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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臉的東西!連自己的妻子孩子都不肯放過!就合該剁碎了喂狗!” “別瞎說!我家狗才不吃這畜牲!” “真是給陳家村丟人!” “死了活該!” …… 越無塵聽得腦仁有些疼,并且他知道,小景現(xiàn)在一直在悄悄打量他。 他只能裝作毫不知情,盡量不與小景再有什么近距離的接觸。 見陳有根如此,越無塵猜想,此人行兇殺.妻時,也許是在神智不清的狀態(tài)下。 往往亡魂的記憶十分有限,只能記住生前最讓其留戀,最難以割舍,或者驚恐的事情。 很顯然,在殺.妻這方面,對陳有根來說,算不得生前最難以割舍的事情。 越無塵轉而又問:“為何殺你母親?” 這回陳有龍表現(xiàn)的就更加糊涂了,神情也顯得十分茫然。 好像不記得自己之前殺人的細節(jié)了,在越無塵的步步緊逼之下,才緩緩吐出一句:“我不知道,但她該死?!?/br> 然后就沒后文了。 當然,雖然據(jù)陳家村的百姓說,陳有根他老娘人品不好,在村里稱霸,還苛待兒媳婦。 但到底該不該死,陳有根說了并不算。 虎毒不食子,子毒尚且不弒母,陳有根殺母殺妻殺子,罪該萬死。 越無塵見問不出什么話了,一揮衣袖,陳有根的魂魄便化作了一縷青煙,隨風散了個干干凈凈。 真真是魂飛魄散,再無來世了。 殺妻殺子又殺母,此人不配再輪回轉世。 “道長,那陳有根的尸體怎么辦?死無對證,回了衙門我們也沒辦法交差啊。” 幾個官差開始撓頭,哭喪著臉道,“道長,實不相瞞,咱們衙門的縣太爺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要不讓縣太爺親耳聽見,這陳有根認罪服罪,那先前兩樁命案,就只能當作懸案來處理了?!?/br> “若是當作懸案來處理,那按衙門的規(guī)矩,兩具尸首要停在義莊,由專門的人看管,等證據(jù)確鑿了,才能讓他們入土為安。要是一直沒證據(jù),那尸首停個一年半載都有可能的?!?/br> 小景一聽,這怎么能行? 陳有根他老娘就算了,反正都剁碎成了那個鬼德行,又不是什么好人,停義莊便停義莊好了。 可桂芬憑白無故死于非命,又沒行過惡事,已經很可憐了,若是死后都不能入土為安,那豈不是更加可憐? 小景挺憐憫桂芬的,聽到此話,下意識抬頭望向了陳玉龍。 不知道為什么要去看陳玉龍,反正就是下意識抬頭看他了。 便聽陳玉龍道:“我不甚清楚你們人間的規(guī)矩,但若是按你們那般說的話,我稍晚些,會隨你們一同去衙門?!?/br> 頓了頓,他又道:“陳有根的尸體不可再留,他身上沾了怨氣,尸體又浸了黑狗血,受了月光,恐會化作行尸走rou,最好是就地焚燒?!?/br> 這也是處理行尸走rou比較安全的一種辦法,把尸體燒成灰燼,縱然怨氣經久不散。也無法縱尸殺人。 村民們聽罷,一大伙人趕緊忙活起來了。 各回各家抱了些茅草,又抬了些木柴過來,高高地堆成一個小山丘。 幾個年輕力壯的村民,捋起衣袖,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招呼著旁邊的人,一起把陳有根的尸體,抬上去燒掉。 然后,越無塵就親眼看見,小景抬起右手,然后盯著手心看,嘴唇還蠕動了幾下,好似要學那幾個村民,往手心里吐口唾沫。 當即越無塵的眉頭就狠狠蹙了起來,下意識從背后輕呵了一聲:“阿軒!” 嚇得小景渾身一哆嗦,顫顫都回轉過身。 夜色下,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火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輝,干凈澄澈得又像是琉璃珠子。 “怎么了,玉龍哥?” “沒事,我就是想問你,你冷不冷?” 越無塵問出這話時,忽然想起一個問題。 那就是,他現(xiàn)在雖然是“陳玉龍”,但身上穿的依舊是無極道宗的道袍。 而無極道宗是有門規(guī)的,像是命劍,道簪,道袍,拂塵等物,非最親近之人,不可隨意觸碰。 這種觸碰指的是,不可外借。 想當初林景受刑前,都會先把外袍脫下來,整整齊齊地疊放好,再取下道簪。 不肯讓外袍和道簪受一點點臟污。 可是后來……林景的道袍還是臟了。 上面布滿了鮮血和灰塵。 還有林景那支道簪,曾經被人打落在地。 林景都顧不得別的,撲過去把道簪攥在手心里,不肯讓旁人觸碰。 越無塵曾經在雪地里,打著燈籠找了足足一夜,愣是沒找到林景的道簪。 也不知道,林景死后,道簪是被烏鴉叼走了,還是被有心人取走了。 他當初沒留住林景,也沒留住林景的道簪。 “我不冷的,玉龍哥?!?/br> 小景說完這話,然后不知打哪刮來一陣陰風,將村民們點燃的火堆,吹得火光四濺。 風助火勢,很快就燒紅了半邊天。 而小景也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山里的夜風還是很冷的,他的兩只手冰涼徹骨。 “還說不冷?你的嘴唇都青了?!?/br> 越無塵如此道,可又過不去心里那關。 非最親近之人,不可以把道袍借給別人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