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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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洗塵拽著他的胳膊躲到掀翻的桌子后面,深深呼吸了兩下,突然閉上眼睛:給我一分鐘的時間。 風(fēng)是太難捕捉的東西。要把它馴服成繞指柔,又要它充滿攻擊性,在這個混亂的空間中,更要求精準的控制力,全神貫注都未必做得到。 賀洗塵能。 騎士團和吸血鬼的混戰(zhàn)從來都是你死我活,偶爾有漏網(wǎng)之魚想要捏軟柿子,還沒碰到賀洗塵的衣角就被粗暴地割開喉嚨。萊修沒趁亂給賀洗塵來一刀都算良心未泯,不過為了干掉尤金,他不介意再多一點點良心。 純銀匕首的把柄是細膩的杉木,血槽上積滿冰冷的血液。金鎖鏈限制了他的攻擊范圍,但只要是匕首能刺到的距離,就沒人能突破他的守備。萊修的身體素質(zhì)和花街的賣花女差不多,但論殺人技巧,絕對爐火純青。 雜魚由他們解決,拉法葉和奧斯卡聯(lián)手襲向尤金,兩口長劍在狹窄的旅館中束手束腳,發(fā)揮不出原有的威力,只能勉強擋住他的腳步。 狀況不容樂觀。尤金的動作完全眼睛的影響,一招一式如雷霆萬鈞。稍不留神,冷青色的火焰便會爬上他們的武器,如附骨之疽,從里到外地腐蝕劍身的材質(zhì)。 鏘!! 兩人架住尤金的攻勢,長劍霎時間崩出蜘蛛網(wǎng)一般的裂痕。冷火浸入其中,宛若冰封的海面裂出藍色的光。 奧斯卡哭喪著臉,他的肩膀開了個洞,比起這個,他更心疼陪伴了他十幾年的佩劍。拉法葉的左手橈骨骨折,耳朵下一寸到胸膛處被劃了一道猙獰的刀傷。 尤金笛卡爾 ,伊福區(qū)領(lǐng)主,別號「瘋子」。打法激進,以傷換傷,不在乎傷亡,只追求勝負。 赫爾西城和萊修跟這樣的人扯上關(guān)系,一著不慎恐怕滿盤皆輸。 拉法葉松開手,重新握住劍柄。力度不能小,否則拿不住劍;也不能太用力,否則僵硬呆滯。這是奧菲利亞教他劍術(shù)時上的第一節(jié)課。 頭頂?shù)臒襞莺鋈灰活w顆炸裂,仿佛被無形的利箭洞穿。四面八方的風(fēng)替他開出一條血路,沉重的劍似乎重新輕盈鋒利起來。拉法葉透過斑駁的劍身看見身后的賀洗塵笑容張揚,額前的黑發(fā)被風(fēng)鼓起來,飄在半空。 酒柜上的龍舌蘭酒瓶承受不住強大的風(fēng)壓,瓶底猛地裂出縫隙,醇香的酒液流下柜臺,啪嗒啪嗒地淌滿地板。 長劍上附著了致密的風(fēng)渦,與尤金的火炎相持不下。拉法葉額頭上的汗珠流過脖頸,傷口跟灑了鹽水似的疼起來。他沒在意,劍身崩碎的瞬間,整個人被爆發(fā)的熱流掀翻,把酒柜的玻璃門撞裂。 尤金也不好受。本就沒完全恢復(fù)的眼睛溢出血絲,大大小小的劍傷止不住流血,把黑色的風(fēng)衣浸透。有什么金色的光晃了一下他的眼睛,他踩著遍地尸骸,直接走了過去。 為什么到這里來?為什么要拼命?為什么如此愚蠢? 只有尤金自己知道原因。 萊修少爺,該回家了。 騎士團自顧不暇,有心趕過去救場,卻被雜魚們纏住手腳。萊修冷笑不止,手中的匕首倏地刺向他的心臟。與此同時,風(fēng)箭裹挾著玻璃碎片疾馳而來。 我不會再讓你得手。尤金薄唇微提,那雙沁血的眼珠準確無誤地盯著賀洗塵,風(fēng)箭瞬間消融在冷火中。他輕而易舉擋住萊修的攻擊,折斷他的手腕,沒有絲毫憐憫地用純銀匕首還治其身。 對付不聽話的少爺,不能太過仁慈。 頸間的金鎖鏈隨著萊修的敗退拉扯住意欲進攻的賀洗塵,他無奈咬緊牙關(guān),伸手接住一頭冷汗的萊修,猛地旋身,漂亮的銀色弧度劃過尤金的手臂。 管家先生,你給我撐住啊。賀洗塵凝目望著漠然的尤金。 死不了!萊修忍痛拔出肩頭的匕首,傷口已經(jīng)被燙成黑色的燒傷。但比起眼下的危機,他更想咬死弄這條破鏈子的安德烈。 尤金沒有給他們喘息的機會,兩只手掐住他們的脖子摜在地上。尖銳的碎玻璃扎進后背,痛得賀洗塵瞬間白了臉色。他抬起膝蓋,砸向尤金的腰側(cè),聚起的風(fēng)卻沒能掀翻他的衣角。 你他媽的欺負未成年算什么本事?!西蒙怒罵,手起刀落砍翻了擋路的雜魚,然而吸血鬼還在源源不斷地沖過來。 拉法葉的腦袋被開了個口子,鮮血直流,漫過俊美的臉龐。他扶著柜臺勉力站穩(wěn),隨手抄起酒瓶,卻被重影的障礙物絆倒。 艸! 突然人影閃過,奧斯卡拖著傷痕累累的長劍疾馳而去,凌厲的攻勢雖被擋住,卻為賀洗塵爭取到一瞬間的漏洞。他猛然揍翻尤金,抓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捅進他的心臟。 真可惜。 吸血鬼沒那么容易死。尤金看不清賀洗塵的臉,隱約瞥見他脖頸上閃光的玫瑰金,燃燒的冷青色火焰爬上鎖鏈。他又一次把賀洗塵壓在身下,堪稱恩賜般緩緩勒住他的脖子。 那天我以為你是來救我的,還想請你吃堅果餅干。賀洗塵忽然嘆道。 尤金一頓,藍灰色的眼珠子流露出深深的不解。 好痛啊,為什么要拿釘子釘住我的四肢? 等價交換,是拿你的眼淚換我的血么? 不對尤金不知所措地松開手,他想要看清楚賀洗塵的長相,卻只能聽見那人溫柔地問道:你又要再殺我一次么? 不對 萊修少爺,我從來沒想過要殺你。我不敢他搖著頭,如同年少時祈求原諒,萊修少爺 長劍從后心沒入血rou的聲音仿佛把刀插進冰粒子中,刺耳得令人戰(zhàn)栗。 尤金望了眼洞穿的胸口,好像沒有痛感一般,忽然抿起純良的笑容。他倒在賀洗塵身旁,瀕死之際抓住了一直以來追尋的幻夢。 惠更斯老師! 劍尖淌血,奧菲利亞提著佩劍出現(xiàn)在眾人眼中。她穿著簡潔的馬褲和長靴,滿頭白發(fā),頭上戴著頂褪色脫線的老舊貝雷帽。奧菲利亞不再是一百年前害怕穿高跟鞋的小姑娘,她是教廷的最高圣騎士長,肅穆威嚴,不茍言笑,此時卻忍不住淚眼模糊。 賀洗塵知道那是他的小姑娘。他伸出手,想要去擁抱她,然后說好久不見,我回來了。但小姑娘沒認出他。她抱住身側(cè)的萊修泣不成聲。 口腔里滿是鐵銹味,喉嚨好像吃了淬毒的刀子一樣疼。破了個洞的天花板映出滿天繁星,月光藍瑩瑩地照亮血腥的旅館。 賀洗塵哂了一下。 不要哭,我回來了。 第94章 神之贊歌 Ⅷ 拉法葉少年時曾誤入教廷僻靜處的一座花園, 透明的明鏡穹頂映射出芬芳的景象,肅殺的秋色爬上吊蘭的葉尖。他提著長劍,沿著種滿雪白的月光薔薇小徑漸行漸止, 空蕩蕩的墓碑矗立在盡頭。 戰(zhàn)場上無法證明身份的尸首都埋葬在英雄公墓中, 花園中的無名墳?zāi)闺m然奇怪,但肯定也是某一位前輩英靈。 拉法葉心中稍定,摘下一朵白薔薇恭敬地放到碑前, 還未起身,便聽身后響起威嚴的嗓音:這是我和奧菲利亞給一位遠行的故友準備的空墓。 他心中一動, 連忙轉(zhuǎn)身下跪, 敬畏道:參見教宗?,F(xiàn)任教宗和圣騎士長是并肩作戰(zhàn)的摯友, 比起朝夕相處的惠更斯老師, 小孩子們顯然更害怕沉默寡言的達維多維奇閣下。 默里擺了擺手,將一束狗尾巴草放到白薔薇旁,又解下紅底滾白邊的披風(fēng)拋到孤零零的墓碑上:過兩天要下雪了。 他最近經(jīng)常想起法斯特古堡里的古怪少爺, 有時處理公文,總恍然窗外有車輪骨碌碌的聲音, 不一會兒蒼白俊美的黑發(fā)青年便會跳下馬車, 笑嘻嘻地和他勾肩搭背,慫恿冷漠的神父去參加舞會,還說要給他介紹鎮(zhèn)上最漂亮的姑娘愛麗絲。 愛麗絲漂亮姑娘愛麗絲只顧著和貴族少爺跳舞,你就別瞎摻和了 默里長長嘆了一聲, 在青鳥的鳴啼中聽不真切:我記得你是奧菲利亞推薦上來的候選人? 拉法葉登時立正, 肅色說道:是。 如果我死時還沒能把他接回來, 就麻煩你了。默里忽然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他那個人怕冷,不好讓他在外挨餓受凍。 「那個人」?是惠更斯老師房間畫上的黑發(fā)青年?候補騎士團里一直流傳著一本禁/書《成年禮》,有人說原型是惠更斯老師和她早逝的未婚夫。 拉法葉懵懵懂懂地點了下頭。 他是我和奧菲利亞的朋友,墓碑前的月光薔薇和狗尾巴草,與一百年前杉木堆前的花叢有幾分相似,我們?nèi)耸呛芎?、很好的朋友?/br> 一個「很好」已經(jīng)達意,兩個「很好」就有點膩了。賀洗塵是默里破而后立的契機,是奧菲利亞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天意,也是他們至今沒能釋懷的坎兒。 默里少見地提起嘴角笑了笑我已經(jīng)成為世界的救世主,但救世主實在太無聊了。你知道么?我有點后悔了,越老越后悔。英雄的時代即將過去,當這個時代翻篇,或許我才能卸下重任。到時即使千里迢迢,我也要去獵捕殺死你的吸血鬼。 彼時的拉法葉沒來由地覺得,隱藏在教宗閣下冷峻的面容背后,是深不可測的殺意和耿耿于懷的悲傷。墓主人肯定是個很好很好的前輩,所以他們才會成為很好很好的朋友。 只是他也沒想到,早在那個螢火蟲飛舞的夏夜,從墳?zāi)估锱莱鰜淼漠嬛腥吮懵晞莺拼蟮亍⑷缤缧且话阃回5氐粼隍T士團眼前。因為太過突兀,反而不讓人起疑。 碎滿地的杯盞仿佛流光絢麗,混戰(zhàn)落幕的旅館只剩下低低的啜泣聲。旅館老板頭上頂著一個平底鍋,哆哆嗦嗦地從柜臺下爬出來,不小心絆到桌腳,頓時叮里哐啷,把神游天外的拉法葉驚醒。 他鬼使神差望向躺在月光下咳血的賀洗塵。無論從哪個角度思考,從伊福區(qū)逃出來的黑羔羊都不可能會和教廷搭上線。縱然有,恐怕也是十字架上的罪徒。 但是 語言匱乏的團長先生描述不出來那種微妙的違和感。 拉法葉被水里的兩顆黑石子繞暈了思緒,昏昏然卻見賀洗塵抹去脖頸上的冷青火焰,最后一點火星消逝在丹紅色的指腹間:事情很復(fù)雜,解釋起來很麻煩。他的襯衫被尤金的鮮血染透,袖口滴答滴答地往下垂血。 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下,賀洗塵伸出臟兮兮的左手抵上萊修的額頭,右手推著奧菲利亞,強硬地把兩個人分開:總之,小姑娘你抱錯人了抱我。 騎士團頓時不敢吱聲,皆驚懼地盯著那個坦然的身影?,斳绲皖^仔仔細細擦干凈眼鏡上的污血,嘴角隱蔽地勾起一個弧度。未成年,哎呀呀,真是不得了。 陌生的黑發(fā)青年張開手,撇著嘴,似乎有些不高興。他的臉頰上濺了兩滴血,宛若兩尾浮在冰面上汩汩冒出血水的白魚,狼狽不堪,卻觸目驚心。 奧菲利亞不由得一悸,抓緊了手中的佩劍,嘴唇動了動,還未開口,突然被萊修拉到身邊:不好意思,你的小姑娘在我手上,沒得商量。他的肩膀還在流血,看起來羸弱不堪,卻高高地挑起眉毛,挑釁意味十足。 商量你個頭!賀洗塵冷笑。 *** 城鎮(zhèn)上的神官姍姍來遲時,旅館前的吸血鬼尸骸堆得跟小山似的。騎士團簡單處理完傷口,或站或坐,全都心不在焉地抬頭張望著樓頂,然后發(fā)出令人摸不著頭腦的嘆息聲。 拉法葉口袋里的舉薦信已經(jīng)被血浸透,字跡模糊,只言片語間隱約可見賀洗塵的名字。他隨手拿起桌上碎裂得只剩下個瓶底的龍舌蘭,倒在紙上洗去血跡,心中慶幸這封信大抵還派得上用場。 樓頂卻沒他們想象的腥風(fēng)血雨。 萊修的肩傷看起來恐怖,但以吸血鬼的恢復(fù)能力,不過幾日就可痊愈。倒是賀洗塵的傷口比較難以處理,滲出來的血珠混著冷汗?jié)L下脊背,密密麻麻地疼。他灌了口朗姆酒,把短匕架在萊修脖子上,不聽話的管家先生才乖乖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剪開他的衣服。 精巧的鑷子在酒精燈上灼燒了幾秒,便湊近血rou模糊的后背挑出細碎的玻璃片。賀洗塵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氣,汗涔涔地撇過頭求道:下手輕點兒。 萊修被近在咫尺的血腥味弄得下手沒輕沒重,咽了口唾沫,煩躁地瞪過去:閉嘴,否則咬你!他用舌頭把尖銳的獠牙頂回去,口腔里泛起微甜的酸水。 我讓你咬你敢么?賀洗塵反而嘚瑟起來,還沒笑上兩聲,頭頂?shù)臒艄獗蝗藫踝?,黑鐵十字架在他眼前打著轉(zhuǎn)兒晃來晃去:讓我來,你去休息吧。 橘黃色的吊燈蒸發(fā)了房間中的血腥氣,地板的破洞被桌子擋住,星光從天花板上的窟窿傾瀉進來,把奧菲利亞的白發(fā)融成月色,填平她臉上的皺紋,恍惚間她還是不諳世事的惠更斯小姐。 讓開位置的萊修懶散地躺在旁邊的單人沙發(fā)上,事不關(guān)己地瞇起眼睛,跟黑貓打盹似的,睡覺也睡得淺,一點兒動靜就能讓他立刻警覺起來。透過睫羽的間隙,他能看見賀洗塵從耳朵尖到脖子下紅成滇山茶的顏色,不禁暗暗冷嘲熱諷起來。 這個怪不得賀洗塵,他一沾酒就會變成這副鬼樣子。房間里沒人說話,他仰頭又喝了點酒,于是胸膛也紅起來,好像爐膛里的火漫上皮膚。 其實賀洗塵沒想過去找默里和奧菲利亞,在他的計劃里,砍掉金鎖鏈后就可以溜之大吉了。尋常人分開三年只怕就已搭不上半句話,更何況一百年。與其故友對面卻不知從何說起,還不如各自安好相忘于江湖。 但要賀洗塵眼睜睜看小姑娘抱著萊修哭,他可做不到! 去別人懷里哭什么,我在這里啊我在這里 賀洗塵忽然笑了一下,轉(zhuǎn)頭說道:上次最后看你那一眼,你也是這樣哭得稀里嘩啦。 奧菲利亞手一頓,玻璃碎片掉進鐵質(zhì)托盤的響聲打破靜寂。 沒有小魚干,要吃個蘋果么? 好 *** 距離王城還有一天的距離?!柑柵c劍」的旗幟耷拉在悶熱的空氣中,騎士團走在林蔭路下,愁眉苦臉,腳步沉重,完全沒有年輕人的意氣風(fēng)發(fā)。只有拉法葉一如既往,連擦汗的動作也又酷又帥。 你們猜哪個才是惠更斯老師的未婚夫?西蒙忽然意味深長地撇了眼后頭的驢板車,死而復(fù)生,真有趣啊。 無論哪個是,或者都不是,死而復(fù)生、靈魂倒錯本來就是禁忌的術(shù)法,本部如果追究起來瑪茜推了下眼鏡,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其余人卻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