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一點(diǎn)，你分明不欲妥協(xié)，為什么將案卷交給趙祺？”林知望問。

    “案卷中的內(nèi)容，我都記得住?！毙煺枯p快的答道。

    林知望卻瞪了他一眼，恨恨的說：“誠是該打?！?/br>
    第84章 榮十三

    林知望卻瞪了他一眼，恨恨的說：“誠是該打?！?/br>
    徐湛猜準(zhǔn)了父親嚇唬他，含混的一笑。

    “馮夙恨不能扒了你的皮，你看不見嗎？”林知望問。

    “他總不至于在這種時(shí)候?qū)ξ蚁率?。”徐湛想了一?huì)，說：“待此間事了，孩兒就專心攻讀備考，再不過問窗外之事了，過個(gè)三年五載，誰還記得徐湛是誰。就算記得也沒關(guān)系，他馮閣老有七十多歲高齡了，想必活不過我……”

    徐湛話音一落便被一只大手擒了過去，幾個(gè)巴掌落在身后，羞得他慌張躲閃，撞翻了桌上的花瓶，又撞倒了身后的方杌，麻了腿，好不狼狽。

    “滿口胡言，慣得越來越?jīng)]樣子！”林知望說著，便要再去捉他。

    徐湛躲得老遠(yuǎn)，當(dāng)真惹他動(dòng)了幾味真氣，沉聲命令：“過來?！?/br>
    徐湛小心翼翼的往前蹭了幾步，見林知望指了指眼前的地板，才又蹭了幾步。

    “陛下與你說了什么？”林知望問。

    “放先生去浙江任個(gè)知縣。”徐湛說。

    “哪個(gè)縣？”

    “沒說。”

    林知望等他的下文，等了許久，蹙眉問：“還有嗎？”

    “沒有了，”徐湛無辜的搖頭說，“父親，我可是完成了許閣老的任務(wù)，您就別審我了?！?/br>
    林知望將信將疑，卻又無處查證，只得作罷。

    曹氏進(jìn)門，見屋里花瓶杌子翻倒，襄兒清早折回的臘梅灑了一地，父子倆一坐一站的對(duì)峙，半晌失語。她命丫鬟們收拾了現(xiàn)場(chǎng)，擺好餐飯。已過了午后，家人們?cè)缫延眠^午飯，單獨(dú)為父子二人開火，曹氏知道丈夫次日休假，溫上一壺酒，便去老太太那里了。

    徐湛最大的心愿已了，著實(shí)感到餓了，吃的也比平時(shí)專注些。

    林知望看著他，竟又想起已經(jīng)過世的長子，他最珍愛最重視的孩子，本該像徐湛這樣耀眼奪目，卻被一場(chǎng)瘟疫永遠(yuǎn)定格在了十七歲的年紀(jì)。

    徐湛見父親蹙眉深思著，他知道，這種神情飽含難以言表的悲痛和哀思，只屬于自己素未蒙面的兄長。他也知道，父親對(duì)自己的感情，一部分是血脈天性，一部分是缺失多年的歉疚，還有一部分，是對(duì)逝去兄長思念的寄托。不過，他不會(huì)對(duì)父親說 “大哥能做到的，我同樣可以”一類寬慰的話，他們是兩個(gè)人，誰也不能取代對(duì)方。

    林知望回過神來，見徐湛已經(jīng)停了筷子，怔怔的凝視著自己。

    “不合口味？”林知望問。

    徐湛搖頭說：“吃飽了?！?/br>
    林知望沒說話，徐湛便為他斟上一杯酒。

    “拿個(gè)杯子，陪爹喝一點(diǎn)?！绷种f。

    “孩兒謹(jǐn)記父親教誨，不敢飲酒?！毙煺拷鋫涞目粗庇X告訴他這其中必有圈套。

    林知望氣笑了：“你在外面什么德行，真當(dāng)我不知道？”

    謊言被戳破似的尷尬，徐湛閃爍目光默默給自己倒?jié)M一杯酒，心里把何郎罵了個(gè)狗血淋頭。

    “過了年也有十六歲了，以后準(zhǔn)你喝酒，不再拿你當(dāng)孩子?！?/br>
    “真的？”徐湛眼睛一亮，試探著啜了一小口。

    “長大了，在人前就要學(xué)著謹(jǐn)言慎行，切勿自作聰明，弄巧成拙。今日你橫生枝節(jié)，讓馮夙在圣駕面前出丑難堪，就是幼稚的體現(xiàn)，想讓我拿你當(dāng)大人，就別再做此類輕佻狂妄的事，記住了嗎？”

    見父親口口聲聲不拿他當(dāng)孩子，卻還向?qū)Υ⒆右粯拥慕逃?xùn)他，徐湛鎖著眉頭怪聲道：“如果我說記不住，您還揍我嗎？”

    林知望點(diǎn)點(diǎn)頭，眼角含笑：“你可以試試看?！?/br>
    徐湛心里打了個(gè)寒顫，趕緊說：“記住了。”

    郭淼的身體日漸康復(fù)，十日之期已逾，沈邁急于離開。徐湛擔(dān)心先生病情反復(fù)，想以書中諸多疑難問題留住他到年后。

    沈邁笑著打趣：“好徒兒，真好學(xué)，要么跟師傅走吧，師傅慢慢教給你?！?/br>
    徐湛婉言拒絕，抱著“天書”逃回屋里。

    又拖了一日，見郭淼真的沒有問題，徐湛才安排了車馬隨從在后門等候，恭恭敬敬的將沈邁這座大佛送回韞州去。

    沈邁喋喋不休的囑咐徐湛仔細(xì)研讀他的“天書”，徐湛含含糊糊的應(yīng)著，和郭莘一起送他出門上車，因想順道捎林旭白上學(xué)，便帶著旭白一同上了車。

    “沈先生，都二十八了，不能留下來過年嗎？”郭莘在車上仍不死心。徐湛踢了踢身邊的旭白。

    林旭白正是沒心沒肺的年紀(jì)，掏出書包里的紙包：“沈爺爺，您吃姜糖?！?/br>
    徐湛聽了恨不能將他踢下車去。

    勸的多了，沈邁也拉下臉來：“旭白今日還要上學(xué)，老夫我獨(dú)身一人，過什么年呢，你們算過我多耽擱一天會(huì)死多少人嗎？”

    徐湛臉一紅，想到當(dāng)日連哄帶騙并許以十日之期帶他來到京城，拋下韞州的災(zāi)民不顧，本就是有悖情理的，當(dāng)即便不敢再勸，掀開車簾命令出發(fā)。

    誰知車夫剛行幾步突然勒住了馬車，幾人皆因慣性猛的一晃，幸而郭莘手快扶住了沈邁，老爺子才沒有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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