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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兒還未將碎片遞到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中,那只手就收了回去。 本就淚盈盈的眸子轉瞬就要決堤,不修了嗎? 傅景見她愁眉苦臉又要哭了,眉頭微皺,冷道:“臟?!?/br> 旁邊王福連忙反應過來,傅景有些微潔癖。 他拿出帕子,“姑娘快擦一擦玉佩和手。” 玉佩看起來是不臟的,臟的是玉兒的手。 玉兒手沾了草地上的土,后來又沾了淚水,難免有些污漬。 玉兒接過帕子,正想擦手。 “先擦玉佩?!备稻暗?。 擦完手,帕子就變臟了。 玉兒仰頭看了眼傅景,雙眼透亮,樣子稍顯木訥,動作卻是乖巧順從。 玉兒用干凈的帕子包裹著玉佩,仔仔細細地擦了遍,然后遞給傅景,“擦好了?!?/br> 而王福見她擦完,更是動作比她還快地伸出手,好像生怕她又用她的臟手把玉佩給弄臟了。 玉兒看了眼傅景,見傅景沒接,才將玉佩試著給王福。 她擦完手,站起來,仰頭眨巴著眼,不懂問道:“孤是誰?” 菱唇上的唇珠飽滿圓潤,像一顆漂亮的小珠子。 傅景太高,玉兒只能仰著頭才能看到他的臉。 他五官精致而凌厲,刀鋒刻骨,是玉兒見過最好看的人,玉兒一時也忘記他冷淡神情下的威嚴。 還在思考著,他說孤給她修,孤是他認識的人嗎? 傅景雙眼凝視著玉兒,甚有深意,似乎在看什么。 玉兒雙眼明亮,干凈得毫無雜質,看他的目光卻是無辜帶著怯弱。 這樣的眼光,就像一個小孩看見主動靠近的陌生人,害怕,忐忑,懷疑,又想信任。 “殿下,這位三姑娘她……”王福想起之前的調查,這位三姑娘或許真是腦袋有些問題。 傅景自然也想起來了,斜睨了眼王福,“你先退下?!?/br> 王福一愣,他是不是一時閃了舌頭說錯了話? 王福走后,傅景再次看向玉兒。 素白的臉上雖還有淚痕,但已經不流眼淚了,只是又紅又白,她人也還有些微微抽噎。 傅景皺眉問道:“你說孤是誰?” 玉兒害怕地搖了搖頭,眼前的人說話冷冷的,讓她害怕,她不禁想到:孤跟她有關系嗎? “你母親呢?”傅景又問。 玉兒老實眨眼,答道:“在太后那兒?!?/br> 只不過兩個問題,傅景便明白過來。 玉兒所呈現的卑微,軟弱,害怕。 難怪她被欺負成這樣子,難怪她只會哭。 她傻了。 也不記得他了。 傅景心中好像被強行塞了一塊巨大的鉛塊。 沉重,沉悶。 原來她真的傻了! 不記得他了…… 傅景垂下眼眸,眼中閃過一抹黯然,冷峻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異樣。 他早已學會了喜怒不形于色,在任何時候,也不會透露自己的一絲想法。 而對于玉兒,忘不忘記對他而言其實并不重要。 只不過若她記得,他或許會給她幾分薄面,給蕭家?guī)追直∶妗?/br> 這也是當初即使他知曉她在哪里,知曉她的身份,知曉她可能在經歷著什么,也沒打算插手的原因。 他與她有過關系,但于現在的他,并不重要。 第12章 ◎他不會安慰人,也不會收斂?!?/br> 寂靜的花園里落針可聞,玉兒怯弱地盯著背手而立的傅景。 她不知為何,明明眼前的人長得不可怕,也沒欺負她,她就是有些害怕。 感覺他聲音冷冷的,對她很是不喜。 她做錯了什么嗎? 傅景一抬眸,玉兒就縮了下脖子,然后懵懂老實地抬眼,好像十分害怕。 玉兒確實很怕傅景。 傅景無形之中的威壓,令玉兒本能地在他面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 傅景看著這樣的玉兒,一時無話可說。 他不會安慰人,也不會收斂。 他生來就是要所有人臣服,而不是去遷就。 既然她都忘了,那當初被動接受的他還記著做何? 傅景很快有了決斷,漠然地轉身離開。 玉兒看著那道挺拔如松的背影,隱隱疑惑,她好像見過他。 可她分明是第一次見到他。 想起玉佩,玉兒就跟了上去。 他答應過找人給她修玉佩的。 傅景人高腿長,不一會兒就走出頗遠。 玉兒一疊步地小跑跟上去,才發(fā)現她腳還疼著。 今日走的路,簡直比她從小到大走的路還要多。 皇宮太大了。 她一雙腳都走裂了似的,疼得厲害。 傅景聽見背后輕微的叫疼聲,回頭就看見那道碧綠身影彎著腰,頭上毛茸茸的穗條垂著,似乎想要做什么。 玉兒看見傅景,立馬挺直了身子,裝作無恙。 那模樣就像不聽話的學生做了壞事,遇見了老師,欲蓋彌彰。 傅景看著她的目光隱隱厭惡,可看見她如此乖巧柔順的樣子,還是忍不住掃過她全身,最后落在她雙腳。 玉兒見瞞不過了,才趔了趔腳,低聲老實道:“腳疼。” 傅景冷著臉,又一言不發(fā)地轉身走了。 他心中不知為何,好像置著一股氣,一股消散不了的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