了。 佟毓今日所說的,乃是與云朝有關的一樁事。 云朝的第一美人有意文琢光這太子妃之位,因而民間這段時間多了不少揣測之聲。與此同時,翔鸞書院內部也有不少女弟子蠢蠢欲動。 “太子殿下自然是心頭清楚的,”佟毓苦笑道,“只是我想這,舒筠自己便是最灑脫不過的人,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兒子的婚事能夠順遂他自己的心意。我托大,算太子的半個長輩,還是想要提醒一番。云朝這些時日與京中幾家貴族聯(lián)系頻頻,殿下若是著人去查,便能查到背后之人的身影?!?/br> 文琢光便謝過了她的提醒,只說自己如今不會立太子妃。 “殿下若是沒有心儀之人,”佟毓無奈地道,“倒是不如同我說一說,我也好幫著相看一些。學中的女弟子對太子妃之位有意的也不少,只是不知道殿下喜歡什么樣的。” 文琢光倒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畢竟東宮里連只母蚊子都沒有。 他如今唯一還愿意親近的異性,也只是一個華柔止了。 因而佟毓一說這話,他的心里第一個浮現(xiàn)出來的反倒是柔止的模樣。 文琢光甩開這個念頭,只是笑了笑,淡道:“孤若是有了想法,定然頭一個說給佟先生聽?!?/br> …… 等那兩人出去了,她便心不在焉地打量著寢宮的環(huán)境。 這里堪稱是十分落魄的,便連床榻所用的紗帳,也是最為廉價的白紗,如今年代久遠,上頭已然生了不少灰塵,顯得臟兮兮的。 至于床榻邊緣貴人們都很愛擺放的玉如意,如今則碎成了半截,落在地上,連斷口處都蒙了厚厚灰塵。原先屋內的一張方桌則被挪到了墻邊,如今用作擺放靈牌之處。 這里頭的一切,都處處透露著違和,仿佛有人精心設計這一切,將時間停留在了孝懿皇后死的那一天。而時光固執(zhí)前行,為那一日的慘痛悲劇蒙上一層灰影。 柔止百般無聊地站了一會兒,探頭出去,卻發(fā)現(xiàn)文琢光與佟先生也不知走哪去了,外頭閃過一道紫色的人影。她覺得可疑,下意識便跟了上去。 那道人影高挑清瘦,倒是與文琢光有幾分相似,柔止急急地追,可那人腿長許多,同樣走得飛快。 等柔止回過神的時候,自己已經被帶到了一處陌生的宮室外。她不由有些狐疑,看著那人,問:“你到底是誰?” 那人轉過身來,看了看身后的少女,只見她穿了身淺粉色襖裙,發(fā)飾清淡,唯有一對白蝶貝珠的耳鐺在細膩潔白的面頰兩側微微晃動,清瑩皎皎,如含珠帶露的初生花苞。 他笑了笑,溫和地注視著眼前的少女:“我是青筠的故人,今日是她的忌日,我特地來探望她的?!?/br> 柔止“哦”了一聲,有些似懂非懂地看著他,心中想著的卻是孝懿皇后果然故人遍地,想來生前的交游應當是十分廣闊的。 可是眼前這個紫袍人總是有些奇怪,有些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這人生得極其英俊,只是過于蒼白,因而顯得神情很是頹然落拓,眼神亦是沉沉的,不見什么光芒。 柔止道:“你若是要祭奠,應當去寢宮那頭。孝懿皇后的靈牌在那邊呢。” 文清客見著眼前天真明媚的少女,不由笑了,生出幾分逗弄她的心思:“你這個孩子,怎么我說什么你都信呢,就不怕我是做賊的,或是什么壞人,溜進常寧宮來偷東西的么?” 柔止抿了抿唇,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這位……”她遲疑了一下,很快便找到了合適的措詞,斟酌著道:“呃,這位伯父,你同皇后娘娘是什么關系呢?” 文清客笑了笑:“我非常非常喜歡她。” 居然還是個孝懿皇后的愛慕者。 柔止吃驚地望著他。 這般神色再一次把文清客逗笑了,他伸手推開了偏殿的門,同柔止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只是說:“我之所以不愿意在寢殿多待,是因為那里頭只有冷冰冰的牌位,這頭卻有許多她的畫像。小姑娘,你要不要一起進來看看?” 柔止緊隨在他后頭,步入此處。 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幅生動活潑的畫卷。穿著杏子紅單杉的少女躺在草地上,嘴角銜著一根草,鬢間的流蘇簪子在春光中折出光芒,搖搖欲墜。 越是往里,那少女的面容便愈發(fā)明媚。 到了后頭,她面上不再是少女的青澀,而是有了初為人母的溫柔與慈愛。她手中牽著一個小小的男孩,那男孩兒正調皮地伸出腳尖,去撥弄路上的石子兒,惹得她面上出現(xiàn)了淺淺笑容。 可旋即畫風一轉,再往后的畫像中,她的神情不再柔和,而是變?yōu)榭吹朗聼o常的冷漠與空洞。她仍然在溫柔地笑著,可眼中卻已然沒有了半分光芒。 柔止沒忍住,伸手去撫摸著她的面容。 她淺淺嘆息道:“伯伯,我聽過很多皇后娘娘的事跡?!?/br> “是么?”文清客轉過頭去瞧著她,“你以為,筠兒是個什么樣的人?” 柔止說:“非常善良,聰明,集齊所有世間美好于一身的女子。只可惜了,她若不是皇后,一定會過的更好的?!?/br> 文清客沉默地注視著她,半晌,也不知有意無意地問她:“那你是覺得,皇帝對她不好咯?” “那倒也不是,”柔止說,“陛下不論怎么樣,總是個英明的陛下。他在位的時候,邊境安寧不敢再犯,外戚亦是毫無動靜,儼然有四海臣服之勢。可是他不能是皇后娘娘一人的丈夫,所以他不會是個好丈夫?!?/br> 文清客嗤笑道:“也就你這般天真的小姑娘,才會想著一生一世一雙人?!?/br> 柔止剛要反駁他,便聽得身后有人喊了聲“扇扇”,她詫異地回過頭去看,便見文琢光大步地走進門來。 他神情極為冷肅,仿佛十分生氣,柔止還以為他是要責怪自己亂跑,剛想抬頭解釋,便覺得胳膊一緊,被文琢光緊緊地拽到了他的身后去。 他將柔止擋在身后,抬眼,冷冷地注視著文清客,并不用敬語,只是問:“你來做什么?” 文清客對著他,甚至還沒有對著柔止的一半耐心,他冷笑了一聲,不緊不慢地道:“我要到哪兒,也不是太子你能過問的?!?/br> 他目光冷淡下來時,身上那股上位者獨有的威壓便傾瀉而下。 文琢光卻并不對此感到畏懼。他緊緊地護著身后的小姑娘,不叫她的臉被皇帝看到,聲音不似往日冷淡,儼然帶了些怒意:“母后還在的時候,也不見陛下如何珍視,而今斯人已去,陛下又何必做出這般一往情深的模樣呢?” 柔止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眼前這身著紫衣的男人,竟便是當今的皇帝。 難怪她覺得熟悉。 畢竟文清客與文琢光這兩父子,面容有三分相似,而文琢光身姿頎長挺拔,也是隨了父親的。 文清客見著長子忤逆自己,神情愈發(fā)冷淡,剛要開口訓斥,便見文琢光的衣袖上牽著一只小小的、少女的手。 她似乎十分緊張害怕,拉著文琢光的袖子,想要叫他不要再說。 文清客的滿腔火氣,便在少女這般怯生生的模樣之中,淡了下去。 他想到了昔日的許青筠是如何對待自己的。 最開始相識的時候,許青筠是許國公府上千嬌百寵的小小姐,又自幼出落得美麗大方,只要她一聲令下,京中便有無數(shù)兒郎愿意為她摘星攬月。他的那幾個皇兄,都對她有些年頭。 文清客不似他們那樣嘴巧,也自覺許青筠不會看上一個并不受寵、無緣太子之位的皇子,對她從來都是能避則避。 唯一避無可避的一次,便是他的生母被當時的皇后掌嘴那會兒,他想要上前求情,卻被是施刑的太監(jiān)們合力脫開。許青筠恰好過來拜見皇后,許家人天生便有些憐貧惜弱的特性,見了,便為文清客母子二人說話。 文清客那會兒站起來,見著她單薄挺拔的背影擋在自己的前頭,心中著實感激得不知道說什么才好,最后便伸出手去,牢牢地捏住了她的袖子。 便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罷了?!蔽那蹇妥匝宰哉Z地說,“朕不與你爭了,省得筠兒見了傷心?!?/br> 文琢光只覺得這話虛偽又可笑,便用冷漠的目光注視著他離場。 再回過頭去時,柔止正擔憂地看著他:“哥哥,我不知道那是陛下,只是好奇才跟過來的……你同他那般頂嘴,沒有關系么?” 文琢光嘆了口氣,摸了摸少女的頭:“他不是什么好人,你往后避著他一些就是了?!?/br> “至于我……”他有些遲疑,想到皇帝有時候對自己不發(fā)一言的退讓。 他實在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他不會對我做什么。”文琢光最后說,他嘴角掛著冷笑,輕蔑地道,“我又不是昔日那個任由他們揉搓的小孩子了。” …… 每到孝懿皇后的忌日,蒹葭宮的孫貴妃的心情總是好不起來。 這日也不例外。 眼見著夜色深沉,可蒹葭宮卻依舊燈火通明。孫貴妃在宮殿之中來回走動,不時便吩咐宮人去外頭看看皇帝過來了沒有。 貼身的婢女勸她道:“貴妃娘娘,您也知道,今日是那位的忌日,陛下自然是不會來的,您還是早些睡罷。” “許青筠,又是許青筠,”孫貴妃俏臉含煞,伸手將桌面精心準備的菜肴全都掀翻,只聽得哐當一陣響,殿內的人頓時嘩啦啦地跪了一地,孫貴妃惱道:“一個死人罷了!死了這么多年,他怎么還念念不忘?!” 眾人忙道:“貴妃娘娘恕罪!” 貼身婢女無奈,只好說:“那位早就是死人了,也就到了忌日這兩日,陛下還念著她一些,她如今什么也跟您爭不得了,您同死人計較什么呢?再者說,往日里,陛下總是對貴妃娘娘您最好的。” 孫貴妃常常地嘆了口氣,只是說:“如今太子年歲漸長,我實在是心頭不安?。∷囝櫮钚④不屎笠环?,熙兒爭奪儲位的可能性便少一分,你也知道太子那白眼狼一般六親不認的性子的,倘或真叫他上位,難道我同熙兒還有活路可走?” 她這段時日都有些被皇帝冷落,相似的抱怨是說了一遍又一遍。眾人只敢唯唯聽著,并不敢接話。 孫貴妃兀自發(fā)完了牢sao,眼見著夜色愈濃厚,也知道皇帝是絕對不會過來了,只好叫眾人收拾東西都退下。 可這會兒,外頭卻有人匆匆忙忙傳了消息過來。 孫貴妃聽得疑竇頓生:“你說,皇帝在常寧宮,見到了個少女?” “正是,”那傳話的小太監(jiān)說,“瞧著是個十三四歲的姑娘,好似是太子殿下帶入常寧宮的,姿容十分出色?!?/br> 孫貴妃一愣,旋即便想到了一個令人十分不愉的可能性。 “真是荒唐!”她滿臉的不可思議,“太子難道要給自己的親爹找小老婆不成?!” 小太監(jiān):“……” 他尷尬地到處張望,好在旁人都已經退下,沒有聽見孫貴妃這般驚世駭俗之詞。 孫貴妃見他似乎不信,神情便愈發(fā)凝重了起來,只說:“你不必覺得本宮危言聳聽。這些年宮中的秀女進了一批有一批,你可見著陛下最喜歡什么樣的不成?” 小太監(jiān)心中一驚,不敢再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