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
云昭只是停了一下,就繼續(xù)往前走了,她順便稍微思考了一下易靈謠的問題言下之意是說她現(xiàn)在的話多了么? 云昭原本還不太覺得,可仔細(xì)一想,好像真的多了不少。 但是她不想回答,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可能是覺得點頭的話會讓易靈謠變得得瑟,因為她大部分多說的那些話,都是因為易靈謠。 不過就算她不回答也不影響易靈謠接著發(fā)問,是不是也沒有朋友? 朋友?用來出賣么? 云昭側(cè)眸用余光瞥了一眼她的腦袋,不疼了? 易靈謠抿了一下嘴,識趣的沒再問了。 云昭騰開一只手推開了易靈謠臨時住所的大門,然后慢慢將她放在了床上,相比不久之前,易靈謠的臉色已經(jīng)有了好轉(zhuǎn),這讓她莫名松開一口氣。 也正是這口氣讓云昭自己有所警覺起來。 她管易靈謠是應(yīng)該的,出于救命之恩,但是為之動容就有點在義務(wù)之外了。 她微微轉(zhuǎn)身,將情緒收斂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有藥么? 易靈謠慢慢搖了一下頭腦袋,沒有。 你不是大夫么?云昭又轉(zhuǎn)回來,帶著些瞎cao心的惱意。 走得急,沒拿。實質(zhì)是沒病,瞎吃什么藥。 云昭看了一眼桌上的水壺,走過去倒了杯水放在床頭,我去一趟含葉殿。 易靈謠翻了個身側(cè)躺著,伸手抓住了她的衣擺,不用了,躺一會兒就能好。 你這床能包治百??? 被她這么諷了一句,易靈謠反而笑了起來,她覺得云昭一本正經(jīng)懟人的時候其實還挺可愛的,可能是和她大多數(shù)時候沉默寡言的形象不太相符,看起來能更鮮活,也更接地氣一些。 她抬了抬眼皮,勉強(qiáng)看到對方大半側(cè)臉,出于本能的嘴欠道,床不能,你能。 云昭? 什么玩意兒? 易靈謠說錯話的時候一般反應(yīng)也很快,她隨即輕咳了一聲,扯了扯嘴角,開玩笑的。 不過真不用去含葉殿了,小毛病,我自己就是大夫,知道的。她抓著云昭衣服的手還沒松開,仗著自己是病號,專挑無理的要求提,要不,你陪我聊會天? 結(jié)果這話剛說完,屋外就突然傳來一陣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聲音,聽起來鬧哄哄的。 說是鬧哄哄,但其實仔細(xì)聽著分辨一下,也就只有一個人。 齊無樂這一路緊趕慢趕,畢竟他是去帶易靈謠回來的人,結(jié)果易靈謠都回來了,他還在路上,傳出去簡直能丟死個人。 好在教主體察民情,沒怪罪他。倒是從爺爺那又聽說教主和少教主鬧了點小別扭,把親閨女?dāng)f的沒地方住,跑來這蕪瑾宮蹭地方來了。 齊無樂覺得挺稀奇的,所以第一時間不計后果的趕來湊熱鬧。 說時遲,那時快,易靈謠還沒有從瞬間的極度驚悚中回過神來,就聽有人抬手敲在了門上,嘴上肆無忌憚少主?你在嗎? 云昭? 易靈謠 沃日你個仙人板板!老子不在??!不在?。。。?! 易靈謠悔的肝腸寸斷,恨不能把自己完完整整的埋進(jìn)被子里,和床徹底的融成一體。 云昭沒應(yīng)聲,也沒去開門,只是那么辨不清是何表情的看著床上生無可戀正在裝死的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連齊無樂都已經(jīng)放棄敲門以為易靈謠不在屋內(nèi)了,云昭才冷不防的開口,接著易靈謠剛才的話,你剛才說,想聊點什么? 第20章 想聊點什么? 送上門的話題怎么樣?剛出鍋, 還熱乎的那種。 如果把云昭臉上的表情翻譯過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但易靈謠想的卻是:聊聊她呆會兒會怎么死吧。 這倒霉的齊無樂可真給她爭氣。 易靈謠硬生生撐到屋外的人走了,沒了聲音才張了張嘴。她還能記得自己在肚子疼, 也試圖用這點小籌碼博取一下最后的同情。 結(jié)果意欲坦白的話在嘴里和了一圈, 等真正吐出來的時候卻變了個方向,剛剛, 那是誰??? 她還是有點慫。 云昭: 云昭微微一怔,但緊盯在易靈謠臉上的眸子卻似乎沒有放棄過辨認(rèn),她是真的不知道, 還是在盤算新的謊話。 他說什么少主,這是你們少主的屋子么?易靈謠又問。 云昭心道這當(dāng)然不是那位少教主的屋子, 但是少教主離教多年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而齊無樂這些天也不知道去辦什么事了, 好像一直沒在教內(nèi),結(jié)果這一回來就找少教主, 卻又不是去的天祺殿, 反而來了蕪瑾宮。 誰能告訴她,這是什么道理? 說來也巧, 齊無樂叫屋里的人少主, 云昭尚且不覺得是什么古怪的事情,反倒是她當(dāng)真把易靈謠帶入少主的位置后, 她就會猛然發(fā)現(xiàn),之前那所有的疑問似乎瞬間都能解釋通了。 云昭始終沒有開口,她仿佛深深地陷入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正竭盡所能的去剖析那些她想不明白,卻又好像只隔著一層砂紙,隨時都能捅破的事情。 易靈謠本以為自己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的沉默,但直到此時此刻她才驚覺,所謂的習(xí)慣不過是因為以往的那些事情不痛不癢,真到了現(xiàn)在這個時候,只剩下心驚膽戰(zhàn)了。 她自打來到這個世界,仗著一身金手指似的武力buff,還真是從未有哪一刻像現(xiàn)在這么慌。 試想想,如果云昭知道了她就是那位離家出走的少教主,會怎么樣?當(dāng)場行個大禮?然后扭頭就走? 易靈謠突然有些好笑,就在昨天她還信誓旦旦,覺得只要易天璃夠配合,她就能有信心永遠(yuǎn)不讓云昭知道真相,結(jié)果這才多點時間,就啪啪打臉? 嘖,臉疼。 她連續(xù)尬問了兩句都沒能得到應(yīng)答,以至于安靜的屋子里氣氛越發(fā)的詭異了,云昭手持著刀,就站在床邊,她一動不動的似乎已經(jīng)站了好久了,久到易靈謠覺得自己肚子都餓了。 再次打破寧靜的依然是敲門聲,這次齊無樂叫上了齊長老,隔著老遠(yuǎn)就問了,爺爺,你確定是這間? 是啊。 沒人啊。齊無樂說著又錘了兩下門,依然毫無回應(yīng)。 那可能是一早出去了吧。 正說到這,死透了的大門卻突然吱呀一聲被人打開了,門外的兩人皆是一愣,齊無樂正準(zhǔn)備抬手行禮,結(jié)果一抬眼發(fā)現(xiàn)門口的人并不是易靈謠。 他對這個一身冷氣的女人有點印象,稍許回憶了一下隱約記得她好像是玄字宮的人,因為年紀(jì)輕當(dāng)時在教中還稀罕過一陣子。 玄九? 云昭不置可否。 齊無樂于是又問了一句,這屋子你住的?不能吧,玄字宮的人來蕪瑾宮湊什么熱鬧? 云昭聞言卻微微側(cè)了一下身,讓出一條道來,意思很明確,請這二位進(jìn)去。 齊無樂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和這玄九不熟,還不至于被請進(jìn)門。但既然對方有了這個動作,大概是因為屋里還有旁人? 齊無樂倒是沒跟她客氣,抬腿就跨了進(jìn)來,就在他看到床上面如死灰的易靈謠時,剛剛那位站在門口的玄九大人卻一聲不吭的從屋里走了出去。 易靈謠坐在床上,曲著雙腿,臉就埋在兩膝之間,看起來非常自閉。 少主?齊無樂更懵了,這一個兩個都是怎么了? 屋外的云昭沒走多遠(yuǎn),正巧聽到齊無樂這試探性的兩個字,一時間她握著刀的手不由緊了又緊,指節(jié)發(fā)白到好像隨時會崩裂開來穿破皮膚。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又或許腦子有些空白什么也沒想,等到那股子在心口橫沖直撞的莽勁兒過了,然后才毅然決絕的大步離去。 這毋庸置疑是她遇到過的最可笑的事情。 易靈謠聽著那個始作俑者輕手輕腳靠近的聲音,她從身后撿起枕頭使勁兒丟了出去,她準(zhǔn)頭向來極好,閉著眼睛都不可能打偏。 齊無樂被正懟在臉上,沖鋒陷陣的鼻頭瞬間就紅了。 齊長老一看倆小孩要鬧別扭,正要上來勸勸,結(jié)果易靈謠猛地一抬臉,愣是把他到嘴邊的話給嚇忘了。 易靈謠的肚子顯然已經(jīng)不疼了,她忽然起身,光著腳從床上踩到床下,然后氣沖沖的揪住齊無樂的衣領(lǐng)把他整個人用力的晃了又晃,仿佛要把他腦子里的那些水啊屎啊的東西都給他晃出去。 你還我美人?。。?! 齊無樂覺得自己快要聾了,也要吐了。 好心情蕩然無存,不僅如此,還牽扯出一堆頭疼的事情,比方說怎么才能把那塊冰山給化成水再哄回來。 仔細(xì)想想,當(dāng)真勝算渺茫。云昭那種克己復(fù)禮的人,再見面或許會比之前對她恭敬一百倍,但是想走心,下輩子吧。 易靈謠覺得自己對于云昭來說,根本就是個易天璃二代。 怎么了丫頭,心情這么不好?說曹cao曹cao到,易天璃從易靈謠的身后繞到跟前,然后在她旁邊的石凳子上坐了下來。她今天的美人痣點在眉心,好看是好看,就是乍一看有點像觀音菩薩。 天極教里有一片湖,此刻易靈謠就坐在湖心的亭子里,這里風(fēng)景獨好,最主要的是鮮有人來所以格外安靜,她以前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愛一個人來這里。 也不知道易天璃是怎么找到她的。 誰欺負(fù)你了?易天璃不但來了,還帶了丫鬟,茶水和糕點隨后就擺在了桌上,香味撲鼻。 易靈謠有點餓,但是沒有胃口。 她撇了撇嘴,齊無樂! 易天璃有些意外,他?他怎么欺負(fù)你了?言下之意,他不被你欺負(fù)簡直就是萬幸了,竟然還有這種膽子。 易靈謠抬了抬頭,委屈的不行,他把我賣了??! 易天璃先是不明所以,但隨后一理思路就瞬間明白了,忍不住捂著嘴偷笑了起來,他當(dāng)著那玄九的面,叫你少主了? 您老還真是柯南轉(zhuǎn)世,說的一字不差。 易靈謠支著胳膊,側(cè)臉托著腮,她已經(jīng)想了不少辦法了,但是不用試她就能知道,鐵定不好使。 要說云昭有什么喜歡的東西么?沒有。有什么感興趣的事情么?沒有。有什么關(guān)系好的人么?沒有。 她簡直就只剩下活人的氣息,而完全不具備活人的各種特征。 要不,我替你治治無樂那小子?什么罪名你說,治到你解氣為止。 得了吧。殺了齊無樂也沒用。 我問你個事。易靈謠想了想又說,看起來有一搭沒一搭的。 你說。 你怎么知道是我救的云昭就是玄九。 這還用問,天極教的毒無人能解。易天璃說,唯獨你從我哪里順走了一顆藥。 那是解藥? 易天璃笑了笑,不是,那是顆毒藥。 算她運(yùn)氣好,兩種毒藥藥性相通,所以暫時性的以毒攻毒了,沒死也沒落下什么內(nèi)傷。易天璃說的一臉真誠,說起以身試藥,其實也算是小功一件呢。 咱們教完成任務(wù)是不是都有獎勵的?易靈謠又問。 嗯哼。 獎勵一般是什么? 易天璃看她一眼,理所當(dāng)然道,自然是錢財,要不就是些值錢的物件,無非是這些。 殺手也是個職業(yè),得過日子的,誰不想錢多了過的滋潤點? 易靈謠點點頭,但面上卻不太理解似的,錢很少么? 開什么玩笑,他們隨便一個任務(wù)獎勵都要趕上尋常人家三五年的收入了,這算少么? 那為什么我去了云昭的屋子,里面空空蕩蕩的,特別蕭條,還真是比尋常人家還要窮苦的樣子。易靈謠百思不解,照你這么說,她的錢都去哪了? 易天璃挑了一下眉毛,似乎也頭一次聽說,這我還真不知道。下頭人的私事,她哪管得過來? 易靈謠也沒指望能從她這得到答案,她又打了一會兒算盤,你能不能給她調(diào)一間屋子? 嗯? 她那屋采光特別差,很容易影響人的心情的,你給她換個陽光好的,沒準(zhǔn)她的脾氣能好點,能不那么陰沉。 易靈謠這是病急開始亂投醫(yī)了,主意都能打到她的頭上來。 往往這個時候易天璃就會擺出那官方的四字真言:沒這規(guī)矩。 換個屋子多大點事,你可是教主! 易天璃: 小丫頭可真會說笑,堂堂一魔教教主,管個下人房的采光好不好? 教主也得守規(guī)矩,何況玄字宮人數(shù)正好,沒有空屋子給她換,這是先來后到的問題。 那你給她置辦點家具也行。 易天璃簡直被她氣笑了,我當(dāng)我這兒是什么發(fā)善心的地方?她自己有錢不花,還得我這個教主給她置辦?我是教主還是老媽子?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問問題也問不出個答案易靈謠的心情突然更差了。 她趴在桌上悶了好一會兒,然后突然一道靈光從腦子里閃過,抬頭伸出一只手,給我一百兩。 什么? 零花錢。 易靈謠就跟大多數(shù)叛逆時期的不孝子女一樣,廢話不多說,一伸手就是要錢。 她一要還要的不少,但態(tài)度卻很是囂張,就像市井里到處收保護(hù)費(fèi)的二流子,不給錢,就鬧給你看。 縱然是見過大世面的易天璃也被她這一下子給弄傻眼了,天極教少主向來衣食無憂,每個月的零用也不在少數(shù),不用她開口就會有人定時定點的送到她的天祺殿,所以這種面對面跟易天璃討債的情景還真是史無前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