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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那些給她挑話本的日子,仿佛離他很遠。 “你不知道嗎?”天女幽也有些驚訝了。 “以前王行之也知道你喜歡秋露濃?!?/br> 祁知矣面色又是一僵,懷念中,透著幾分萬念俱灰的味道。 秋露濃一貫是那個沒心沒肺的性子,他自認為自己藏的很好。 只要自己不說,任何人都不知道。 不過這樣一想,又明白了,為何王行之總是默默看著他們微笑。 在祁知矣的周圍。 天女幽邊踱步邊大笑,晃晃悠悠,像喝醉酒似的。 他還從未見到天女幽這么開心。 “你好像比我想得還要慘......” 天女幽歪著頭,說,“我很討厭你。以前,我覺得你起碼應該像我一樣才行?!?/br> “大家都那么痛苦,憑什么唯獨你一人過得那么幸福呢?” “今天我見到了你,這讓我心情很好。” 她笑了笑,面容美若桃花。 這時的天女幽,終于確認了,祁知矣說得沒錯。 他沒有說謊。 活了幾百年,卻從未有一天是為自己而活的。 時刻準備著隕身糜骨,所以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少,眼神越來越冷淡。 深陷淤泥之人,再怎么奮力掙扎,到后面也會麻木到感知不到周圍了吧。 所以才會心生魔障。 所以才會像燃盡自己一般苦苦支撐,即便支持不住了也不愿松手。 看著這般宛若站在懸崖邊的祁知矣。 天女幽想提前告訴他一個消息。 “你知道秋露濃還活著嗎?” 她凝視著祁知矣漆黑的眸子。 此刻竟然透徹的有些柔弱。 ... ... 足足好一會,祁知矣像是忘記呼吸了。 “看你的表情.....你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呢?” 天女幽似乎是拿不準了。 “算了。無所謂了?!?/br> 她的語氣透著疲憊,漫不經(jīng)心的向祁知矣走近。 “不管怎么樣,你們都已經(jīng)錯過了。你都已經(jīng)入魔了,這天下將不會有你的位置了。 “一切都已經(jīng)無法挽回了?!?/br> 天女幽冷笑了一聲,異常刺耳。 她猛地扭頭,近距離的、直直的看向祁知矣。 “你不會覺得,你們間還有可能吧?” 笑容盡譏諷、嗤笑之能事。 此前輕松的氛圍,和語氣中透露的些許松動仿佛是幻覺。 她的尖牙利嘴,多年堆積的憤懣不平,終于傾瀉出來了。 像暗黑的黏稠瀝青。 此刻的天女幽滿臉仇恨和怨毒。 猙獰的神情破壞了她的美。 “不要再說了。你快走吧?!?/br> 祁知矣搖頭,像是也有惱了。 “走?我今天來到這,我就沒想過要走。” 天女幽朗聲,張開雙臂,又笑了起來。 寬大的袖擺隨風擺動,她面前,祁知矣的墨發(fā)也輕輕舞動起來。 一口鮮血被天女幽咳了出來,濺到地上。 祁知矣白玉般的臉上也沾染了幾滴,他微微一愣。 “我們錯過了。你也錯過了。明明都還活著,可是卻將彼此相恨。真是——” ——“太好了!“ 天女幽眼神發(fā)亮,“這就是你的報應?!?/br> 越來越多的血從口中溢出,她滿臉微笑,淚水滑過臉頰。 這一幕詭異又絕美,就連祁知矣也始終沒有移開目光。 天女幽倏地抽出祁知矣身側(cè)的長劍。 在來之前,她就服下劇毒。無論怎么樣,她都無法停下來了。 作為孤身一人游蕩在事件的幽靈,她早已經(jīng)活夠了。 沒有了王行之的世間,對天女幽沒有任何吸引力。 或許祁知矣說得沒有錯......他們都是那種會選擇,燃盡自己的人啊。 而她此前只是為了這一刻。 不遠處,無數(shù)腳步聲正在靠近,混雜著幾句弟子的呼喊。 祁知矣早已反應過來。 對上天女幽眼神時,他久違的感覺到一絲恐懼。 而意識到會發(fā)生什么后,他害怕到打了個寒噤,牙關(guān)打顫,咯咯作響。 一個個他此前忽略的細節(jié)接涌而至。 秋露濃。 對,秋露濃。 祁知矣感覺自己的心臟像一只手抓住,無法再呼吸。 天女幽和他說了那么多,只是為了拖延時間。 她真正的目的,或許包含了泄露魔氣,但不止是這些。 她想讓自己的死換來什么? 她想讓秋露濃做什么? 她布置了那么多就是為了這一刻嗎? 祁知矣已經(jīng)出手了,可還是比天女幽慢了半步。 女人用利劍貫穿了自己的胸口。 他緊跟而來,只來得及抱住她的身體。 閣樓半面墻被人拆掉了,月光吞噬黑暗,照亮了屋內(nèi)的每一處細節(jié)。 天女幽仰起頭,淚水從下巴落在鎖骨上,楚楚可憐。她看向祁知矣,月光下的眼眸霧蒙蒙的。 那張芝蘭玉樹般的臉龐上落下幾滴溫熱的血,像是點了朱砂痣,美不勝收。 一如秋露濃初見他時,月色下虛無縹緲的美貌妖魔,轉(zhuǎn)眼便會消失不見。 秋露濃呆呆的站在門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