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艦長在受了這么嚴重的傷之后還能好好站在他們面前,除了步伐略微虛浮之外就沒有任何反應(yīng),他腿部受傷,可走路的時候連沉重的喘息聲都沒有發(fā)出,這位艦長的忍耐能力可見一斑。 廖謹?shù)溃耗挥X得,這個時候更需要醫(yī)生的人,是您才對嗎楚元帥? 楚銳放下手,這次廖謹沒有緊緊地拉著他不放,楚銳放下之前手指輕輕地劃過廖謹?shù)氖中模溃毫谓淌?,您是不是忘了,您真的不是一個軍醫(yī)。 廖謹?shù)?;但是我,閣下,您要明白我的身份。 楚銳故意道:什么身份? 廖謹脫口而出,我是您的, 宋照賢和越衡安一眼不眨地盯著兩個人,生怕錯過一個情節(jié)。 廖謹一下子閉上嘴。 楚銳微笑地轉(zhuǎn)頭對兩個人說:是不是艦上的生活過于無聊了?兩位先生? 越衡安道:我覺得十分豐富,元帥閣下。他立刻后退幾步。 廖謹臉色還算正常,耳垂已經(jīng)紅的要滴血。 越衡安這個時候很想吹個口哨,不過廖謹偏頭,眼神頗帶警告意味地看了他一眼。 越衡安立刻低下頭, 身為一個工作繁忙,沒有兼職的教授,他的全部收入都來自于研究院。 他絕對不能得罪廖謹。 宋照賢則無所謂,他點了點頭,道:說實話,確實無聊。 楚銳道:槍給我。 廖謹立刻看他。 楚銳一臉震驚地說:您不會覺得我現(xiàn)在連槍都拿不起來了吧。 廖謹抿唇,沒再說什么。 從法律身份這個角度講,他確實有資格干涉楚銳的行為活動,但是他們兩個人的婚姻關(guān)系畢竟是依靠政治聯(lián)系起來的,沒有任何感情基礎(chǔ)。 是最牢固也最脆弱的關(guān)系。 他們大可保持表面上的和諧,這也就意味著,他們兩個,其實沒有必要在意對方的任何感受,他們只需要維持一樁看起來很美滿的,名存實亡的婚姻。 楚銳的傷口已經(jīng)不在流血了。 廖謹沒有再出聲。 楚銳接過宋照賢遞過來的槍。 越衡安有些期待下一秒楚銳會怎么干。 楚銳讓人拖過來一把重機槍。 五十三公斤,是目前帝**中使用的最重機槍,火力可以和小型炮相提并論。 宋照賢顯然之前就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于是嘆了口氣,自覺地把重機槍背到了肩膀上。 二十公里。楚銳道:去訓練室。 宋照賢老實了不少,他知道反駁只會帶來更多,于是道:是,閣下。 楚銳道:我希望,第二天早晨,我仍然能看見你背著它,負重越野三十公里。 宋照賢一愣,道:您有沒有想過,艦上根本沒有可以越野的地方? 那就在訓練室四十公里吧。楚銳道。 宋照賢立刻去抱廖謹?shù)拇笸取?/br> 這個時候和楚銳說只會增加訓練量,但是和廖謹說則不會如此。 不過他并沒有真的去抱廖謹。 他要是真的抱了,恐怕就不是四十公里能夠解決問題的了。 宋照賢用帶著手套的兩根手指拽住了廖謹?shù)囊路?,道:嫂子,救命?/br> 廖謹愣了幾秒,似乎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成為被求救的對象。 宋照賢哭哭啼啼地說:嫂子,負重四十公里會死人的。 廖謹實在很難接受一個一米八幾的男人哭成這樣,尤其是他殺人時能直接把人炸成塊。 楚銳道:你能不能放開了。 宋照賢拼命搖頭,兩指捏著廖謹?shù)囊路?,一指翹起,看起來居然有點嬌俏。 廖謹被一口一個嫂子地叫著,按了按太陽xue,道:元帥。 楚銳似乎在等這聲有點嘆息又有點無奈的元帥,立刻道:可以,十公里,跑完不用來找我,回去休息。 宋照賢看起來很想抱著廖謹親上兩口,不過楚銳似笑非笑的眼神讓他立刻停止了自己危險的想法。 他利落地從楚銳那邊接過槍,連著重機槍一直扛到了肩膀上,快快樂樂地說:元帥再見,嫂子再見。 廖謹立刻道:現(xiàn)在你是不是能去包扎傷口了。 楚銳點頭道:再給我兩分鐘。要不您現(xiàn)幫艦長包扎一下? 廖謹微笑道:也可以。 他對艦長道:您覺得呢? 艦長這個時候都要昏過去了,聽見廖謹?shù)脑掃€是拼命點頭。 他寧可現(xiàn)在失血過多昏迷,也不愿意廖謹過來幫他處理傷口。 他對廖謹比對于楚銳更加不信任。 而且楚銳之前和他交集不多,但是廖謹...... 他可看著廖謹看了整整兩年,這兩年的時間里,廖謹一直保持著他的溫柔,他的無辜,在那種時時刻刻都有人死的地方,廖謹?shù)纳屏疾皇鞘裁瓷咸斓亩髻n,他比楚銳的冷漠和對抗更加可怕。 在那種環(huán)境下還能像廖謹一般的,他要么是一個真正的圣人,要么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 而那個時候的廖謹,比十七歲的楚銳,還要小上一些。 他甚至不愿意去想象這張美麗無辜的美人面孔下面究竟藏著什么東西,他不敢想象,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能讓廖謹如此。 即使那么漂亮,卻永遠都看不到底。 就像廖謹?shù)难劬Α?/br> 廖教授有一雙多么美麗的眼睛,可是誰能看出,此刻這個對著楚銳帶著淡淡笑意的眼睛底下究竟隱藏著什么情緒。 此刻,廖謹?shù)难劬μ尥溉绯酢?/br> 楚銳現(xiàn)在的態(tài)度有點示弱。 楚銳這個人會露出這樣的表情真是罕見,看來十年的時間已經(jīng)足夠把人打磨的圓潤非常,棱角全無。 讓十年前的楚銳示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現(xiàn)在,他顯然就是在討好廖謹。 沒錯,就是討好,或者說,更準確一點,是縱容。 楚銳顯然只是將自己擺在了和廖謹同一線,甚至是與廖謹非常親近的位置了。 他不會沒有察覺到廖謹?shù)漠惓#撬軌虬堰@一切都當成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那樣。 他并不在意。 艦長收回視線。 失血過多是他搖搖晃晃,他卻連一個可以扶著的東西都沒有。 他疲倦地閉上眼睛,盡量減少一切不必要的消耗。 即使他不睜開眼睛都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以一種怎樣關(guān)切的目光看著他,他吃力的掀開眼皮,對著滿臉擔憂和驚恐未散的女人無聲地說:沒事的。 軍醫(yī)終于來了。 這個年輕的男人第一個關(guān)心的果然是楚銳元帥的傷勢,然后才是其他人。 楚銳在廖謹?shù)淖⒁曄碌溃合忍幚砼為L的傷口,這位女士和這個孩子分開安置,在我沒有下達命令之前,誰都不允許接近他們兩個人的房間,也不允許他們兩個人活動或者向外界傳遞消息。 廖謹拉著楚銳走了。 廖謹一邊走一邊道:醫(yī)務(wù)室在哪? 楚銳一下子笑了出來,道:那您為什么不直接把我留在那,讓軍醫(yī)給我處理傷口? 廖謹?shù)溃很娽t(yī)很忙。 楚銳道:軍艦上又不是只有一個軍醫(yī),他笑了,您可以直接說,您在關(guān)心我。 廖謹?shù)溃耗敲?,我告訴您,我確實是在關(guān)心您。 他推開楚銳辦公室的門。 灰鵠號的構(gòu)造他并不知道,最清楚的地點就是楚銳的辦公室。 藥箱在哪?廖謹問。 楚銳坐在椅子上,道:您右手邊第二個柜子里面。他剛要站起來,就被廖謹一把按在了椅子上。 很好,他現(xiàn)在可以確認了,廖謹?shù)牧庠谡3赡昴腥说乃街畠?nèi)。 廖謹?shù)溃汉煤冒察o一會。 他一只手按著楚銳的肩膀,另一只手則放在身側(cè)。 楚銳的傷口就在一邊肩膀上,他很清楚。 他起身,去把藥箱找了出來。 如廖謹所想,楚銳這里的藥品和工具似乎比醫(yī)務(wù)室還要多。 各種藥雜亂無章地堆在藥箱里,其中居然還有半只已經(jīng)過期的抑制劑。 廖謹拿出消毒液,皺了皺眉。 怎么了? 他放下,沒過期。 他把自己要用的東西找出來。 楚銳元帥在很多方面都保持著相當?shù)恼麧?,但并不包括這個藥箱。 他沒那么多時間去注意很多很細小的事情。 廖謹隨手拿出一種藥。 他愣了愣,然后又放了回去。 楚銳道:您是看見了什么不該看見的東西嗎? 廖謹走到楚銳面前,道:什么是,我不該看見的東西? 楚銳隨口道:比如說一盒只剩下幾片的避孕套。 廖謹?shù)溃耗膫€做什么?便攜水壺嗎? 雖然在某些特殊場合真的需要這么干,但廖謹說的如此淡然實在減少了楚銳的很多樂趣。 廖謹拿鑷子把傷口里衣服和肩章的碎片一片一片地夾出來。 楚銳為了方便廖謹?shù)墓ぷ?,直接把右肩膀那個位置還剩下的衣料全部扯了下來。 廖謹拿著鑷子的手停在半空。 楚銳露出的身體線條優(yōu)美,顯然這具身體出于一個非常年輕富有活力的狀態(tài)。 他不應(yīng)該低頭看。 他需要只是專注地把傷口上的碎片處理好。 楚銳對于廖謹?shù)奶幘碂o知無覺,他只是專心致志地盯著廖謹?shù)哪?,從眼睛劃到鼻梁再劃到嘴唇?/br> 他得承認廖謹這張臉確實宛如上天造物。 廖謹好不容易把傷口處理干凈,然后拿出消毒藥品,抽取了一針管。 他很想直接把針管塞到楚銳手里讓他自己處理,或者去醫(yī)務(wù)室借助什么醫(yī)療工具。 楚銳發(fā)現(xiàn)他不動了,道:廖教授? 廖謹嗯了一聲。 楚銳道:不用那么麻煩,直接注射就可以。說著他還指了指自己的傷口。 廖謹把藥打進去。 楚元帥是那種你把他用刀一片一片切碎了,他都不會出一聲的男人。 面對余波造成的傷口,他嘶了一聲。 廖謹緊張道:怎么了? 楚銳道:沒什么。 廖謹說:我,我馬上就好。 楚銳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廖謹對他的態(tài)度和他對那個男孩的態(tài)度沒什么差別,不由得失笑。 廖謹又換了兩種藥。 楚銳感覺自己傷口被包好之后半個肩膀因為疼痛已經(jīng)沒有什么感覺了。 他把碎的不成樣子的衣服脫下來,道:廖教授,能不能幫我找件衣服? 廖謹卻盯著他的喉嚨看。 楚銳用手摸了一把,毫無問題,正常滾動,不由得奇怪道:您在看什么? 廖謹用手在空氣中劃了一下,道:這個位置。 楚銳往下一摸,摸到原本的疤痕之后了然道:沒什么大事,之前執(zhí)行任務(wù)時被人劃的。 如果再往上一點點,就夠要楚銳的命了。 楚銳能走到今天,所依靠的絕對不僅僅是他的父親。 廖謹勉強笑了笑,說:您這樣的反應(yīng)速度,居然也能被傷成這樣。 楚銳訕然一笑,說:是啊。 廖謹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大概又是為了救哪個人。 楚銳這個人有個很矛盾的點,一方面,他好像非常不重視人命,從他對待那些變異體的態(tài)度就可以看出,另一方面,他好像又去救所有他能救,而且愿意活下去的人。 廖謹一直都明白,楚銳身為一個軍人,他會對所有人的命負責。 他可能唯獨不會對自己的命負責。 廖謹掩蓋了眼中的郁色,道:您的衣服在哪? 楚銳起身,又坐了回去,道:不用了,謝謝廖教授。我之前扔在這一件。他朝沙發(fā)上那件已經(jīng)被機器人疊好的襯衣?lián)P了揚下巴。 廖謹想了想,說:要是楚銳元帥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他怕他待下去會忍不住做點什么。 楚銳點頭道:好,您好好休息。 廖謹出去。 楚銳安靜坐了十分鐘,然后猛地想起自己還有話沒來得及說。 他起身。 他站在走廊里,走廊里已經(jīng)沒有人了。 楚銳出去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可笑。 廖謹已經(jīng)出去十分鐘了,怎么還會呆在這? 燈光忽明忽暗地閃了幾下。 大概又到了一個裂隙。他想。 自動門在沒有感應(yīng)到人后自動關(guān)閉。 燈滅了。 楚銳敲了敲門,門紋絲不動。 只能等能源恢復(fù)。 干了一件蠢事往往會帶來連鎖反應(yīng)。楚銳現(xiàn)在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 在黑暗中他就像個瞎子,但好在這里是灰鵠號,他就算是個瞎子也無所謂。 他靜靜地等待著穿過裂隙。 身后,突然響起腳步聲。 楚銳克制了自己想要提高生物素濃度的**,這個時候出現(xiàn)的,只能是其他經(jīng)過的軍官或者是廖謹。 前者可能更大些,因為之前他通知了在他回辦公室三十分鐘之后有幾位軍官需要來匯報工作情況。 他開口道:是誰? 對方?jīng)]有說話,他身上帶著冷氣,好像剛剛從冷庫里出來那樣。 好像剛剛從放著香水的冷庫出來那樣。 冰冷,但是好聞的幾乎讓人上癮。 只是吸一口,就感覺整個感官都被冷的毫無知覺。 這是alpha的信息素? 本能的排斥讓他立刻戒備起來,生物素的濃度幾乎立刻上升,但是他不得不拼命去控制。 無論對方是誰,都不適合看見他鐵灰色的眼睛,尤其是在黑暗的情況下。 這雙鐵灰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會像什么冷色調(diào)的人造光源那樣,不是非常容易讓人去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