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寢美人 第49節(jié)
小廝送來一封信,范華放下劍,欣喜拆開,心中想著是哪位同僚要加入他的行動。 只是他一抖開紙張,臉上的笑都僵了。 里面只寫六個字“不許輕舉妄動”。 范華驚慌問小廝:“誰送過來的?” 小廝道:“是趙王的內(nèi)官,叫趙吉利?!?/br> 范華頓時滿腔熱血涼了個徹底,他左思右想,依舊不想放棄。 他提筆,再次寫了信,囑咐入伙的人要堅定意志。 然后他憂心忡忡地等待回信。 三日過去,竟然沒有人給他回信。 范華握著韁繩,趕往去東田的路上,他一臉愁苦。 不遠處的馬車上,輕擁狐裘的美人伸出素白的手,撩開了車帷一角。 虞枝枝穿了一身荼白的頭蓬,脖子處一圈毛茸茸的狐裘,襯得臉越發(fā)精致小巧,她膚色絲毫不遜色于這白狐皮毛,竟然生生比白裘更白。 她輕輕蹙了一下眉,似乎有些不舒服。 邊上尤憐細心問道:“怎么了?” 虞枝枝搖搖頭。 她感到刺青之處在隱隱作痛,但這種事她怎好和尤憐說。 更讓她煩躁的是,齊琰賞她的珍珠小衣實在是錮得她有些難受了。 那小衣是用珍珠穿成的,當胸處鏤空,齊琰說,是為了照顧她的傷口,特意為她制的,外面再穿衣裳的時候,衣料磨不到傷處。 虞枝枝偷偷照了鏡子,只覺得這衣裳實在荒唐。 像是把盈盈的滿月擠了出來一般。 虞枝枝根本不想穿這東西,但齊琰吩咐她要穿,還不許她自己偷偷脫下。 虞枝枝坐在馬車內(nèi)有些焦躁,只想快點到東田,快點到大帳內(nèi),好叫齊琰給她將小衣松開。 第37章 珍珠衣。 夜已經(jīng)很深,齊琰握著馬鞭從馬背上下來,他抬頭,看到大帳中透出微茫的光,情不自禁露出一點幾乎不被察覺的笑意。 他隨手將馬鞭遞給一旁的趙吉利,往帳篷走去,氅衣末端旋起一陣輕風。 蒼青這時候從暗處冒了出來,他在齊琰身旁說話。 “代王的人暗暗盯著我們?!?/br> 齊琰微微頷首,不以為然。 他的線人早就將齊琢的計劃打聽清楚了,齊琰什么都沒做,只是靜觀其變。 齊琰略加思忖,低頭囑咐了蒼青幾句話,蒼青雖然不解,但并不好奇,他點頭。 齊琰又問趙吉利:“虞氏一直在大帳里嗎?” 趙吉利點點頭:“聽了殿下的吩咐,奴婢寸步不離地守著這里,虞娘子一天都待在大帳里,只是來回問了奴婢幾遍殿下什么時候回。” 齊琰低頭笑了一下。 聽起來頗有些煢煢守空房的閨怨情景,但齊琰知道,虞枝枝不是心里難受,是身上難受。 他大步走進帳內(nèi)。 虞枝枝歪在榻上,就著燭光在看書。她先是聽見了腳步聲,然后一陣冷風直灌,她抬起頭,就看見齊琰走了進來。 她面上帶著些局促不安,坐了起來。 她起身,趿拉著錦鞋往齊琰身旁走,伺候他褪下氅衣,齊琰安靜由她幫忙,目光一直縈繞在虞枝枝臉上。 他往榻上一坐,不經(jīng)意問道:“偷偷脫了?” 虞枝枝頓時結(jié)巴起來:“沒、沒……還好好穿著呢?!?/br> 齊琰搖頭:“若好好穿著,這時候早就急不可耐地拉著我的手,去松你的珍珠衣。就像前幾天那樣,一天都要來個三四回?!?/br> 虞枝枝聲如蚊蚋:“珍珠衣太緊,裹得難受?!?/br> 齊琰擰眉思索:“長胖了?” 虞枝枝微慍地看著他,瞪著烏溜溜的眸子:“胡說。” 齊琰并不和她爭辯,只是拉過虞枝枝的手,圈她在自己懷里,然后褪下她的外衣。 他的手解開珍珠衣,他能感到虞枝枝在他懷里輕輕發(fā)抖。 他指腹上冰涼的藥膏在虞枝枝溫暖肌膚上融化,他修長的手指一遍又一遍撫過她肌膚上刻印的梨花。 虞枝枝跪坐在齊琰身上,衣衫都堆在了腰間,她看起來很是狼狽,想遮掩也不行,想埋頭裝傻也不行。 她的刺青正對齊琰視線,她低頭,看著齊琰用分外冷靜的目光在審視她的身體。 虞枝枝感到心里悶悶的。 齊琰忽然聽見頭頂傳來甕聲甕氣的聲音:“我不喜歡這樣。” 他依舊保持著涂抹藥膏的動作:“疼?” 虞枝枝許久沒有回答。 齊琰終于抬頭去望她,他看見虞枝枝的眼圈微紅,不知為何有些委屈的樣子。 虞枝枝凝睇著齊琰,她聲音帶著氤氳的水氣:“殿下是要將我當做陶土泥偶來把玩嗎?” 齊琰手指微頓,他心下有些煩躁,他不知這煩躁從何而來。 他抬眼,捏住了虞枝枝的下巴,沉沉問她:“為什么你不是呢?” 虞枝枝垂下眼睛,殷紅的檀唇抿了一下。 氣氛沉凝下來,齊琰收回了手,他站起來皺著眉思考要不要將虞枝枝趕出去。 又軟又小的女郎從腰際貼上了他。 虞枝枝仰頭:“可以親親我嗎?” 齊琰目光沉沉看她:“不可以?!?/br> 他沒能繼續(xù)說出拒絕的話,因為女郎沾著薔薇香氣的微濕的唇已經(jīng)銜住了他的唇瓣。 齊琰愕然,但他做不到將她推開。 他閉上眼,喟嘆一聲,含住女郎略顯青澀的唇舌。 大帳外,有一聲寥杳的驚呼淹沒在寒夜中,帳中人心無旁騖,根本沒有聽到。 薛良玉被人捂嘴遮眼,扔到了一處逼仄的空間,她安靜得了許久,有人走了進來,蹲在她面前,打量了她許久,終于將她口中的布條抽出,揭下她眼前的黑布。 齊琢坐在馬車中,混沌的黑掩住他的神色,他笑道:“薛良玉,隨我去代國吧?!?/br> 薛良玉環(huán)顧四周,看清楚她身處一個改造過的馬車中,前方有一扇小木門半掩。 薛良玉垂頭打量自己被困住的手和腳。 齊琢哂笑:“逃不走的。” 但薛良玉絲毫不見慌亂,她露出譏諷的笑:“是嗎?” 齊琢瞇了瞇眼,對薛良玉的反應趕到有些不解。就在這個時候,外頭傳來呵斥聲。 “停下!” “趙王殿下丟失了東西,還逃了一個宮女,是不是藏在這馬車里?” 齊琢面色一寒,他探出身去,冷臉說道:“不長眼的東西,看清楚孤是誰,還不趕緊滾?” 但是面前的少年還有幾個甲士絲毫不懼,那少年拔了刀就要上馬車。 齊琢面色更冷,他抬眼望著不遠處,高赫帶著甲士也走了過來高赫沉著臉道:“這是代王的人,速速放行?!?/br> 少年笑了一下,打量著對方幾倍的人,他不知是怎么做到的,輕巧地繞過了眾人,踢開馬車小門,從中抱出了被困的女郎。 齊琢怒不可遏,抽出了腰間的刀,命令眾人團團圍住少年,但少年就像是一只靈巧的貓,很快帶著薛良玉無影無蹤。 對方的甲士隨后也從容退去。 齊琢怔怔看著黑夜,他握緊了手中的刀柄。 高赫看著這樣的齊琢有些不安,他跪下道:“殿下,臣無能……” 齊琢抬手止住了高赫的話,他向身邊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王全問道:“父皇現(xiàn)在何處?” 王全道:“正在帳殿歇息。” 齊琢擰眉望著馬車。 他要帶薛良玉走,要讓薛良玉屈辱地留在他身邊贖罪。 而不是鄭重其事地去向天子討要她,給她名分,給她安穩(wěn)。 只是眼前沒有了別的辦法。 他冷冷道:“去帳殿?!?/br> . 薛良玉回到帳中,想要鄭重對蒼青道謝,但一轉(zhuǎn)身,蒼青已經(jīng)不見了。 她緩緩放開攢得很緊的手,手指在不住哆嗦。 昏暗的燭光照在薛良玉身上,沒有半分暖意,只有無盡的森冷。 她眉目都黯淡下來。 在西內(nèi)躲藏了一年,她終究是躲不過的。 她不得不行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