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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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山中精怪雖極少露面,但最喜捉弄凡人,如此看來果真不假。唉,他好不容易搜集到的古籍還沒看完呢。 孟廣陵等了許久也沒聽到其他聲響,抬起頭來房間里已經(jīng)空無一人,窗戶半掩著,皎月無暇,好像剛才的五名女子只是一場幻夢。 風(fēng)中還藏著一絲微弱的香火味道,他擦了把虛汗,心中自嘲道,想來孔圣人也有過他這般奇遇,要不然怎么會說敬鬼神而遠(yuǎn)之。 * 月色照長街,如積著一潭清水,透徹空明。賀洗塵五人已經(jīng)變回原本的模樣,他們踩著人家細(xì)窄的屋脊無聲無息穿過漫長的黑夜,不走尋常路,頗有種游俠江湖的快意爽朗。 今晚的事情便就此打住,你們不許再私自去試探!柳寧還記得走這一趟的目的,當(dāng)即出聲警告。 知道了知道。抱衡君不在意地?fù)]揮手,輕佻地撞了一下賀洗塵,看他那樣子肯定是個坐懷不亂的衛(wèi)道夫,嘿,跟咱二哥一樣。 賀洗塵一個「給我好好說話」的眼神過去,抱衡君更加無所顧忌地?cái)埳纤募绨?,嘻嘻哈哈地附在他耳邊悄聲說道:老賀,待我尋個時機(jī),便幫你報(bào)寧哥方才下黑手之仇! 他眨了眨那雙眼尾上翹的眼睛,賀洗塵挑眉:你說真的?剛才那一摔確實(shí)把他的老臉都丟光了。 白術(shù)和白蘞子重重地咳了幾下提醒那兩個說悄悄話說得太大聲的哥們,走在最前頭的柳寧已經(jīng)扯起來一個陰測測的笑容。 抱衡君寒毛一豎,瞬間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賀洗塵鄙視地覷了眼對方,他總算明白了,狐貍永遠(yuǎn)是最靠不住的盟友,只能雙手抄在袖筒里,無奈叫道:寧哥兒 柳寧淡然掀了下眼皮:我記得上次被你誆出去看戲的時候,你騙了我足足一百兩銀子。腳下一點(diǎn),便從這邊的屋脊越到下一個屋脊,青色大袖在夜風(fēng)中獵獵作響,瀟灑飄逸。 賀洗塵瞬間心虛地閉上嘴巴,回過頭瞪了一眼三個捂著嘴偷笑的小沒良心。 * 北斗高懸,星羅棋布,夜空與星塵織成的長河低沉沉的,仿佛要掉下來一般,砸向地面。百年之后的湖山古剎香火鼎盛,如今卻只有幾個老和尚。夜風(fēng)涼爽,禪房里的油燈還亮著,眼神不太好的方丈一邊敲著木魚一邊念經(jīng)。 幾人飛檐走壁最后出了城門,坐在湖山古剎后的斷墻上,聽風(fēng)吹過竹林,竹影弄月,沙沙地響。 寧哥每天聽他們念鬼話不覺得頭疼嗎?記吃不記打的抱衡君揉著耳朵問。 賀洗塵善解人意(狗腿)地代柳寧說道:噫,這里可比秦樓楚館清靜多了。 老賀,你不懂什么叫人間極樂?。”Ш饩鯙橥锵У?fù)u頭嘆氣,你要是和我上那里走一遭,保準(zhǔn)你永遠(yuǎn)不想離開。 白術(shù)笑出聲來:三哥別又哭喪著臉到我這里抓藥就行了。 白小四!你!抱衡君炸起一身狐貍毛,無論什么物種,「不行」永遠(yuǎn)是男人的大忌,我什么時候去你那抓過藥 ? 賀洗塵攬過他的脖子,說道:沒事沒事,藥錢不夠哥哥幫你出。 你這個滿身債的人別說空話。柳寧輕哼,不過我尚有銀兩幾何,抱衡的藥錢我還是能幫襯一下。他生性冰冷,現(xiàn)在跟著賀洗塵插科打諢,倒也顯出幾分人情味來。 寧哥你也!這個世界沒救了!抱衡君似模似樣地哭天搶地。 別瞎嚷嚷。賀洗塵踢了他一腳。 一旁的白蘞子用尾指將飛揚(yáng)的青絲勾回耳后,靦腆地笑了笑,總算讓這幾個開黃腔的老妖怪拾掇回一點(diǎn)羞恥之心。 湖山古剎與五仙小筑隔了幾座山頭,不算遠(yuǎn),是柳寧的老巢,除了寺廟里幾個老和尚,平時人煙罕見,便是妖怪,依柳寧霸道的性子,也沒幾個敢在這里安家。 寧哥兒,你的三千美酒呢?我要「瀘州老窖」「陳年花雕」「女兒紅」「佛不度」! 后山的竹林下埋了幾十壇好酒,有時候好友相聚,柳寧便拿出來共飲,但瞧賀洗塵這開口的架勢是要把他的酒窖搬空啊。 滾犢子!沒有!柳寧擰眉甩袖,話雖如此,還是憑空變出五壇梅子酒。 梅子酒酸甜柔和,正好襯這個無聊的良夜。至于佛不度,那可是柳寧的命根子,拿出來聞一下都不肯。 抱衡君嘗了一口登時就嘖了一下,嫌味道淡薄。柳寧一個眼刀過去,他瞬間老老實(shí)實(shí)地又悶了一大口。 賀洗塵倒是挺喜歡果酒,屈著一條腿靠在抱衡君身上,不時和白術(shù)、白蘞子討論藥理。忽然眼珠子一轉(zhuǎn),打趣道:你們什么時候成親呀? 咳咳!!白術(shù)被梅子酒嗆個不輕,白皙的臉上浮出一層薄紅,二哥你在說什么? 裝什么傻?賀洗塵瞇起眼睛笑道,跟你二哥還來這套? 這么刺激的嗎?狀況外的抱衡君愣愣地又灌了一大口酒。這個傻子完全沒發(fā)現(xiàn)白術(shù)和白蘞子之間的貓膩,只當(dāng)他倆兄妹情深才同住在五仙小筑。 咱們妖怪雖然不興凡人的嫁娶之禮,但既然幾位兄弟都在,那擇個良辰吉日弄一桌婚宴也成。柳寧沉聲說道。 白術(shù)的耳朵已經(jīng)紅了,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喝了口酒:我和阿蘞確有此意。 白蘞子面帶羞怯,低頭抱著酒壇子,纖長柔韌的脖頸線條美好如春山,溫溫柔柔說道:全聽哥哥們的。 兩人的手指碰觸,最后悄悄勾在一起。 幾個哥哥相視一笑,賀洗塵隨即說道:那我這兩天可得多賺點(diǎn)錢才能給你們買賀禮。 抱衡君神色變化萬千,最后痛下決心大義凜然道:那我也不上青樓了,攢點(diǎn)錢! 哼!窮鬼!有錢人柳寧抖了下衣擺,桀驁地勾起嘴角。 *** 熱鬧的集市上人海川流不息,各式各樣的攤販吆喝著,招呼著,賀洗塵置身其中,老神在在地輕搖扇子,一邊賣字。他找柳寧借了一千兩銀子置辦賀禮,現(xiàn)在正在努力賺錢還債。 長得好看的人總能在某些小事上占到些許便宜,許多人都愿意到他攤前看一看。 盧照憫照常指著掛在架子上的一卷《三峽》問道:十七文錢賣不賣? 三十文。賀洗塵看都不看他一眼。他擺了三天攤,這書生從十五文錢開始喊價,賀洗塵不賣,便每天都來,每次只加上一文錢,賀洗塵都忍不住夸他一句好耐性。 盧照憫囊中羞澀,渴望地看了眼字幅,說道:太貴了。 賀洗塵把扇子放到桌子上,掰著手指頭一樣一樣數(shù)給他聽:筆、墨、紙,這些加起來都不止十文錢,在下只賺些潤筆費(fèi)養(yǎng)家糊口。老兄你砍得這么狠,我要這樣子做生意,肯定賠得血本無歸。 盧照憫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家里窮,摳習(xí)慣了,就是遇見喜歡的東西,也忍不住精打細(xì)算。 要不這樣,您說個數(shù),便宜一點(diǎn),我往后還來您這買。他好聲好氣地商量道,我是真的喜歡您的字。 盧照憫讀書天賦不高,明年的童試再不過,只能棄文從商。讀書太燒錢,家中尚有老母和賢妻,怎么也不能讓她們餓肚子。但這幅《三峽》寫得實(shí)在妙極,即使他早已心灰意冷,也不禁見之心喜。 賀洗塵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衣服舊而整潔干凈,人雖一臉精明相但掩不住眉宇間的正派。 行,好酒贈知己,我這沒好酒,但幾個字還是寫得出來的。賀洗塵不是貪財(cái)之人,有時興起了一擲千金也不是沒做過,便伸出兩根手指頭,賠本買賣,二十文。 盧照憫松了口氣,這個價錢剛好踩在他的底線。他從腰間的荷包里數(shù)出二十個銅板放在賀洗塵手上:您數(shù)數(shù)。 賀洗塵直接將錢揣進(jìn)兜里,將字幅卷起來送過去。 盧照憫連忙接過手,小心翼翼地展開:好字,真是好字。筆力遒勁,奇險率意,見之如臨七百里三峽之水,奔騰不絕,日夜不息。 賀洗塵被夸,也有些高興,抬頭一看,卻見穿著便服的孟廣陵站在三尺之外狐疑地盯著他不放。 哦豁!當(dāng)官的都閑得慌嗎? 賀洗塵唰的一下打開扇子擋在臉前,一張俊臉皺成苦瓜。 第37章 似是故人來(3) 今日休沐, 孟廣陵得閑便上街體察民情, 承平縣儲廩豐饒, 民風(fēng)淳樸,一派平和景象。他沒帶隨從,孤身一人在大街四處晃悠, 也沒人認(rèn)得他。 家中娘子囑咐他買一些鹽,他便順道拐去買了蒜頭、大蔥、生姜,最后才去鹽鋪買了一包細(xì)鹽,滿載而歸。路上看著幾個書攤上的字畫, 心里癢癢, 琢磨著買些回去附庸風(fēng)雅也未嘗不可。 孟廣陵也算見多識廣, 每個書攤逛下來, 沒看到什么滿意的,卻忽然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是昨天找過他斧正文章的盧照憫。盧照憫勤奮向?qū)W, 但奈何天分不足, 才華平平, 寫出來的文章沒有亮眼之處。孟廣陵心中感慨萬千,只能勉勵幾句。 如今見他與一個賣字的年輕男人討價還價, 便反射性地望了過去。 書攤后的男人看起來有些眼熟, 杏衣廣袖, 手拿折扇,未語先笑, 隱隱與那個荒唐的夜晚抱著他腿, 相見兩尬的女子重合。只差眉間的一點(diǎn)花鈿, 其他倒是相差無幾。 難不成那狐大仙是照著他的模樣化成人形的?他暗想。 孟廣陵正欲走近仔細(xì)瞧上一瞧,那人卻忽然看了過來,接著像受驚的兔子猛地藏匿在扇子后面。 這、這是何故?! 咦?孟大人?一旁的盧照憫見到他,訝異地打了聲招呼。 孟廣陵勉強(qiáng)笑了笑,剛想回個禮,卻見賀洗塵把字畫下墊著的桌布四角拉起來打成結(jié),干凈利索地拱手道:在下先告辭了。 不怪賀洗塵如此失態(tài),他可不想被官府通緝罪名還是狐貍精! 等等!先生!不對!姑娘!也不對!孟廣陵在身后喊著,賀洗塵恨不得捂住耳朵,步伐加快,最后直接撒丫子狂奔。 孟廣陵為了追他,手里的東西掉了一地也無暇去理會。 盧照憫懵在原地,猶豫再三還是沿著街道追在后頭,一路幫忙撿蔥姜蒜:大人!稍等!你的東西! 人追人,人追黃鼠狼,井然有序的街上一下子熱鬧起來。 * 抱衡君從布莊出來的時候,手上捧著一匹紅色綢緞和一匹銀紅軟煙羅。這兩樣?xùn)|西幾乎花光他的所有積蓄,想到不能上楚腰館,吃那里的姑娘嘴上的胭脂,抱衡君沮喪得連身上的寶藍(lán)色窄袖錦袍都有些黯淡下來。 正低落著,突然凌空炸起一聲大喊。 三兒!?。?/br> 抱衡君眼皮一跳,突生不好的預(yù)感,會這樣叫他的只有 賀洗塵背著一包袱卷軸,氣喘吁吁地朝他這個方向跑來。 ?。?!老賀你窮瘋了也不能去偷人家東西??!他凜然喝道,瞟了一眼緊追不舍的孟廣陵,然后無所畏懼地?fù)踉谒媲?,把東西放下,我來攔著! 攔你個頭!賀洗塵二話不說拉起他的手就跑,快跑! 那位好漢是誰?抱衡君邊跑邊回頭,竟然讓咱們臉皮比長城邊的石頭還厚的賀二哥這么驚慌失措? 賀洗塵沒好氣地懟回去:風(fēng)流倜儻的胡三爺扮女人去勾引縣太爺,讓承平縣的姑娘們知道了恐怕你會哭得比我還慘! 這一下戳到抱衡君的痛腳了,反客為主拉著賀洗塵跑得比風(fēng)還快:不對?。∧菑P怎么發(fā)現(xiàn)你的? 我不跑就被發(fā)現(xiàn)了! cao!也就是還沒被發(fā)現(xiàn)!抱衡君怒道,老棺材你拖我下水! 大熱天的一起涼快涼快。 不要臉的臭黃皮子! 這兩人斗著嘴絕塵而去,孟廣陵一介書生的腳力怎么可能跟得上,老早就被拋在后頭,停在街上喘個不停。 你你等等啊孟廣陵實(shí)在是累得說不出話了,后面的盧照憫片刻后才抱著零碎的蔥姜蒜找到他。 大人,你這是?莫非那人干了什么違法亂紀(jì)的事? 孟廣陵手上只剩下一包鹽,見他幫自己撿回東西連忙道謝,接著答道:非也,我只是見他面善,想跟他打個招呼,結(jié)果他一跑,我不知怎的也跟著跑起來了。 盧照憫:這兩個人是傻子嗎? 這句話他不能說,只能神色復(fù)雜地咽回肚子里,拱手道:學(xué)生家中還有事,先行告辭了。 那邊的賀洗塵和抱衡君慌不擇路跑出城,四下無人才敢施展法術(shù),齊齊化成一團(tuán)青煙飛向五仙小筑。 * 松樹林深處的五仙小筑宛若世外桃源,沒有絲毫煙火的侵?jǐn)_。白術(shù)在窗內(nèi)研讀醫(yī)書,白蘞子在窗外烹茶,素手纖纖,把茶壺放回旁邊膝蓋高的老樹墩上后,將一杯散發(fā)著雅淡香氣的西山白露茶遞進(jìn)窗內(nèi)放在白術(shù)手邊。 書頁翻動的聲響,間或瓷器輕碰的樂音,頗有歲月靜好之意。 然而兩個不速之客的到來打破五仙小筑的寧靜。 嗚哇哇老賀你別拽我尾巴! 抱小衡你先撒手! 一路疾風(fēng)帶呼喝,炸著尾巴毛跑回來的賀洗塵和抱衡君直接癱在地上,背上的包袱散開,卷軸滾了一地,兩匹紅布壓在上面,極妍極麗,沒沾到半點(diǎn)塵土。 白術(shù)和白蘞子面面相覷,小心翼翼問道:大哥找你們討債了? 猛灌涼茶的賀洗塵嗆了一下:能不能別提這么掃興的事兒? 對,明明只有老賀欠錢 ,與我何干! 好兄弟不是要同甘共苦嗎?賀洗塵問。 對不起從今往后我們恩斷義絕,再無情意! 抱小衡我看錯你了嗚嗚哇。他假模假樣地趴在他肩膀上哭唧唧。 抱衡君搶過他手里的茶壺噸噸噸喝完,一抹嘴巴,邪魅狂狷地笑起來:呵,我從來都是這樣的人。 打斷你們很不好意思,白術(shù)笑瞇瞇說道,但是大哥來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