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立片刻抬起頭，老同學(xué)邱越已經(jīng)走到跟前，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真是你啊，我還以為自己認錯人了?！?/br>
    “好久不見。”他極力想表現(xiàn)得滿不在乎，可惜貼著牛仔褲的雙手還是暴露了些許不安。

    “的確是好久不見……”邱越玩味一笑，抱起雙臂審視他，“以為你會畏罪潛逃一輩子呢。怎么，良心發(fā)現(xiàn)了，特地回來賠禮道歉？”

    “我需要向誰道歉？”他側(cè)開臉，神色有些抵觸，“只是念完書正?；貒选！?/br>
    “你還真是老樣子，一點也沒變，還是那么無可救藥。”邱越說。

    “是么？謝謝?！彼o住手指反唇相譏，“你倒是見老了?！?/br>
    “你！”

    還想要再說些什么，邱越卻目光一抬：“書原，你看誰來找你了。”

    剛剛還振振有詞的人瞬間怔住。付嘉靜靜地站在那里，動都不敢動。

    腳步聲卻遲遲未至。

    周圍靜默無聲好久，久到空氣都仿佛沒有流通，身后才傳來懷念的聲音：“吃過午飯沒有？”

    愕然回頭，那道目光卻并非落在自己身上。徐書原是在問邱越。

    “早吃過了，怎么你還沒吃嗎？那你——”

    “我下樓買個三明治，你幫我把文件放到Mandy桌上?！?/br>
    他將剛打印好的文件交給邱越，接著就回工位穿外套，全程對旁邊的人視而不見。

    一時之間邱越也不知該怎么辦了，看了看僵住的付嘉，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好友，站在原地啞口無言。

    直到他快走進電梯，付嘉才追出去。

    “書原！”

    “徐書原！”

    熟悉的身軀倒映在電梯锃亮的門上，他的神情冷若冰霜，停下腳步轉(zhuǎn)身。

    這樣近距離地看著，付嘉得承認，他跟以前大不一樣了。

    比當(dāng)年要有鋒芒得多，輪廓又瘦削又凌厲，一身西服裹藏著成熟男人的內(nèi)斂與野心。

    就只有眉眼間，依稀還能看到從前的影子。

    “你的手機?！睂⑺z忘在工位上的東西遞給他，付嘉心里面一片空白。也不是指望跟他關(guān)系緩和，沒有這樣妄想過，只是想再跟他說兩句話。

    “多謝?！闭Z氣客氣冷淡，說完就轉(zhuǎn)過身，似乎不愿與眼前的人多說一個字。

    電梯來了，付嘉攏緊圍巾走進去，微低下頭站在他右側(cè)。

    隔著不遠不近的社交距離。

    “中午就吃個三明治？現(xiàn)在隔壁君悅應(yīng)該還有位子，你要是不介意不如我們……”

    后面的話沒機會說出來，因為中途又進來不少人，密不透風(fēng)地擠在他們面前。

    電梯里空氣稀薄。

    付嘉把圍巾往上拉了拉，遮住清秀的下巴。旁邊，徐書原始終斂住眸，修長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快速打字，輪廓沉默冷漠。

    抵達一層，周圍的人魚貫而出，付嘉已經(jīng)滿手心都是汗。

    不明白他為什么一直不肯跟自己說話，難道還沒消氣？可事情都過去這么久了，還有什么放不下呢。

    不管怎么說，當(dāng)年他們也曾經(jīng)親密無間啊……他會告訴自己他是父母撿來的孩子，他跟姥爺最親，他中午只吃了一個素菜和一碗免費的湯，他想換一臺手機又沒有錢，還在等學(xué)校的貧困生獎學(xué)金發(fā)下來。

    那么多互道晚安的夜晚，時過境遷，久別重逢，甚至沒有來得及互相問候一聲，連一句“別來無恙”也沒有，這算什么？

    況且自己也并非不愧疚啊，這四年來時時夢到他，夢里總是在說對不起。

    快要走出辦公樓大廳的時候，終于心一橫，抬起手。

    胳膊被拉住后徐書原不得不停下來。他回頭，表情沒有一點起伏：“還有事？”

    付嘉的嗓子不知不覺就啞了，聲音比平時要輕得多：“我是付嘉啊，你沒認出我嗎，怎么不和我打招呼？”甚至故作輕松地笑了笑，“不會是還在記仇吧，男子漢大丈夫……”

    簡單幾句話就快把積攢的勇氣耗盡了。

    “你說什么？”

    距離拉近，聞到他身上淺淡的松木調(diào)氣味，看到他的喉結(jié)。付嘉一晃神，幾乎是無法抑制地心口發(fā)顫。

    “我是說……”

    “抱歉，但你能不能聲音大一點?！毙鞎驍嗔怂?，“我右耳現(xiàn)在聽不見?！?/br>
    第2章 有驚無喜

    聽不見……

    聽不見是什么意思？

    以前的徐書原沒有這個毛病，耳朵很靈的，付嘉記得清清楚楚。

    有一次在一間很大的階梯教室，他躲在角落吃零食，剛打開袋就撞上前排清明的目光。徐書原看著他，像是在說：同學(xué)，你打擾到我了。

    為了掩飾被人抓包的尷尬，他竟然惡人先告狀：“喂，你不看書，看我干什么？我臉上可沒有字?！?/br>
    當(dāng)時書原是什么反應(yīng)？好像有一瞬間的瞠目結(jié)舌，始終沒說出話來。不知道為什么，戲弄他總讓付嘉覺得那么有意思。

    現(xiàn)在卻不會了，現(xiàn)在付嘉只能站在人來人往的大廳，抬高音量干澀地問：“你的耳朵怎么回事，是生過什么病還是遇到什么意外？”

    “放心，不關(guān)你的事?！?/br>
    徐書原面無表情，語氣也是無關(guān)痛癢的，聽得付嘉心緊了一下。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了，我只是想要關(guān)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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