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文白月光重生后 第14節(jié)
倒是有可能,畢竟沈釉說她見過衛(wèi)韞玉的遺書,且那書信現(xiàn)下正在衛(wèi)國公府上。 祁隕身上舊傷未愈,思慮一重,便隱隱頭疼。 “你先退下吧?!?/br> 暗衛(wèi)領命退下,祁隕揉了揉眉心,暫且不去思慮這些。 內室靜默許久,時間一點點過去,良久后,他抬眼瞧了眼天色,起身倒了盞茶,握著溫熱茶盞,出了內室。 眼下天色剛晚,日頭卻還未盡落,正是一日最美的夕陽光景。 自從祁隕能正常走動后,暗衛(wèi)尋常便輕易不會現(xiàn)身,只在祁隕有事吩咐時出現(xiàn)。 祁隕并不喜歡被當成殘廢對待,他也不喜歡旁人小心翼翼的扶著他,暗衛(wèi)自然明白他的心思,輕易不敢觸他眉頭。 這段時日,倒是衛(wèi)韞玉時常不長眼的要扶祁隕,卻都被他避開。 想起衛(wèi)韞玉,也不知她眼下可有收拾好行裝,祁隕下意識往她房間那頭望了眼。 這一眼望去時,衛(wèi)韞玉剛巧推開房門。 吱呀作響的舊木門被推開,裹著白色狐裘的衛(wèi)韞玉緩步踏出,雪白的狐裘下若隱若現(xiàn)露出些許裙擺的紅色。白雪與艷紅,在西北的凜冽冬日里晚霞柔光中,格外美麗。 祁隕順著那抹紅色裙擺,抬眸看向她的臉。 只一眼,他手中茶盞便脫手墜地。 瓷盞砸在破舊的磚石時,嘩啦碎裂,像是像在祁隕心頭。 衛(wèi)韞玉含笑像他走來,俯身拾起落在地上的碎片,將碎片放在一旁的石案上,嘟囔道:“怎的這般不小心?!?/br> 他低眸瞧著眼前人,恍惚間分不清夢境與現(xiàn)實。 “衛(wèi)韞玉……我……”那些舊時念想險些脫口而出。 被他聲音喚著的那人,卻用陌生的眼神望向他。 她說:“很像吧。我和表姐生得本就相似。此前一路上用易容術遮掩,也是怕肖似表姐的容貌,平添麻煩?!?/br> 話音落下后,祁隕如夢初醒,方才回神。 他低垂下首,眼眸泛起紅意,聲音沙啞道:“是,很相像。”像到他都分不出來。 世間竟有人能如此相似,神情笑意話語腔調,一一相似,讓他以為,是那心心念念之人死而復生。 可是啊,人死,怎能復生? 眼前這人,再像她,卻也不是她。 祁隕喉頭微動,壓抑下翻涌的情緒,抿唇后退半步,方才道:“姑娘生得如此像衛(wèi)世子,入京后恐怕麻煩?!?/br> 邊說邊抬首打量了番眼前人。 除卻眉眼間的細微不同外,和衛(wèi)韞玉再無二致。 衛(wèi)韞玉的眉眼,明艷熾烈,眼前這人,溫軟平和。 其實會有這細微不同,是衛(wèi)韞玉靈機一動,在眉眼出動了手腳,裝出這副神情。 五官無法改變,可神色卻能。 昔日的衛(wèi)韞玉眉眼明艷不假,如今易容,衛(wèi)韞玉改了眉型,眼睛雖如舊時模樣,卻刻意換了神態(tài)。 此刻面對祁隕的樣子,便是依著舊時表妹沈釉的神態(tài)所學。 江南女子同長安女子相比,多了些溫軟。衛(wèi)韞玉眼下裝出的,正是溫軟神情。 “麻煩?你是怕那些害我表姐的人來尋我麻煩嗎?呵,我倒還怕他們不來尋我呢。”衛(wèi)韞玉冷哼道。確實,若是舊日仇人不尋上門來,哪里找機會報仇血恨,衛(wèi)韞玉巴不得那些仇人找上門來。反正世人眼中的衛(wèi)韞玉已經(jīng)死了,宮中御醫(yī)悉數(shù)驗過,她死的透透的,不會有人懷疑。除非又人挖她陵墓,不然絕對不會知曉她死而復生。如此怪力亂神之事,尋常人自然不會相信。 說這話時,衛(wèi)韞玉眉眼上揚,溫軟的假面裂了瞬,同真正的自己一般無二。 祁隕望著她,無聲輕嘆。 他想,若是祁湮見到眼前人,會如何呢?分辨得清楚她和衛(wèi)韞玉嗎? 作者有話說: 第18章 長安帝京,深宮之內。 金鑾御殿龍椅上,一身明黃的祁湮支著額頭闔眼假寐。 帝位之上的艱難,遠比他曾經(jīng)為儲君之時所想象的要險峻許多。舊時先帝曾同他說過,做皇帝是天下一等一快意事,卻要受著天下一等一的折磨。 祁湮曾經(jīng)不能理解先帝此語,只以為,不過是無病呻吟罷了。 如今坐在這位置上,方才知曉先帝的難處。 也是到如今,祁湮方才真正意識到,朝臣為何給先帝上了“惠”字謚號。當年先帝登基,元后暴斃身亡,祁湮在長大后知曉,他的母親,是被崔氏逼死,也曾怨過父皇懦弱無能。 時至今日,到了他自己身上,他才明白,非是先帝懦弱,而是許多事,便是身為君王也是身不由己。 比之今日的祁湮,先帝登基之初,處境還要難上數(shù)倍不止。 如今崔氏便是仍舊勢大,經(jīng)了先帝一朝費盡心力的壓制,也遠不是當初可廢立君王的跋扈了。先帝當初由一介旁支皇子登位,內外憂患之重,遠非祁湮如今可比。祁湮眼下便是再受門閥之壓,那也是先帝嫡長子出身,做了先帝朝二十余年的儲君,朝野內外名望甚重。 “陛下,太后請您和皇后娘娘一同過去一趟。”內官的聲音響起,祁隕掀開眼簾,眸中溢出煩躁。 他揉著眉心,吩咐道:“回了太后,就說朕身子不適,需要靜養(yǎng)?!?/br> 祁湮口中的太后,便是先帝的崔后,祁湮名義上的養(yǎng)母。而那皇后則是崔太后的嫡親侄女,崔家這一代唯一的嫡出小姐崔晚情。 內侍聞言應諾,緩步退下出了宮殿后,長長嘆了口氣。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那退下的內侍心中一邊抱怨,一邊急匆匆的往太后宮中趕去。 果然,內侍到了太后宮中,將祁湮的話上稟給太后時,太后臉色便陰沉了下來。 “你退下吧?!焙迷谶@崔太后養(yǎng)氣功夫不錯,沒有對著皇帝的內侍發(fā)怒。 內侍怕在這惹眼,半分不敢耽擱,立刻告退離開。 就在他離開后,太后的宮殿中,便響起了一陣噼里啪啦聲。 白瓷茶盞被太后狠狠擲在宮墻上,砸的稀碎,只剩下碎瓷片嘩啦落地。 “好!好!好啊,真是哀家養(yǎng)的好兒子,自打登基之后,是一天沒來請過安,枉費哀家多年教養(yǎng),竟養(yǎng)出了個白眼狼!”太后的罵聲在瓷盞碎裂聲中響起。 近身伺候的老太監(jiān)見狀趕忙上前勸道:“娘娘息怒啊,為這事氣著了自己不值當,縱是陛下不貼心,不還有皇后嘛,那可是娘娘嫡親的侄女,自是親近娘娘?!?/br> 提及皇后,太后臉上的怒意散去許多。 她喘了口氣,重新落座在軟榻上,咬牙罵道:“早知今日,哀家還不如趁早殺了這白眼狼。”當年她和父親逼殺先帝元后,之后雖入宮封后,卻始終討不了先帝喜歡。 入宮初時,后宮再無旁人,可先帝卻怎么也不肯碰她,便是赤身相對,同被而眠,先帝都沒有半點反應。崔后當年畢竟是個剛出閣的姑娘家,以為是先帝身子出了毛病,還為先帝延請名醫(yī)醫(yī)治。 可那郎中卻說,先帝身子好得很,至于為什么對她沒有反應,或許是心病。 先帝始終不肯碰她,縱是崔后做盡□□事,先帝也是半分反應都無。崔后崩潰逼問,先帝卻同她道,只要瞧見她,便想起亡妻死狀,心底的坎怎么都越不過去。 后來其它妃子入宮,一一承寵,崔后徹底絕了心思,干脆養(yǎng)了嫡長子祁湮在記在名下。 她對著不是親生子的祁湮本就沒有甚么母子之情,先帝又跟防賊似的防著她,兩人自然疏遠。 太后話一出口,她身邊的內侍太監(jiān)趕忙攔下:“娘娘,此一時彼一時,有些話可說不得了。再者說了,陛下未必對您就沒有母子親情,你想啊,陛下自出生起便沒有母親,他的母親可只有您啊,如今這辦冷著,許是因著衛(wèi)國公府那位剛死的緣故這才怨上了您,待過些時日,這母子感情,想來也便回緩了?!?/br> 提及衛(wèi)韞玉,太后也是一肚子的氣。 她自問未曾逼迫祁湮,可衛(wèi)韞玉一死,祁湮卻怨上她和崔家了,這是造的什么孽啊。 “哀家可是同他說過的,只有皇后之位,那衛(wèi)韞玉做個皇貴妃,哀家都能允,是他祁湮自己動手殺她,臨到頭卻怨上哀家了。”太后滿腹不滿道。 因著當年逼死先帝元后之事,這崔太后自己是吃了大虧的。 說來說去,既注定是要做夫妻,那斷是不能讓對方怨上自己的。 崔太后自己也總是想,若是當年沒有逼死先帝原配,而是將那女子由妻改妾,或許境況會大為不同?;钊烁廊丝墒菦]法比的,人死了自然滿是掛念,活著的,自然都是不堪。 正因這前事的教訓,崔太后想的便是要了祁湮的正妻之位,日后讓晚情和他慢慢磨就是,至于衛(wèi)韞玉,祁湮得了人,還能有多少怨氣。 卻沒想到,陰差陽錯,還是讓娘家侄女,走上了自己的老路。 作者有話說: 第19章 憶起舊事,崔太后也是滿心怨懟。 虧得一旁伺候的內侍費心勸慰,心頭的不快才算稍稍散去。 她長嘆了聲,扶額無奈道:“罷了,陛下既不肯同皇后過來,也就只能委屈些皇后了,你讓人去跟皇后遞個話,讓她去御書房給陛下請個安,這打從新婚便未曾見過面,算哪門子夫妻!” 崔太后的話,皇帝敢不聽,那位新后卻是不敢不聽的。 宮中內侍的話傳到皇后宮中,皇后好生接見了太后宮中的奴才,應下了太后的話,道自己今日便去皇帝那請安。 內侍辦完差事便回了崔太后宮中,他人一走,那位崔皇后臉上強撐著的笑便消弭干凈。 貼身伺候的宮女低聲嘟囔:“太后為著娘娘你cao心是不假,可咱們也不能硬往陛下跟前湊啊,前頭那位才死多久,這時候往陛下跟前,不是招眼嘛?!?/br> 宮女嘟囔聲落,這位新后低低嘆了聲,只道:“慎言。太后有吩咐,自是要照辦的,你吩咐小廚房備上些點心,咱們去一趟御書房。” 這位崔皇后,是崔家這一代唯一的嫡女,名喚晚情。 崔晚情體弱,母親又因父親寵妾滅妻的緣故抑郁而終。若非當年崔太后盤算著要給祁湮定個崔家出身的正妻,她只怕早被家中那些個妾室磋磨死了,因著她和祁湮議親,崔太后恐她被崔家內宅里的骯臟事壞了性子,便做主將她養(yǎng)在了京郊佛堂。 崔晚情性子本就安靜,不喜交際,住在佛堂后便借著體弱的名頭推了所有京中貴女交際,除非逢年過節(jié)也沒有回過崔家,因此和崔家人關系并不親近。也是因著未在崔家養(yǎng)成的緣故,她和崔家人跋扈的性子分外不同,是真真如水般的女子。 小廚房備好點心后,她便帶著宮女依著太后的吩咐,去了御書房。 宮內皇后是可乘坐轎輦的,可這位崔皇后卻仍是步行往御書房走去。 早年間崔太后曾經(jīng)杖責過先帝朝生育過三皇子的貴妃,只因為那位貴妃在宮中用了轎輦。雖則貴妃之位以上皆可在宮中用轎輦,可崔太后跋扈,見不得宮中除她以外的女子用轎輦,愣是對宮妃動了手,先帝也視若無睹。 皇后入宮后聽身邊伺候的嬤嬤提及這舊事,便從未在宮中乘過轎輦。 禁宮內苑的道路算不得多短,可崔晚情走在這條路上,卻還是覺得這路好生的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