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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李錦那狡黠的笑意,金舒的額角突突直跳。 該死,真就是找不出理由來反駁一下。 李錦見她終于放棄了,才輕輕松開了壓著她唇角的扇子,轉(zhuǎn)身欲走。 只兩步,他迎著夕陽,停在了門口。 殘陽如血,李錦側(cè)過身,半面陰影半面光的笑著:“倘若真是運氣不好,遇到萬箭齊發(fā)的一日,先生切莫逞強。” 他勾唇笑起,帥氣難當:“就讓我擋你身前,如此,還能有機會活一個?!?/br> 說完,他背手而行,消失在金舒的面前。 屋內(nèi),燭火微微跳動,寫好了護本,金舒的心頭又憋屈又難受。 曾經(jīng)李錦不讓她用自己打比方,說晦氣。那時候她不覺有什么不妥?,F(xiàn)在輪到李錦用自己打比方的時候,金舒心頭那個憋悶。 她算是深刻的理解了什么叫晦氣,太晦氣了! 一個人坐在仵作房里許久,她才長長嘆了口氣。 起身將要離開,就見嚴詔站在門邊,提著御膳房帶出來的棗花糕,臉繃得很嚴肅:“此案不讓你插手,也是為你好。” 他提起手里的點心:“為了以防萬一,你到我府里先住幾日?!?/br> 金舒愣住了,她看著嚴詔那肅然的神情,抿了抿嘴:“此案如此兇險?” 就見嚴詔搖了搖頭:“也不是。” 他邁進門檻,將棗花酥放在了金舒的手旁。 “王爺不僅要保護你,也要保護宋甄?!彼谱?,“你不是還拿著他的笛子?” 金舒有些迷糊:“關(guān)笛子何事?” “拿著宋甄笛子的人,全心全意幫靖王斷案?!眹涝t冷哼,“太子不得第一個對宋甄下手?。俊?/br> 他頓了頓:“讓你來我的府里住兩日,也是出自這一樣的考量。” 金舒愣住了,前半句話她理解,后半句話她沒聽明白。 見她不明所以,嚴詔的口氣柔和了許多:“怎么?宋甄沒跟你提過,我也是太子親信之一?” 第191章 勢力繁雜的真相 秋夜的風,已然有了寒意。 裹挾著清淡的花香,將金舒面前的燭火輕輕吹拂。惹得墻上人影戳戳,嚴詔的面頰忽明忽暗。 金舒想起,一月之前宋甄將她帶到京城外的義莊。 在開棺檢驗林忠義尸體的最后關(guān)頭,他輕飄飄說的那句話:若再不走,嚴大人就要撐不住了。 原來如此。 睨著嚴詔一如往昔的肅然模樣,金舒抿了抿嘴,竟不知要如何回應(yīng)他的話。 一路上,金舒打著燈籠跟在嚴詔身旁,思緒紛亂如麻。 她從未懷疑過嚴詔,這個盡心盡力將畢生所學(xué)傾囊相授的老師,這個李錦也稱他一聲“師父”的人。 他竟然和宋甄一樣,是太子的親信之一。 入夜后的京城,宵禁之后,大道上除了巡夜的官兵,便只剩下他與金舒兩人。 燈籠搖晃,如此刻金舒的心情,搖擺不定。 嚴詔眼角的余光瞧著她的面頰,又抬眼掃了屋檐上護送他們兩人的白羽,許久才沉聲道:“我曾與你講過,宮墻之后,勢力繁雜?!?/br> 金舒抿嘴,眉頭皺在一起:“但大人也沒講過竟繁雜至此?!?/br> 繁雜到,敵方勢力就在自己身邊。 身前嚴詔稍稍側(cè)目,帶著少有的笑意:“你這豆芽菜,若是早告訴你了,你還不卷著包袱就跑路了?” 金舒抿嘴。 “起碼不會老老實實跟著我學(xué)?!?/br> 嚴家三代忠良,代代都是輔佐帝王的功臣。 說來也怪,嚴家看上的皇子,往往都是最不得勢的那個。 不論是六年前的李景,還是現(xiàn)在的李錦,甚至四十年前的李義,都是清一色的游走在權(quán)利邊緣的透明人。 “我父親當年是丞相,到了我這一輩,原本當是大哥繼承家業(yè)?!?/br> 嚴府百年的廣亮大門下,嚴詔走上石階,睨了一眼正中的匾額:“但他與旁的兄弟,不到二十便被人殺害,嚴家只剩我一人。” 掌燈跟在他身旁,聽著這些過往曾經(jīng),瞧著嚴府內(nèi)里樸素的院落,金舒忽然發(fā)覺,自己對這個教給她不少知識的老師、上司,竟一無所知。 “當時,我父親便竭盡全力,不讓我再入仕途,而我為了給親兄弟申冤,拿起了仵作的刀?!?/br> 他輕笑一聲:“當年大魏,人死燈滅,講究一個完整,講究一個入土為安?!?/br> “而我就是那第一個,讓死人都不安生的家伙?!眹涝t自嘲一般的笑起,領(lǐng)著金舒到廂房門口。 “你這幾日暫且就在這里歇息,我這院子里沒別人,就一個做飯的老嬤嬤,還有個管家?!闭f到這,他指了指屋里的圓桌,“那些書,供你解悶?!?/br> 說完,他便轉(zhuǎn)身便走。 金舒站在院子里怔愣了一息的功夫,仿佛下定了決心一樣,提著燈籠,看著他的背影:“師父!” 她喚:“我信你?!?/br> 她說:“所以,請告訴我真相!” 嚴詔前行的腳步停了下來,他緩緩轉(zhuǎn)身,面頰上是始終不變的嚴肅。 “我已經(jīng)告訴你了?!?/br> 誰知,金舒竟上前兩步:“不,我想要聽的是,勢力繁雜的真相?!?/br> 嚴詔一滯,片刻之后,冷笑一聲:“為了你那輕如鴻毛的死?”他毫不留情的擺手,“省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