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城市霓虹燈漸漸亮起。

    和宋教授商談完，謝延看見云蒔站在崖子路上，泛黃的路燈將她的倩影拉得老長，如蔥的手摸著纖脖上帶著的鏈子。

    他偶爾會看見云蒔做這個小動作，但從未見過她的項鏈墜子。

    酒店的人已經(jīng)將車泊好在面前。

    “上車，我送你回去?！敝x延進(jìn)了駕駛座，嫻熟地系安全帶。

    云蒔才打開后駕駛座的車門，謝延不悅的聲音傳來。

    “坐前面?！?/br>
    云蒔挑眉，“你旁邊的位置，不是屬于你女友的？”

    這是想要立刻成為自己的女友，宣示主權(quán)？

    現(xiàn)在云蒔主要重心得放在學(xué)習(xí)上，得要好好學(xué)習(xí)。

    不能談戀愛。

    謝延暗忖兩秒，“你坐后面，是把我當(dāng)司機(jī)？還是我能吃掉你？”

    最終云蒔坐了副駕駛座，將蘭庭居的導(dǎo)航位置傳到了謝延的手機(jī)里。

    幾乎是同一時刻，智能汽車便將地址導(dǎo)入導(dǎo)航板。

    在高速路行駛的這段距離，謝延是手控方向盤開車的，其他時間都是由無人駕駛汽車智能控制。

    察覺到云蒔有些好奇的目光，謝延解釋，“無人駕駛汽車還沒有正式投入市場，我還不想被監(jiān)控拍下，引起社會的熱議。”

    云蒔點點頭。

    人家高科技在手，說啥都對。

    “到時候宋教授會給你制定一份補(bǔ)習(xí)方案，你跟著方案走就行?！?/br>
    ……定制方案，很貴吧。

    云蒔半瞇著狐貍眼，在心里做了下建設(shè)，“補(bǔ)習(xí)多少錢？”

    “那點錢我還是付得起?！?/br>
    可親兄弟也要明算賬，“你告訴我，我付錢就好。”

    “談錢傷感情，你還要繼續(xù)？”

    這個話題就此打住。

    過了會，車子信息板彈出一個從閑世閣打來的電話。

    是清酒。

    謝延直接摁斷，悄無聲息的。

    *

    半個鐘后，車子抵達(dá)蘭庭居。

    和謝延告別后，云蒔看著汽車消失在街道的盡頭，她才扭身準(zhǔn)備進(jìn)小區(qū)。

    一轉(zhuǎn)身，和許久未見的云父四目相對。

    “你來這里干什么？”云蒔的眸光很冷，比秋夜的晚風(fēng)還要冷。

    “看望你爺爺，”云父一手指尖夾著一根煙，火星在暗夜隱隱亮，語氣有些嘲諷，“我聽你爺爺說你最近在外面兼職，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兼什么職？”

    “正當(dāng)職業(yè)，”云蒔不是沒聽出云父話里的輕藐，不卑不吭說：“總之不會像你身邊的小蜜，倒貼個老男人?！?/br>
    云父震驚，轉(zhuǎn)瞬老臉一紅。

    不是害羞，是被氣的！

    她竟然知道自己在外面包養(yǎng)小三的事情，還用這事來諷刺自己是個老男人！

    “云蒔，我是你父親！”

    暴怒的聲音將門衛(wèi)都招呼出來了，但云蒔無半分膽怯。

    “有父親這么說女兒的？”

    說完，她邁著大長腿刷卡進(jìn)了小區(qū)，留下一臉鐵青的云父。

    他徒手摁滅手里的煙，鷹隼的眼里劃過一抹隱忍。

    ……

    云蒔開門走進(jìn)家門，客廳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

    云開手忙腳亂地收拾桌子上一疊文件，還一邊問云蒔有沒有在外面吃飽飯。

    “吃飽了，”換了鞋子，云蒔只當(dāng)沒看見那些文件，很有耐心。

    “真的一點東西都吃不下去了？”

    “什么意思？”

    云開從冰箱里端出一個透明小盒子，原本臉上的慍怒此刻早已消散，“我給你買了一小塊百福記的琵琶糕?！?/br>
    百福記是幽城一家很有名的糕點老字號，不在網(wǎng)上出售，每天只買兩百份，有時排隊要排上一整天。

    琵琶糕只有拳頭大小，外表黃嫩圓滑，甚至連枇杷梗和琵琶尾都捻得惟妙惟肖。

    甜味在空氣里彌漫著。

    “蛋糕當(dāng)天吃比較新鮮，”云開將叉子遞給云蒔，“能吃完就吃完。”

    他不愛吃甜品，過了今天也不新鮮。

    “爺爺，以后不要買這些了?！?/br>
    “怎么，不喜歡？”

    云蒔搖了搖頭，“排隊太辛苦。”

    說實話，云開對云蒔真的是掏心掏肺地好。

    云開松了一口氣，笑著摸了摸摸蒼白的頭，“我平時沒什么事干，排隊也可以湊湊熱鬧，跟人聊會天。”

    吃完蛋糕，云蒔在書房開了電腦，手指在鍵盤上一通噼里啪啦，輕而易舉進(jìn)入了云彩刺繡公司的內(nèi)部主系統(tǒng)……

    *

    眨眼一個星期過去。

    六班。

    下課鈴一敲響，云蒔就迅速收拾書包。

    桐婳不解，“你今天不用兼職，為什么走這么快？”

    “我要上培訓(xùn)課。”

    “今天星期三，你也不用上作文培訓(xùn)吧？”

    說起這個，云蒔有點煩躁地抓了抓頭，“是其他補(bǔ)習(xí)?！?/br>
    桐婳表示能理解，從抽屜里掏出兩包，分了一包給云蒔，“祝好運(yùn)?！?/br>
    云蒔接過，“你不回去？”

    “最近作業(yè)有點多，先寫一點再回去。”她一邊說，一邊翻物理上夾著的之前撿的銀杏葉。

    金黃色的銀杏葉褪去水分，莖葉脈絡(luò)十分清晰漂亮。

    *

    此時，市九中校門口迎來高峰期。

    云淺兒和秦夕手挽手往外面走。

    秦夕抱怨比賽快到了，自己練習(xí)滑冰的時間卻不夠，說到一半，余光瞥見一個人，“那個人好熟悉?！?/br>
    云淺兒順著秦夕的手指方向望過去，宋教授穿著奶油色風(fēng)衣，她站在百米外的車門側(cè)，低頭看著手機(jī)。

    云淺兒記憶力不差，“那個是京城的宋教授，文化教育界有名的大咖，謝董曾經(jīng)請她給微朗補(bǔ)習(xí)功課?！?/br>
    光有錢可請不到宋教授，背后更要錯綜復(fù)雜的人脈關(guān)系。

    秦夕想起來了，“難怪我說怎么這么眼熟，可我見謝少這個學(xué)期開始就沒去過補(bǔ)習(xí)呀?！背煽円埠軇?。

    “他們是師生關(guān)系，平時會有聯(lián)系?！?/br>
    這是最好的理由解釋宋教授來這里。

    兩人剛離開不久，宋教授接到云蒔的信息，一抬頭便看見云蒔從校門走出來。

    女生身形高挑倩麗，氣質(zhì)卓越，人群中鶴立雞群。

    絕佳麗人嘴里不知道吃著什么，等她由遠(yuǎn)及近，輕飄飄問一句：“宋教授，要吃么？”

    是粉色的，滿滿的少女心。

    宋教授毫不留情拒絕了云蒔的行賄，載著她前往了培訓(xùn)辦公樓。

    辦公樓是個大型平樓，黑銀色的裝修搭配，處處透著一股冷淡高級風(fēng)格。

    “這里就你一人？”

    “準(zhǔn)確說是我們兩人，這里是謝總名下的地產(chǎn)，未曾開放過?！?/br>
    上次她來這里，是為謝微朗的補(bǔ)習(xí)而來，這是第二次。

    見云蒔的注意力在落地窗外面的禪花園，宋教授又補(bǔ)了句，“希望你認(rèn)真點，別辜負(fù)了謝總對你的期望?！?/br>
    謝延的微信信息就是在這個時間來的，宋教授只當(dāng)沒看見。

    要不是謝延今年才27歲，她真的會懷疑云蒔是他的女兒。

    這還是京城那個高冷不近人情的謝家大少？

    宋教授拿出六份試卷讓云蒔做，準(zhǔn)備先摸底。

    打個形象的比喻，如果普通高三學(xué)生是完成硬裝的房子，給一個差生補(bǔ)習(xí)，那意味著剛挖土打地基。

    工程量很大，絕非容易之事。

    宋教授已經(jīng)做好了萬分的心理準(zhǔn)備，沒想到才過了15分鐘，云蒔就將六份試卷寫完了，推到對面的桌子上。

    “這么快？亂寫的？”

    貌似除了這個答案，也只能是這個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