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后

    兩人平躺在屋頂上頭枕著雙手看向天空，玩到最后兩個人都沒有動用功力，一個時辰的你跑我撲饒是兩人練武體力非比尋常也有些氣喘吁吁。

    你一開始就知道他們的目標(biāo)是我？一頓發(fā)/泄司冀昀情緒已經(jīng)恢復(fù)，歪頭看了一眼難得放松的莫妄突然問了這么一句

    沒有。

    莫妄的聲音一如即往的冰冷，可司冀昀卻感到一陣安心，由始至終莫妄對他的態(tài)度就沒有變過，這個人看似冰冷模樣下總能透出一股不易察覺的暖意。

    妄弟

    他們的目標(biāo)是你，我不出手你沒有生還的希望。

    莫妄坐起一縷指風(fēng)射出擊碎了屋頂下的兩壇酒，濃郁的酒香彌散在整個院落，聞著散發(fā)在空中的酒香連帶著心情都好上不少，他打斷他的話：況且，你以為我不動手，司寇就會放下對武林的覬覦？

    我知道，只是

    司冀昀一怔，看著他挺直的背影苦笑道：妄弟，我不希望這一切是我?guī)Ыo你的。若非為我，你與碧水宮均不會介入這朝廷紛爭。

    司冀昀

    莫妄抬頭看向夜幕回想起流星劃過霎那間的光輝，他冷冷的聲音軟了下來：朝廷與武林盟約不假，但是武林自有規(guī)矩，國破焉有武林。九龍山脈地理特殊，此次西俟出兵三十萬，如此大的規(guī)模武林必會關(guān)注，即使沒有你我也會插手，如今這局面無非是早晚而已。

    不過因你行事多了幾分顧忌與不忍。

    后面的話莫妄沒有說出，他也沒有料到司冀昀對他的影響會這么大。

    他會護(hù)送其回京都一是看在最后的坦誠相告二是念其兒時情分，卻不想司冀昀的為人處事坦率性情令習(xí)慣孤獨(dú)的自己不知不覺再也放不下兩人之間這份情誼。

    莫妄仰望星空，眸子中倒映著星光的光輝，想起遠(yuǎn)在西境的司徒屏又看了看身旁的司冀昀神情不自覺的放柔。

    也罷。

    莫妄的性子既然決定再勸也無用，司冀昀學(xué)著他坐起竟見他臉上透露出的神情不由試探道：妄弟，與我講講你的事？

    莫妄微凜瞬間回神看向司冀昀的眼神有著他說不清的意味淡淡地道：總有一天你會知道。

    第一次他不再回避過去，想起那段仇恨也不再心潮涌動，莫妄的神情多了一絲生氣：何時出發(fā)？

    司冀昀也不勉強(qiáng)呵呵一笑：一個月后。結(jié)局已定留在京都也無濟(jì)于事且十余萬北闕精銳軍十八年來一直掌握在宇文甾手里朝廷無法插足，此次前往西境或許是個不錯的機(jī)會；此外，西俟突然對北闕用兵太蹊蹺了，九龍山脈應(yīng)該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只是，我這一去，宇文甾如今留在這京都，冀崇

    說著像是想到什么他搖頭苦笑：罷了，以冀勛的能力應(yīng)該早有安排，即便有宇文甾相助，冀崇也未必會是他對手。

    莫妄余光撇了他一眼：為什么不告訴司寇，以司寇的脾性，只要他知道司冀勛的為人，他的行事不會再如此順利。

    妄弟，冀勛是我胞弟，我陪著他長大，在皇宮之中也就與他能說說心里話。我所做的一切均是為了他與母后。可惜......從現(xiàn)在的形勢看來一切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司冀昀低頭看了兩眼屋頂下深深吸了口氣濃郁的酒香吸入肺中頓時精神一振，他甩甩頭一手搭在莫妄肩膀上笑道：遠(yuǎn)離京都也好，到不妨看看冀勛能走到哪一步，真能擔(dān)起我到不介意放手，君子成人之美，只不過到時希望妄弟能收留我這落魄太子。

    莫妄淡淡掃過肩膀上的手終究沒有抗拒只是臉上頗有些不自在：天真！

    司冀昀神秘一笑：這可不一定。

    說完不等莫妄追問他向后倒下躺在屋頂上看著天空閃爍的星星低聲呢喃：或許讓司冀昀死在西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碰！

    一聲墜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一時間隱藏在府邸中的侍衛(wèi)紛紛現(xiàn)身，待看清楚時一個個目瞪口呆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處理。

    原本司冀昀一進(jìn)府邸面色陰沉這些侍衛(wèi)就比平時警戒幾分可以說是達(dá)到草木皆兵的地步，好在莫妄及時現(xiàn)身令他們緩和不少，剛想放松警戒不想一聲巨響一個個來不及多想拿起武器便沖了出來。

    司冀昀扶著腰從地上爬起，擺手示意侍衛(wèi)不必驚慌，等院中只剩兩人時這才抬頭看向站在屋頂上俯視他的人訕笑：妄弟，我錯了。

    原來他的那句話雖然聲音放的很低，但是莫妄是何等功力兩人又極為靠近，便一字不落的落入莫妄耳中，還未等司冀昀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被他踹下屋頂。

    莫妄低垂著眉眼里怒意縈繞：荒謬！司冀昀！若非你，你以為本座會如此容忍他們這般算計！

    說罷不待司冀昀解釋拂袖而去，徒留他站在原地苦笑不跌。

    童方！

    殿下！童方從暗處現(xiàn)身跪在司冀昀身前，知他想問什么匯報道：據(jù)報殿下與二皇子分開后不久，二皇子身邊幾名暗衛(wèi)被殺，連一直跟在身旁伺候的袁痕幾人也死了。

    說到這里童方忽然不再開口，看了一眼司冀昀欲言又止。

    直說！司冀昀心里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方圓兩兄弟昨天被殺！

    果然

    司冀昀直覺胸口一陣氣滯：龍方龍圓兩兄弟在父皇未登基之前一直效忠父皇，可謂是父皇的心腹，龍禁軍成立之初一直由他們掌管，兩人功力在這個朝廷中幾乎無人能敵，殺了他們真是最好的警告。

    殿下的意思是莫童方頓覺心驚rou跳。

    慎言！司冀昀冷冷撇了他一眼：本殿何曾說過是誰？

    殿下贖罪！

    宮中有消息？

    毫無動靜，暫且無憂。

    司冀昀蹙眉踩著破碎的酒甕走至桌旁坐下，右手無意識的摩挲著桌沿：此時方圓兩兄弟被殺不論是不是妄弟，以父皇的性子第一個懷疑的肯定是他，那為何毫無動靜？問題出在哪里？

    童方見他一臉沉思不由提議道：殿下，殺顏統(tǒng)領(lǐng)的人至今毫無頭緒，我們要不要做些安排？

    顏榮！

    司冀昀眼前一亮，他怎么忘記顏榮！父皇多疑，正因為妄弟的嫌疑最大他才最先排除他，再加之心理上并不認(rèn)為妄弟有膽量明目張膽的對抗朝廷。

    司冀昀笑的有些諷刺也有無奈，這不是司寇一個人這么認(rèn)為而是整個朝廷官員共同的認(rèn)知，在他們心中皇權(quán)才是至高無上武林人士只不過是一群莽夫。

    盡管無奈但是心里終究松了一口氣，他背著手在庭院中走了幾步思索片刻對童方道：一個月后我與妄弟前往西境，顏榮之死不簡單，我離京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成接下來他們必有行動，童方你吩咐暗處的人盯著京都的動向，務(wù)必第一時間告知我。

    那

    方圓兄弟之死不必特意做什么，背后之人一旦動手妄弟的嫌疑也就排除了，現(xiàn)在做多了反而弄巧成拙。司冀昀揮手打斷童方的詢問。

    是。

    童方的身影消失，司冀昀原本冷肅的眼神逐漸變得驚疑，目光落在兩人飲酒的地方，右手不自覺的摩挲起唇瓣。

    第14章 討好

    皇宮

    其實十八年前皇宮遠(yuǎn)比現(xiàn)在的要大的多，變成如今的樣子只是因為自從司寇登基后將整個皇宮以北向南一分二。

    南邊是他現(xiàn)在的皇宮而以北占據(jù)一半地方的則被劃為禁地，因為這片地方原是先皇與先太子的住處，為了自己的帝位也為了顯示對先帝的尊重即使再不愿司寇也必須留著，不過也僅僅是留著而已。

    這里是皇宮的最北處，十八年無人問津當(dāng)年那個威嚴(yán)奢華的宮殿已經(jīng)破敗的不成樣子，夜風(fēng)吹過窗外的樹枝發(fā)出沙沙聲響，漆黑的樹影映射在窗上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極為陰森。

    司寇站在屋外臉上一片漠然，旁邊站著一身著蟒袍身形魁梧滿臉胡須的男子，身后不遠(yuǎn)處則是幾個侍衛(wèi)面無表情的相對而立，從其充滿警惕的眼神以及放在腰間刀柄處的右手可見雙方對彼此都不信任。

    宇文甾你好大的膽子！司寇眼神陰寒，目光落在宇文甾身上除了惱怒還有一絲嫉妒。

    他到底養(yǎng)尊處優(yōu)十八年身體已不復(fù)當(dāng)年，而宇文甾卻日日在前線帶兵cao練身形絲毫不見老態(tài)，反而因多年掌握兵權(quán)身居高位氣勢強(qiáng)盛，兩人相對而站他竟比司寇看起來還強(qiáng)上一籌。

    兩人現(xiàn)在可以說得上是撕破臉皮，宇文甾也不掩飾。

    不！

    應(yīng)該說自從雷家軍被他除掉掌握北闕一半后他精銳便從來沒有掩飾過自己。

    他粗聲笑道：陛下，臣聽聞陛下對臣有誤解不得已無召返回京都，現(xiàn)在又聞陛下的龍禁軍正副統(tǒng)領(lǐng)被殺，為了陛下臣不得不前來覲見。

    司寇瞇眼臉上一副懷疑之色：你想說什么？

    宇文甾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轉(zhuǎn)向眼前破敗的宮殿：陛下還記得此處？

    宇文甾！你篤定朕不能拿你怎樣？顯然宇文甾的話觸及他逆鱗，顧不得擺君威司寇臉色不由變得猙獰：宇文甾，當(dāng)年朕可什么都沒有做一切都出自你手！御駕親征是你的人提議！先皇與先太子也是你伏殺！而朕則穩(wěn)住了動亂的北闕！宇文甾，現(xiàn)在朕才是北闕的皇帝！

    宇文甾哈哈一笑聲音粗曠響徹寂靜的夜空，似乎絲毫不怕別人發(fā)現(xiàn)，他一腳踹開眼前的門。

    昔日的宮殿灰塵蛛網(wǎng)遍布，他打量四周一眼揮了揮衣袖掃去塵埃順勢坐下挑釁道：是臣做的，可臣這一切都是為了陛下！陛下，兩個死人而已都十八年了怎么還如此忌諱？

    的確！兩個死人而已！如今坐在寶座上的是朕！司寇跨過門檻，選了一個離宇文甾較遠(yuǎn)的位置坐下，恢復(fù)平日在朝堂上的威嚴(yán)：你今天約朕前來這里為何？

    現(xiàn)在朝局陛下難道不感到奇怪？宇文甾說著眼中閃過狠光，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何須要返回京都。

    泄漏壯丁失蹤以為就能讓本王與司寇兩敗俱傷享受漁翁之利？做夢！

    忠勇王有高見？司寇臉色微沉，宇文甾此時問出這句話說明現(xiàn)下京都局勢也在他意料之外，也就是說他沒有勾結(jié)西俟，至少此次西俟威逼西境不再他計劃之內(nèi)。

    想必陛下也看出了他們的目標(biāo)是太子殿下，陛下就沒有什么想法？

    冀昀既是嫡長子又身居太子之位，他們的目標(biāo)是他有何奇怪？

    顏榮與龍方龍圓兩兄弟之死呢？別人不了解，陛下不會忘記他們真正的身份吧？宇文甾不屑再打啞謎直接指出：不是他們?nèi)〉孟然市湃?，臣可沒這么容易伏殺成功，讓陛下趁機(jī)成功的除去雷動這個心腹大患。

    一陣沉默，窗外沙沙聲響此時顯得極為刺耳，司寇長袖下的雙手緊握，身軀挺直肌rou僵硬，昏暗的光線在他臉上打下一片陰影說不出的陰沉。

    他們是你親自動的手！

    可陛下也別忘了我的人當(dāng)年也都被殺至今不知是誰所為，他們的尸首被雷動劫走，他到死都沒有說出他們的位置。宇文甾說的咬牙切齒，昔日北闕戰(zhàn)神雷動接下雷家重任鎮(zhèn)守西境威名響徹四國，雷家軍所到之處無人敢掠其鋒，只要雷動在一天世人便沒有人知道他宇文甾。

    你確定他們死了？

    司寇掃過宇文甾將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唇角微微下垂眼底深深的不甘。

    他哪一點比不上先皇，登基以來事事親力親為不敢懈怠，國力漸居四國之首他對得起列祖列宗。

    雷動！雷家軍！如果當(dāng)年雷家識時務(wù)支持他現(xiàn)在又何須受宇文甾威脅！

    陛下放心，先皇只是個病秧子先太子更是一個五歲小兒，那樣的傷絕不會有幸存之理。但是陛下，先皇一派雷家舊部應(yīng)該不會這么容易放棄。

    你懷疑這一切是雷家舊部與先皇一派？

    宇文甾嘿嘿一笑：陛下不也這么認(rèn)為？要不然陛下怎么會將計就計讓太子殿下親征？

    怪不得忠勇王沒有阻止朕的決定！朕知道了，忠勇王若沒有他事可以退下。司寇端坐余光掃向宇文甾一點也不奇怪宇文甾知道他的打算淡淡的道：忠勇王，朕不希望京都有你回京的消息。

    陛下放心，畢竟臣與陛下一直都是君臣相合，哈哈臣等著與陛下共誅jian賊！宇文甾微愕深深看了一眼司寇，一會兒起身佯裝行禮，說完大笑著帶著人離開。

    司寇像是沒有聽到他張狂的笑聲，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不知想什么，良久，他將目光轉(zhuǎn)向宇文甾離開的方向，黑暗中他的眼神仿佛淬了毒。

    先皇一派？雷家舊部？朕當(dāng)年能除了先皇滅了雷家，如今依舊可以！不論是宇文甾還是那些余孽！

    另外，孔澤朝上之言......他是否知道什么？

    回宮！

    幾人悄悄的來又悄悄的離開，只留下破敗的宮殿矗立在原地見證著一切。

    一個月后

    大雨沖刷著官道使得泥水四濺開來，連帶著坐在亭下避雨的一行人都不能避免濺上幾滴。透過厚重的雨簾亭外的景色顯得影影綽綽。

    妄弟

    此次前往西境雖說是代司寇親征，司冀昀卻沒有向朝廷要一兵一卒，領(lǐng)著自己的幾個心腹簡裝而行，而司寇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然也就同意了。

    他被童方等人護(hù)著坐在最里邊，目光落在一旁的莫妄身上，臉上帶著討好的笑意，聲音喊得那叫一個婉轉(zhuǎn)。

    那晚莫妄負(fù)氣離開，而他也忙于準(zhǔn)備西境之行，兩人一個月的時間除了從手下之人聽到對方消息外一直未曾見面。

    莫妄腳下一個不穩(wěn)身體僵硬冷峻的面容抽了抽，余光掃過司冀昀，諂媚的笑容太過刺目，令他頗有一掌呼在其臉上的想法。

    我們特意選了官道，一路行來很是平靜。

    原以為司冀昀前往西境，宇文甾絕不會輕易讓朝廷插手西境一路上斷不可能如此平靜，這異常不得不令莫妄感到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