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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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懷鬼胎的陰謀家向來不少,這件事情一旦暴露,大概又要掀起腥風血雨。西蒙散漫地眨了下眼睛:噫耶,謠言,都是謠言,誰會相信謠傳的蠢話。唉,也說不定,蠢人向來多。 頭腦派們默契地沉吟起來,忽聽拉法葉嚴肅地說道:不是未婚夫。 什么?西蒙只知道他慢半拍,卻沒想到這半拍比天上的云散還要慢。 惠更斯老師、達維多維奇閣下和他頓了一下,回頭看了眼驢板車上的三個人影,說出自己的猜測,和赫爾西城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煩悶的熱風穿梭過斑駁的樹影,沿著長長的白色的隊伍,載著年輕人的閑話鉆進賀洗塵的耳朵。他把果核丟進路邊的草叢里,歪下腦袋贊賞道:騎士團的小朋友都很不錯。 奧菲利亞緩緩合上羊皮卷,摘下眼鏡,自傲道:我的學生,當然不錯。 賀洗塵拊掌大笑,萊修卻嫌惡地說道:除了那個聒噪的通訊員。論不討喜的程度,他們半斤八兩,誰也說不得誰。 肝火旺盛,待會兒我泡杯茶給你去去火。賀洗塵用手背探了下他額頭的溫度,還好還好,沒燒糊涂。 萊修意外地沒躲開,黑沉的瞳孔中倒映著他訝異的神色,好一會兒才意興闌珊地轉(zhuǎn)過頭:或許我應該在殺掉朱麗葉之前,先把你送進地獄。 奧菲利亞一凜,繃緊的手背卻被賀洗塵安撫地拍了拍。他揪著萊修的褲腿,低聲道:在那之前,先把你欠我的錢還了。我救了你三回,不要你以身相許,還我三片金葉子就行。 我現(xiàn)在就咬死你! 奧菲利亞看著賀洗塵逗貓一樣逗萊修,忽然哀傷地低下頭。 三十歲的時候她還會在意眼角的皺紋,四十歲時只顧著和吸血鬼的戰(zhàn)爭,五十歲便什么都無所謂了,和衰老的橘子一樣,失去年輕的氣息和芬芳。她不后悔,但見到賀洗塵時,她便生出無盡的逃避。 奧菲利亞坐在鏡子前,望著里面的老人,久久地嘆了口氣。她將銀藍色的發(fā)帶纏進白發(fā)中,整整齊齊地編成魚骨辮垂在胸前,最后猶豫不決地在單調(diào)枯燥的黑色口袋上別了一朵小小的紫紅色的花骨朵。 唉。垂死掙扎有意思么? 她把那朵小花扔進化妝盒里。 賀洗塵突然把手伸到愣神的奧菲利亞面前,那是一條橄欖花環(huán)手鏈,綠寶石嵌在銀色的葉子底端,宛若貓的綠眼睛:我在街上買的,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我、我老了,不合適。單槍匹馬干掉一個吸血鬼營地也完全不怵的奧菲利亞這時卻局促地把滿是皺紋和傷疤的手縮到背后。 賀洗塵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我也很老了,老得記不清自己多少歲數(shù)。奧菲利亞在我眼里就是個小姑娘,小姑娘喜歡什么都是應該的。 花言巧語,巧言令色,恬不知恥。 萊修在心里罵道。 沒什么合不合適,旁人若敢說三道四,我把他的眼睛挖下來!他卻靠在車沿,撇過頭不自在地放狠話。就當是賠給那些眼淚,對萊修而言,一顆眼淚值一顆珍珠。 就是如此。賀洗塵隨手拿起一個蘋果塞到他嘴里,然后將手鏈系到奧菲利亞干瘦的手腕上,一點心意,獻予勇敢的最高圣騎士長。 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前頭的瑪茜來到驢車旁,過分整潔的五官在烈日下也透著股清冽感。他似笑非笑地和賀洗塵的眼神一觸,便躬身說道:教宗閣下發(fā)信「慢歸」。 此時的奧菲利亞已經(jīng)恢復往日的肅穆,微微斂容說道:繼續(xù)趕路。她沒把賀洗塵的事情告訴默里,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通訊員真的太珍貴了。賀洗塵真心實意地感慨。 長腿火烈鳥嘴角一彎,笑得人畜無害:今晚收拾你,未成年。 只不過沒等到他收拾這個貌似沒大沒小的未成年,騎士團便抵達繁華的王城。拉法葉被蠻橫的公主攔在半路,沒能踏進教廷總部。他望著驢板車上幸災樂禍揮手告別的賀洗塵,腦神經(jīng)一陣一陣地疼。 肅靜的神殿明亮照人,高高的穹頂花窗刻畫著《法典》上的寓言故事,從第一篇章到最后的尾聲,無人仰頭看過一眼。白發(fā)蒼蒼的教宗端坐在王座上,手握金色的權(quán)杖,騎士團跪倒在他腳下。 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我聽見馬車的聲音了。默里緩步走下王座,一步一步,仿佛走過百年的距離,連穿過賀洗塵耳側(cè)黑發(fā)的天光,也可以觸碰得到。 不是馬車,是驢車。賀洗塵望著遲暮的神父,嘆道,愛麗絲恐怕不會喜歡你這個樣子。 不要再提愛麗絲了。默里xiele口氣,無奈地張開手,好久不見,失蹤人口。 賀洗塵不禁失笑:好久不見,救世主。 皮囊是最迷惑人的表象,然而救世主總是很強大,能一眼看穿魑魅魍魎,也能認出久違的故友,也能徒手扯斷困擾的金鎖鏈。 等等等等!咒文呢?神官呢?打鐵匠呢?賀洗塵驚詫地問道。 沒必要。默里冷然答道。 哇哦,酷。 賀洗塵攥著脖子上垂下來的半截玫瑰金鎖鏈,警覺地把萊修攬到身邊:你可不能逃。 萊修冷笑:我往哪逃?話沒說完,他突然頭暈目眩起來,心臟漏跳了一拍,朱麗葉 * 城郊的山坡已經(jīng)被烈火燒成灰土,封鎖區(qū)中只有兩個吸血鬼,封鎖區(qū)外卻有千軍萬馬。騎士團整裝待命,默里一手提溜著賀洗塵,一手提溜著萊修,眨眼間便抵達城郊。 朱麗葉已經(jīng)瘋了。她的眼淚被高溫蒸發(fā),血跡斑斑的長裙被劃破了裙擺,尖銳的喊叫蘊含著難以言喻的痛苦。五米開外的尼古拉皺著眉,似乎也無能為力。 閣下,是否執(zhí)行進攻方案?指揮官恭敬地詢問默里。 暫時待命。默里也在衡量得失。 包圍圈中央的朱麗葉披頭散發(fā),白皙的臉頰沾滿灰塵,只是呼喚著一個名字:萊修!萊修! 她來找你了。萊修不由自主地打著寒顫,他口口聲聲說要殺掉朱麗葉,此時卻呆在原地,連抬頭看她一眼都不敢。 真是個膽小鬼。賀洗塵抿起唇角似乎要笑,卻沒有成功,只能耷拉下去。 我這里不收留離家出走的壞小孩,管家先生,你被解雇了。他突然用力地推了萊修一把,你好好的,帶朱麗葉去北邊看花海吧。 全場嘩然。指揮官心頭一緊,依舊沒得到任何指示。 萊修幾乎是被強勢的風推著前進,最后到了朱麗葉面前,才停下腳步。他下意識看向賀洗塵,卻已經(jīng)找不到他的身影,仿佛南柯一夢?!副边叺幕ê!购孟褚痪渲湔Z,只要說出口,就會消失不見。 朱麗葉在哭,哭得萊修心煩意亂。你到底在哭什么?你在為誰哭?你就不能看看我么? 他想直接殺死這個瘋女人,或者逃離這個世界,但賀洗塵把他推到幕前,不允許他后退。簡直是個不講理的暴君! 我、我在這里萊修分不出心神咒罵賀洗塵,也無暇咒罵自己,他全心全意地擁抱住癲狂的母親,倏地掉下一顆眼淚。 封鎖區(qū)外的賀洗塵收回眺望的目光,冷著眉眼道:我心情不好,不要惹我。 俊美的尼古拉公爵提起輕佻的嘴角,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哎呀呀,真有趣呢。 *** 貝克勒爾屬地與教廷簽署了和平條約,在熱烈的歡呼聲中,一輛馬車悄然駛離了喧囂的王城。約好的旅行沒有中止,賀洗塵駕著馬車和格歐費茵他們四處旅行,每到一處,便記錄下當?shù)氐娘L土人情,寫成長長的信,封上火漆,寄給默里和奧菲利亞。 秋風乍起,遙遠的部落小鎮(zhèn)便開始祭奠神靈,祈求豐收。吟游詩人們圍著篝火唱歌,漂亮的女孩跳起嫵媚生動的舞蹈。賀洗塵悠悠撥弄琴弦,在火光中格格不入地吟唱英雄的贊美詩。 唉,浪費了,這個時候明明唱情歌最應景、最討小姑娘歡心。格蘭特搖頭嘆氣。 那你去跟別人學習學習?格歐費茵斜著眼睛問道。 兩人不約而同沉默了半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后,取過賀洗塵的豎琴,扯起沙啞的嗓子唱起思鄉(xiāng)的愁緒。 卡卡羅和弗提湊在火堆旁烤雞翅,銅藍色的眼睛映照出蜂蜜色的視野。娜塔莎咬著糖粒吃得正歡,手里還拿著畫集翻看。賀洗塵無事可做,便伸了個懶腰,匯入人流,打算去一睹神靈的通天塔。 哎喲!他突然撞到人,連忙站穩(wěn),伸手拉住瘦弱的小姑娘,沒事吧? 朱麗葉抱著胖乎乎的橘貓搖了搖頭,她驚惶地張望四周,遠遠看見萊修冷著張臉買了兩串糖果,便欣喜地笑了一下。她將垂在臉頰邊的頭發(fā)勾到耳后,抬眼卻見陌生的黑發(fā)青年愣愣地盯著她瞧。 神靈的通天塔燃起煙花,金色的火光將賀洗塵唇角的笑意照得格外溫柔:你好哇。 第95章 君問歸期未有期(1) 八月末, 積成一團的黑云翻滾攪弄,在天空橫行無忌。烈陽暫且隱蔽起來,日光和地上的影子分不出明顯的邊界,如同模糊陰郁的霧。 林伯看了眼腕表, 又轉(zhuǎn)頭看了眼厚重穩(wěn)健的大門, 汽車的鳴笛聲終于讓他緩緩松了口氣。低調(diào)的黑色林肯在花園別墅前緩緩停下, 他上前打開車門:譚先生, 小道長在會客廳等您。他頓了一下, 低聲提醒道, 六少爺好不容易來回信, 您跟那位小道長親近些,或許能打聽到六少爺?shù)南侣洹?/br> 男人眉心一蹙, 見老人家期盼的神情,還是應允下來。 「譚先生」不姓譚,姓蘇,全名蘇譚,是蘇宅的繼承人。至于林伯口中的六少爺,卻是他的六叔。他十五那年, 六叔跑上山做了云游道士,爾后閑云野鶴, 愣是沒回家一趟,只偶爾寄回兩封信。這一次破天荒送了個小道士上門, 林伯哪能放他走? 先別告訴爺爺。蘇譚囑托道。 我明白。林伯嚴肅地點頭, 在理發(fā)店重新染黑的頭發(fā)油光水滑, 紋絲不動。 之前有膽大妄為的假道士自稱是他六叔的同門,結(jié)果害得老一輩空歡喜一場。但既然能讓林伯特意叫他回來,要么騙術(shù)高明過人,要么真的和六叔關(guān)系匪淺。 蘇譚放下心,眼角余光忽然瞥見一輛鳳凰牌老式28自行車大喇喇地霸占了一個停車位,根據(jù)其銹跡斑斑的鐵框,足以判斷年頭之久,少說也得二十幾來年。他冷冷淡淡地收回目光,舉步走進門中。 蘇宅罕有人至,年紀大的貪圖熱鬧,年紀小的要讀書,于是蘇譚便形單影只地住了進來。有時公司事務繁忙,半月不歸也是常事。夜晚回到家里,也只有人造的燈光長明。 這一次卻有些不同。 柳青色的窗簾拉到兩側(cè),薄薄的天光照出一方日影,正中間亮著一盞燈,垂垂地灑下白色的光輝。身著藍黑道衣的少年正給杯中的杏花枝添水,神色柔和,聽見他的聲響,便轉(zhuǎn)過頭,笑問:回來了? 賀洗塵的長發(fā)在頭頂盤成發(fā)髻,用一根削得光滑修長的黑檀木簪束好,碎發(fā)隨意散在眉側(cè),舉手投足之間如霞明玉映。只是世外仙人的裝束落在市井里,就有些古怪了。 蘇譚腳步一頓,略微不自在,卻也頷首應道:嗯。他聽林伯說是個唇紅齒白的小道長,卻沒想到這樣小,比留學回國的堂弟蘇觀火還年少,恐怕也就十八、十九歲。 在下懷素子,此番下山,沖玄子師兄就是你六叔特意囑咐我要把這封家書交到你手中。賀洗塵做事從不含糊,沒多說一句廢話,便把信遞到蘇譚面前。 信紙夾層中漏出半個堅硬的邊角,照片上的男人胡子拉碴,睜著一雙死魚眼擺出剪刀手,無精打采地望向鏡頭,白瞎了一副俊朗的好相貌。 就是他家六叔無誤了。 事情既已辦妥,譚先生,告辭。賀洗塵無意多留,拿起擱置在腳邊的斗笠和水杯中的杏花枝,拱手道,重陽節(jié)前若有難事,可去城東天橋底下尋我。 林伯突然咳了一下,杏花枝也跟著抖了一下。小道長風塵仆仆,恐怕在外面吃了不少苦頭,怎么說也是六叔的師弟,該照顧還是照顧著點。 在談判桌上大殺四方的蘇譚第一次感到為難。很小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任何人都有不擅長的事情,譬如他從來無法自如應對學習和工作之外的寒暄。簡而言之,就是個話廢。 話廢能在兩千人的大禮堂中和記者的閃光燈前應答如流,一點都不在怕的。但要話廢買瓶醬油,好比推他進槍林彈雨的戰(zhàn)場,別人坦克大炮機關(guān)槍,而他手里的菜刀還豁了個口。 所以主動留客究竟要怎么cao作?拿出談判桌上的氣勢把菜刀架到他脖子上?高冷霸總譚先生想死的心都有了。 幸好賀洗塵說走就走,從不拖泥帶水:我與道友有約,不必掛礙。 九月初九,道門相聚「小方壺 」。沖玄子說讓他去開開眼界,順道送封家書。賀洗塵哪會信他的鬼話,那個沒臉沒皮的老家伙才不管,把竹編的斗笠戴到他頭上,就把人扔下山。 兩袖清風的賀道長揣著張身份證,踩著二八大杠,一路算命卜卦賺香火錢,凌凌的鈴聲從深山響到公路邊上。他按捺住殺回道觀的心思,盤算著怎么在「小方壺」上坑沖玄子一把。 就此別過。賀洗塵施施然行了一禮,舉步將離,門口卻忽然伸進一個紅毛腦袋,鬼鬼祟祟地往屋里張望,下一秒猛地嚎哭起來:譚哥救命?。?!他一邊嚎,眼淚沒掉半顆,還朝詫異的小道長眨了下眼睛。 蘇譚頭疼不已,冷酷無情地沉聲斥責道,蘇觀火,你給我滾出去,丟人現(xiàn)眼! 譚先生,還是讓他進來吧。停住腳步的賀洗塵卻淺笑著,系在腰間宛若帶劍的杏花枝悠悠點了下頭,畢竟性命攸關(guān)。 蘇譚還不清楚自家堂弟的德行,想來是把錢花光了才到他這叫救命:他這人沒大沒小,就喜歡鬧著玩,道長無須當真。 賀洗塵不置可否地撇了眼慫不吧唧縮著腦袋的蘇觀火他的皮膚極白,在火燒云似的紅發(fā)襯托下,隱隱能看見青紫的血管如蛛網(wǎng)一般,從衣領(lǐng)下的胸膛延展到俊秀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