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寢美人 第71節(jié)
“真不讓人省心?!?/br> 他聞到虞枝枝頸窩中淡淡的酒氣,這讓他不可避免地想到焦子陽,想到蘭仲白。 他以為他會對虞枝枝感到暴怒,但他沒有。 他只對那些膽大妄為的男人們感到生氣。 可是、該怎么懲罰這個騙子呢。 他有些舍不得殺她。 清早虞枝枝醒來,感到舌根有點痛。 她坐起來,臉色黑黑的,昨夜她做了一宿噩夢,夢見一條大蟒蛇將她緊緊纏住,她動彈不得。 末了,那大蟒蛇還將尾巴塞進她嘴里,堵得她喘不過氣來。 虞枝枝趿拉著鞋走到鏡臺邊坐下,透過銅鏡,她看見男人敞著半片胸膛。 他穿著薄薄的寢衣,腹部以下幾寸的地方被撐了起來。 虞枝枝眨了眨眼,冷意絲絲從背后升騰而起,她混沌的頭腦一點一點清醒了。 齊琰! 惡鬼索命一般地找上她了。 還沒來得及害怕,她忽然看見齊琰腹部以下的動靜,她驚得捂住了眼。 齊琰站在她身后,虞枝枝不知他是在照鏡子還是在看她,只聽見他悠哉地說道:“虞昭,你那玩意早上不會起來嗎?何必這樣驚訝?!?/br> 虞枝枝耳垂鮮紅欲滴,她不知道齊琰為什么可以毫無負擔(dān)地說出這樣不要臉的話。 但與此同時,虞枝枝悄悄松了一口,齊琰叫她虞昭,還問她會不會“起來”。 他相信她是虞昭? 虞枝枝放下手,有些不自在地說:“我……我當(dāng)然‘起來’過,只是我從來沒和別人一起住過,看見這個,覺得有些難受?!?/br> 虞枝枝匆忙梳洗完畢,她不敢和齊琰在同一屋內(nèi)久待,她急著要出門去,卻被齊琰攔了一下:“你好了?” 虞枝枝低著頭,不小心看見齊琰腰下,他這時候已經(jīng)沒有絲毫異常。 她呆呆愣愣問出口:“你也好了?” 齊琰動作遲緩地順著她的目光往下看,虞枝枝忙閉上了眼,推開門出去,又重重地將門關(guān)上。 虞枝枝坐在邸舍大堂的桌邊,一臉灰敗慘淡,她左手邊坐著的是焦子陽,同樣垂眉喪氣。 蘭仲白走過來,驚奇地望了他們兩人一眼:“昨夜沒睡好?” 虞枝枝點點頭:“昨夜言齊郎君住進來了。” 焦子陽點點頭:“昨夜做了一宿噩夢?!?/br> 蘭仲白坐下,先是關(guān)切了一下虞枝枝,然后問焦子陽:“什么噩夢,你灰頭土臉的,像是被人打了一頓一樣?!?/br> 焦子陽覺得渾身都痛,他仔細想了一下,他的確在夢里被暴揍了。尤其是兩個胳膊,怎么一抬起來就發(fā)痛。 焦子陽苦著臉說:“實不相瞞,我的確在夢中被人打了?!?/br> 蘭仲白驚奇:“誰打了你?你竟然也有害怕的人?是你得罪了他?” 焦子陽皺眉:“我好端端地怎么敢得罪他?!?/br> 虞枝枝被勾起了好奇:“到底是誰在夢中打了你?” 焦子陽黑著臉,半晌說道:“我表兄……趙王殿下。” 話音剛落,三人覺得晨光黯淡,桌上的漏光被遮掩了一些,有人站在他們身后。 蘭仲白抬頭去看,陰郁俊美的錦衣郎君含笑站在虞枝枝身后,蘭仲白將虞枝枝的袖子拉了一下,讓她避讓開這個陌生人。 陌生人盯了蘭仲白拉扯虞枝枝袖子的手,然后認真地看了蘭仲白一眼,蘭仲白覺得,這人仿佛在記住他的臉。 左邊的焦子陽表情變幻莫測,他慌慌張張站起:“趙……表兄……你怎么在這里?” 虞枝枝背對著齊琰,察覺到一絲不妙,她正用筷子夾了一?;ㄉ祝讣庖欢?,那花生米就咕嚕嚕地滾下地。 齊琰好整以暇坐下,深深望了虞枝枝一眼,然后掃一眼焦子陽,他開口:“昭弟、子陽,”他轉(zhuǎn)頭看蘭仲白,目光帶著審視,“我是子陽的表兄言齊,仲白兄,幸會?!?/br> 第52章 醋醋。 “幸會?!?/br> 蘭仲白站起來,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來應(yīng)對面前之人。蘭仲白一向從容不迫,可面對這個言齊,竟然讓他生出了一點緊張之感。 蘭仲白謙虛請教:“請問該如何稱呼言兄?” 學(xué)子之間都以表字相稱,蘭仲白打量齊琰年歲不大,看上去也就十幾二十,但焦子陽都叫他表兄,那他大約及冠了。 可齊琰卻說:“無字?!?/br> 蘭仲白一怔愣。 桌上三人都有些尷尬的樣子,只有齊琰從容自若,他倒了一盞茶,問道:“仲白兄尊名是哪個字?” 蘭仲白的“仲白”二字,是他的表字,他說道:“單名一個‘瑛’?!?/br> 齊琰眉間微動,他忽然看了虞枝枝一眼,盯得虞枝枝有些毛骨悚然。 然后他轉(zhuǎn)眼看蘭仲白,似笑非笑:“瑛者,石之有光者也?!?/br> 瑛是似玉的石頭。 蘭石……石蘭? 在虞枝枝逃跑后,齊琰曾去過西偏殿,他找出了一本虞枝枝藏在角落里的小冊子。 上面的每一頁,都是寫給石蘭的信。 齊琰想到這里,笑容都有了些咬牙切齒的味道,他看向虞枝枝,虞枝枝偏頭看蘭仲白,沒有注意到。 蘭仲白微笑著點點頭,沒有多想齊琰的深意。 邊上的虞枝枝好奇念著:“蘭瑛?!?/br> 蘭仲白略有羞赧地說道:“我的名字很奇怪?” 虞枝枝搖頭:“不、不奇怪,很配你。” 焦子陽仿佛聽見了咯吱咯吱的聲音,他東張西望看老鼠在哪里,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是他尊貴的表兄將手里的珠子捏得嘎吱作響。 齊琰沉著臉看著虞枝枝,他按捺不住想要直接將她從蘭仲白邊上扯開,拉著她塞進馬車里,關(guān)在暗無天地的囚籠里,按照從前的打算,日日夜夜戲弄她。 但他耐著心忍了下來。 沉不住氣的人才是輸家,而他絕不會是輸家。 他要認真和虞枝枝玩這場游戲,他要虞枝枝哭著對他說,她錯了。 轉(zhuǎn)瞬間,齊琰神色恢復(fù)如初,甚至帶著如大雪初霽的和煦,他轉(zhuǎn)眼掃了一眼焦子陽,焦子陽立刻假裝不經(jīng)意地移開打量的視線,坐得筆直。 齊琰用眼神示意焦子陽帶著蘭仲白一起滾。 焦子陽顯然沒有領(lǐng)會他的意思。 齊琰開口:“子陽,茶還沒吃完?” 焦子陽忙將口中的茶水吞了進去,好像還吞了幾片茶葉,他狼狽咳嗽著,站了起來:“回表兄的話,吃完了,我們走吧?!?/br> 蘭仲白跟著站了起來,虞枝枝見狀也要起身,腿還沒站直,就感到腕上一緊,她趔趄著坐了下來。 焦子陽愣神,蘭仲白轉(zhuǎn)身,他看著齊琰搭在虞枝枝腕上的手,擰了眉。 在他的注視下,齊琰的手指緩慢地順著虞枝枝的腕往袖子里劃去,他垂著睫毛看虞枝枝:“虞昭,我有話和你說?!?/br> 虞枝枝頭皮發(fā)緊,齊琰的手指一寸寸地撫著她的小臂,讓她不安的同時引起了一陣激栗。 虞枝枝不得不承認,她很熟悉齊琰的觸碰。 但她已經(jīng)決心和齊琰劃清界限。 她嘗試縮回手,本以為有些困難,但齊琰輕飄飄放開了。 她有些愣神,頓時懷疑自己多想了,齊琰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拉她坐下。 虞枝枝忍著耳垂的一點薄紅,正色道:“有什么話就說吧?!?/br> 齊琰掃了一眼站在這里分外討嫌的蘭焦二人,慢吞吞對虞枝枝說:“早上你‘起不來’的事,我可以為你引薦一個醫(yī)師……” 虞枝枝慌忙打斷他:“咳咳,我說過,我很正常。” 齊琰垂眼輕笑一聲:“我卻有些不正常,我早上看到你才‘起來’的,我正要和你仔細說說這件事……”他的語氣變得輕微和含糊,“你確定要他們兩人一起聽?” 虞枝枝忽地站了起來,她察覺到她反應(yīng)奇怪,又不自在地坐下,她對蘭焦二人說道:“仲白兄、子陽兄,你們先去,我的確有事要和言齊說。” 蘭仲白和焦子陽聽了一頭霧水,什么起來不起來的,起個床的事,有什么聽不得的? 但蘭仲白是謙謙君子,他自是懂得非禮勿聽的。 焦子陽不是君子,而是個霸王,只是這霸王在齊琰的yin威之下也不敢放肆。 于是蘭仲白和焦子陽二人相繼拱手離去。 蘭焦二人走后,虞枝枝察覺到一絲危險的意味,她挪著身子,離齊琰遠了一些。 她繃著臉說:“言齊,別太過分了,你有病,自己去治,不要和我說這些混賬話?!?/br> 面對齊琰,虞枝枝是一貫做小伏低的,但她已經(jīng)不是仰仗齊琰鼻息的小宮女了,她現(xiàn)在是虞昭,死都不怕,還怕齊琰做什么。 齊琰一本正經(jīng)道:“什么混賬話?我見你早上賴床不起,怕你犯了嗜睡之癥罷了,你以為我在說什么?” 虞枝枝狐疑地看著齊琰,在他的臉上看不出什么,只有一片坦然,虞枝枝蹙著眉:“沒什么?!?/br> 她說道:“既然沒什么事,我先走了?!?/br> “等等。” 齊琰又一次拉住她。 隔著袖子,他握住她的手腕,緩緩用力,緩緩松開一些,他動作莫名有些繾綣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