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一人是那□□會對徐盞星出言不遜的蜘蛛女妖,嫵媚多刺,名叫裘思思。她曾是外界散妖,是在百年一度的萬妖擂上,同她的義兄一起打進(jìn)了萬妖殿,坐上了二十大妖的位子。只是后來她義兄在出任務(wù)時不幸身死,她便對徐盞星態(tài)度惡劣起來。 另一人自小生于萬妖殿,虎背熊腰高大俊朗,名叫雄野,父親是前妖尊徐盞星之父身邊的得力大將,自己也是法力高強,對徐盞星忠心耿耿。原型是蒼鷹。 因為徐盞星此去是為了潛藏伏擊,不宜帶太多人,而且四人都帶了傳送符,一旦遇險便可捏碎玉符瞬移到萬妖殿。便只一行四人,輕車簡從前往流光城。 四人乘坐飛舟,隔天便趕到了北地的流光城。 流光城,位于雪山之上,海拔極高,又地處極地,常年冰寒,大雪漫天,落雨成冰。往往冰還沒化掉便又有一層冰附著其上,終年累月砌成了厚厚的冰墻,成為一座冰雪之城,燈火照影其上,流光璀璨,流光城之名因此得來。 妖界和魔界素來關(guān)系惡劣,互相看不慣對方,由來已久。流光城位于妖界和魔界的交界處,更是一直不太平,經(jīng)常在妖界和魔界之間易主。 五十年前,前妖尊徐盞星之父力挫前魔尊,前魔尊將流光城拱手送上。如今,前魔尊之子現(xiàn)任魔尊北堂秋又將其奪回。 今天,徐盞星率領(lǐng)三名部下,來到流光城城門前。 修為高深之人身體強健,能避風(fēng)寒,但是流光城的冷似乎能刻進(jìn)骨頭里,徐盞星便應(yīng)景地披了一件銀青色披風(fēng),領(lǐng)口處有一團蓬松的白色毛領(lǐng),襯得徐盞星更加唇紅齒白,顧盼生輝。 城門之上,懸掛著一顆死不瞑目的頭顱。 是城主!雄野怒道。他看到城門兩側(cè)把守的魔兵,為怕打草驚蛇,只得強自按耐下怒氣。 徐盞星正想抬頭看,眼前一花便被一只手掌遮住了視線。五指纖長,手心蒼白,掌心中有一顆小痣。 徐盞星抓住穆烺的手想拉開,卻被穆烺一把握?。盒歉鐒e看。 這個稱呼讓徐盞星恍惚了一下。 流光城離萬妖殿與魔界中心天魔宮都很遠(yuǎn),里面的人從未見過徐盞星四人,因此四人并未遮面,只是變換了稱呼。徐盞星與穆烺以兄弟相稱,而裘思思和雄野是兩人的隨侍。 雖然如此,徐盞星卻并不打算約束自己的行為,即便被發(fā)現(xiàn)妖尊的身份也不懼,那便能順理成章地攪亂流光城了。 徐盞星掙開穆烺的手,瞥了他一眼:我見的不比你少。 不過徐盞星也沒有再抬頭看,袖手走進(jìn)流光城中。 星哥,不如先找間客棧住下吧?穆烺問身側(cè)的徐盞星。 徐盞星看著穆烺,覺得他今天的話好像格外多,還每次都要帶上星哥的稱呼。這算什么,終于逮到機會了,所以過過嘴癮? 四人走進(jìn)一家寬敞明亮的客棧,便有小二將四人引到位置上坐下,飯菜不多時便上好。四人不便多言,一時間只有筷箸的聲音。 哎,大哥,喝了這碗酒,我明日就走啦。 義弟,你真的決定了? 流光城已歸了魔界,我再呆在這里沒什么好日子,趁還能走便早點走啦。 徐盞星筷子一頓,和穆烺對視一眼,暗中分了一絲注意力聽后面的動靜。 后面那桌的兄弟仍在說著: 義弟,你法力高強,又是散妖,即便以前幫過那城門上的人,我想現(xiàn)城主也不會對你怎么樣的。流光城本就動亂,易主是常有的事,因此不管城主是誰都不會動城里的子民,不然這個城早空啦。 其實是我哎,大哥,如果真那么簡單就好了。 義弟你怎么了?大哥可能幫你? 那義弟卻沒有再說話了。 及至四人吃完飯,兩人都沒再往下談,雄野便叫來小二要了四間房住下。 徐盞星當(dāng)先走在樓梯上,穆烺緊隨其后,后面是裘思思和雄野二人。正走著,卻聽腳步劃一的聲音往這里來。 徐盞星回頭看,便見一隊身著甲胄之人走進(jìn)客棧直奔那對兄弟而去。 你們是干什么的?兄弟之中的一人問道。 來人卻不答,抽刀便將出聲之人砍翻在地。 兄弟中的另一人呆愣當(dāng)場,沒有反應(yīng)過來剛才還飲酒話別的大哥,一瞬便死在自己面前,鮮血濺了自己滿臉。 你是范問? 男人適才回神,悲喝一聲朝殺人者攻去,卻被那隊人圍在中間,不多久便漸漸不敵,落于下風(fēng)。 樓梯上的裘思思皺眉:他們也太猖狂了。她心里雖怒,卻也知道在魔界的地盤不宜沖動,便不忍再看,越過徐盞星,上樓回房。 徐盞星靜靜看著,面沉如水。 穆烺看徐盞星如此,問道:星哥,可要我出手相助? 這人身上有秘密。徐盞星說道,然后不等穆烺出手,便隔空彈指,震開了即將砍到范問面門的長刀。 那伙人看有人出手,有一人站出指著徐盞星道:我們奉城主命令辦事,捉拿惡賊,識相的快點離開! 你們顛倒黑白!范問自覺會死在這里,悲憤道,不就是我看到了你們城主的秘密嗎! 殺。 一聲輕叱。 客棧里本是嘈雜無比,打斗聲,怒罵聲,和店家的求饒聲??墒?,門口的一聲輕語,在場所有人卻聽得清清楚楚。 這一個殺字聲音溫柔,毫無殺氣,空氣卻像炸了開來,如鳴鐘震鼓般沖擊著所有人的耳朵。除了徐盞星不受影響外,其他人都覺雙耳震痛,連穆烺也受了影響。 其中,范問所受的最為嚴(yán)重。早在那一個殺字出口,他便感覺門口出聲之人身前有一把看不見的利劍直沖自己而來。死神已近門前,自己卻四肢僵硬,避無可避。 范問不甘地閉上了眼睛,死亡卻遲遲沒來。 他睜開眼睛,看見了一個青色的背影。 眼前是個青衣墨發(fā)的男子,右手袖在身后,左手抬起。他沒有拔劍,只輕輕一動劍鞘,便將剛才危險萬分的音殺消弭于無形。 這個人,我保了。 隔著對他刀劍相向的魔兵們,徐盞星看向門口的紫衣男子。 徐盞星本在樓梯上站著,聽范問說的那句話,直覺此人所說之事同魔尊與流光城有關(guān)。不想放過線索的他當(dāng)即腳尖輕點,須臾間躍到范問身前,左手握住參商劍的劍鞘,靈氣一凝,便化解了那兇險的音殺術(shù)。 徐盞星看向使音殺術(shù)的人,那人身量極高,高鼻深目,嘴角笑意魅惑,一身紫衣倜儻風(fēng)流。 徐盞星猜出了他是誰。 紫衣,擅使音殺術(shù)。徐盞星從《仙魔兩道狂情追愛》這本書里得知,音殺術(shù)是只有歷任魔尊才能修煉的魔界秘術(shù)。 來人便是魔界至尊北堂秋。 能讓北堂秋親自跑一趟的,肯定不簡單。范問知道的肯定是個大秘密,流光城也是個大秘密。 徐盞星也知道,對方既然是北堂秋,那自己的身份也暴露了。 畢竟北堂秋和徐盞星可是舊相識。 果不其然,紫衣男子邁步進(jìn)來,挑起一邊唇角笑道:如今這流光城認(rèn)天魔宮為主,妖尊貿(mào)然前來,是想來討杯酒喝? 聽得徐盞星身份暴露,穆烺和雄野當(dāng)即飛身下來,護(hù)在徐盞星身前。裘思思也從二樓跳下,護(hù)在徐盞星身旁。 北堂秋腳步未停,他隨意一擺手,嚴(yán)陣以待的魔兵便收起兵器退到身后。北堂秋走到穆烺身前一米處,看了一眼穆烺,才看向徐盞星道:自無極峰一別大半月,不知妖尊傷勢可好? 穆烺皺眉,手中一動便要出手。 徐盞星輕輕按住穆烺的肩膀,將他拉到身后,自己走到前方,眼皮一翻,涼涼開口:魔尊肯定不相信我說的,不如咱倆比試一下? 北堂秋笑意不減:妖尊提的可不是時候,我現(xiàn)在要把偷我魔界寶物的賊人拿回去,不如改日再約。 你來的也不是時候。徐盞星也笑,眼里全是興味,你若早來一會兒,便讓你帶走審問了??涩F(xiàn)在 徐盞星驀地收起笑容,氣勢外放:我說了,他,我保了。 北堂秋臉上虛偽的笑也消失得一干二凈。他感受徐盞星的威壓,驚訝于對方法力不退反進(jìn),心里更加謹(jǐn)慎。 這城里城外都是我魔界的人,你真敢? 我徐盞星做事,有什么不敢的? 北堂秋不怒反笑,他哈哈大笑:不愧是我認(rèn)識的徐盞星。 好,我給妖尊一個面子,范問這小賊我不抓了,不知能否邀請妖尊幾人來城主府玩幾天? 徐盞星頷首:成。 星哥穆烺不贊同地拉了一下徐盞星的衣角,低頭在徐盞星耳邊小聲道:小心有詐。 徐盞星難得略顯親昵地捏了下攥著自己衣角沒放的手:放心。 穆烺便低頭不說話了,耳朵微紅。 北堂秋一揮手,身后的魔兵便分列兩側(cè)讓出路來:那便請。 轉(zhuǎn)身的那一瞬間,北堂秋的笑意瞬間消失。他表情冷硬,眼中有恨之入骨的惡意,隱在袖中的拳頭攥得咯吱作響,才險險忍住沒有沖身后那人發(fā)動殺招。他當(dāng)先走著,眼中夾雜著一絲疑惑。 這一輩子,穆烺和徐盞星之間好像不大一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狗秋是哪個世界重生的? 明天趕火車,文可能有點短 第8章 與花 徐盞星平生沒什么怕的,當(dāng)年在宇宙中穿越隕石群,敢孤身探高層軍部,也曾故意被擒而后當(dāng)夜越獄,他活得肆意妄為,任性灑脫。這一世,他也沒什么好怕的,修士人生漫長,對酒當(dāng)歌,當(dāng)一大作,不然也太無趣了些。 該作就要作。不過他還記得自己是妖界至尊,該做的正事也是要做。 城主府接人的馬車就在眼前,徐盞星不著急上,側(cè)首對雄野與裘思思二人說:有魔尊好心招待我,就不必那么多人跟著我了。我不在萬妖殿,公務(wù)積壓,你倆帶這范問先行回萬妖殿,也好幫我處理公務(wù)。 雄野是直腸子,擔(dān)心徐盞星身旁只有穆烺一人會遇到危險,當(dāng)即便著急開口:尊上,我們 裘思思卻比雄野想的更多。他們?nèi)f妖殿窩里斗得如何,面對魔界時都會團結(jié)對外。裘思思猜測徐盞星是想讓他們確保范問的安全,便拉了一下雄野的手腕,截下雄野的話,抱拳道:屬下遵命,這便回萬妖殿去。 徐盞星滿意地點頭,上了馬車,穆烺也緊跟著上去。 馬車噠噠來到城主府前,現(xiàn)任城主聽聞北堂秋回來的消息,早率領(lǐng)魔仆候在門前。見到北堂秋等人的馬車后,急急迎上前,拜道:屬下王行恭迎尊上! 城主王行拜得扎扎實實,直到北堂秋抬抬手指才起身,側(cè)立在北堂秋身旁,腰背微弓,頭顱低垂,一副對北堂秋非常敬畏的模樣。 王行當(dāng)前帶路,領(lǐng)著眾人來到正堂大廳。 流光城是冰寒之地,草木稀少,獨有一種極為耐寒的灰樹,此樹樹干粗短,樹葉呈針狀,灰綠色。一路上,所看到的植物少之又少,都是耐寒耐旱的植物。城主府里也都是灰樹,直到眾人來到正堂,才覺得眼前一亮。 正堂大廳正中央,有一朵用一尊古樸大氣的銅鼎養(yǎng)植的鮮花。這朵花花萼瘦小,花瓣碩大無比,外蕊是燦金色,內(nèi)蕊是血紅色?;ㄇo是黑色的,纖細(xì)細(xì)長,卻一點也沒有被肥碩的花朵壓彎。 徐盞星覺得新鮮,他湊近去看,才看到這朵花的根須扎得極淺,密密麻麻附著在銅鼎中的土塊表面,根須多而細(xì),顏色和泥土一樣,不近看根本察覺不到。而且這花,花瓣瞧著鮮艷碩大,卻一絲花香也沒有。種種不合理的生理特征加起來,徐盞星甚至以為這是朵假花。 妖尊閣下,這是我們魔界有名的天虛魔花,靠食空氣而活,因此在流光城這苦寒之地也能生長。 徐盞星點頭,這才明白花根為什么不深入地下而是附著地表,這下倒是解釋得清了。 是朵奇花。徐盞星點頭。 你喜歡?那便送你了。北堂秋無可無不可地說。 王行眼皮一跳,小心翼翼看向北堂秋。 徐盞星沒有看到北堂秋和王行間的眉眼官司,擺手道:這倒是不用。 城主王行吩咐管家安排好徐盞星和穆烺的住處。徐盞星和穆烺的住處并不挨著,因北堂秋的一句下屬怎能與主人住在一起,便將穆烺安排到西邊的客房處,而徐盞星與北堂秋同住在東邊的院落里。 到了晚間,徐盞星正坐在屋檐上觀月飲酒,卻見廊道拐角處北堂秋走了過去。 北堂秋? 北堂秋飛身而上,在徐盞星身邊坐下:你今天倒是好興致。 徐盞星用眼角瞥了下北堂秋,高抬起酒壺,仰頭灌入口中,有透明的酒水從他的嘴角流下來,順著喉嚨流進(jìn)衣領(lǐng)之中,一片曖昧水色。 北堂秋被徐盞星無視了也不惱,好像已經(jīng)習(xí)慣了兩人間這樣的相處模式。他笑: 徐盞星啊徐盞星,你是什么都無所謂呢,還是什么都不關(guān)心呢。你那兩個手下帶著范問,你就相信他們能平安回去萬妖殿?還有那個穆烺,他一個人在西邊住著,你就不怕明天起來就看不見他了? 徐盞星將酒壺放在身側(cè):你為什么會針對穆烺。 北堂秋臉上表情一空,而后疑問:我才第一次見穆烺,怎么會針對他?要針對也是針對你。 不是第一次。徐盞星糾正。 北堂秋心里狂跳,緊張和恐懼的心情涌了上來,他腦子里已經(jīng)有了好幾個來回,甚至在考慮讓徐盞星再也不能開口的勝算有多大。 他明明掩飾得很好,連天魔宮的近侍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為什么徐盞星第一天便看破了他? 徐盞星可不知道北堂秋的嘴甜心苦,繼續(xù)說道:三年前,你見過穆烺,忘了? 北堂秋一愣,心跳慢慢平靜下來,只要不是他想的那樣就行了。他拿過徐盞星的酒壺,仰頭喝了一口,朗聲問:三年前? 三年前,你遇見穆烺,想把他帶回魔界,他抵死不從,反抗瀕死。我正巧遇到,從你手里截下他帶回了萬妖殿。這段往事是之前在竹山上時穆烺和他聊天時說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