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寢美人 第80節(jié)
有無數人在揣摩他的心思,研究他的表情,僅僅為了討他開心。 虞枝枝避開宮人,在庭院中隨意走了走,不經意間聽見宮人在偷閑說話。 “你有沒有見到殿下的伴讀?那個虞郎君?” “聽說是個安靜的人,幾乎不出門,我沒有見過?!?/br> “我見過,是個相當漂亮的郎君……”宮女聲音輕微起來,“不過,聽說虞郎君是從前那位虞娘子的弟弟?!?/br> “噓……別多說了?!?/br> 兩個宮女的聲音頓時有些微妙。 虞枝枝默默嘆了一口氣,放輕腳步悄然離開。 這幾日她聽到了些關于她的奇怪荒唐的傳言。 因為她相貌美麗,宮人不相信她是因為才氣打動了齊琰,才成為齊琰的伴讀,宮人偷偷議論她會不會是齊琰的孌童。 還有人說齊琰姐弟盡收,是將jiejie放在外面宅子金屋藏嬌,又將弟弟塞到宮里夜夜偷歡。 虞枝枝咬著唇有些憤憤,他們姐弟倆的名聲算是全部毀在齊琰手中了。 虞枝枝帶著一絲希望想,過幾日蘭仲白和焦子陽進宮就好了。 那兩人也是相貌俊秀的美男子,宮女們應當會稍稍轉移一下注意。 “大長公主托人給殿下送信,想要為焦郎君謀一個伴讀的位置?!?/br> 明光殿內,趙吉利對書案后的齊琰躬身說道。 齊琰哼了一聲:“是姑母的意思還是焦子陽的意思?” 趙吉利有些疑惑:“這有什么區(qū)別?” 齊琰道:“當然有,若是姑母的意思,那就是姑母在為焦子陽的前途打算,姑且不追究。若是焦子陽的意思,那就是他對孤的人有非分之想?!?/br> 虞枝枝從白氏山離開不久,他的表弟就急吼吼地要進宮,真是讓人不得不多想。 趙吉利疑惑道:“不會吧?焦郎君應當不知道虞娘子是個女郎?!?/br> 齊琰表情古怪:“那就更可恨?!?/br> 齊琰隨手將大長公主的信一扔,又看到范華的舉薦信,他要舉薦蘭仲白進宮做伴讀。 齊琰手指一頓:“不過,還是這個蘭仲白更令人生厭。” 齊琰緩緩問道:“她從前認識蘭仲白嗎?” 雖然齊琰沒有說這個她是誰,但趙吉利立刻領會,他說:“依殿下的吩咐,之前查過,虞娘子是在白氏山才認識蘭郎君的。” 齊琰松開緊擰的眉心,嘟囔道:“奇怪,那么那個石蘭究竟是誰?!?/br> 齊琰的表情漸趨陰沉。 若讓他找到這個人,他會好好會一會他的。 齊琰伸手拂開桌案上的舉薦信,他打定主意讓焦子陽和蘭仲白兩人從他眼前消失,他不再去管伴讀的事,而是問道:“她和六弟的事,查得怎么樣了?” 看見齊琰神色嚴肅起來,趙吉利不敢耽擱,忙抽出袖中的信,遞到齊琰跟前。 齊琰抽出信紙,一目十行掃過。 趙吉利說道:“張貴妃并不似傳聞中那般厭惡喬家,她和虞娘子的母親是至交好友?!?/br> 齊琰的眼睛盯著紙上寫的“虞氏或與六王指腹為婚”這幾個字,表情漸漸僵硬。 半晌,他收斂情緒,笑了一下:“倒是沒想到她找的幫手是張貴妃,竟然在我面前消失得一干二凈,一整年啊?!?/br> 趙吉利欲言又止,終于還是說道:“殿下……” 趙吉利明白齊琰的個性,被這樣耍弄了,齊琰心中一定有憤郁之情。 他擔心齊琰報復之心未停歇,他想要勸齊琰不要瞎折騰。 齊琰掃了一眼趙吉利,略帶倦怠地說:“我難道覺得我要對她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呢?” 細聽倒有幾分委屈,趙吉利不禁驚奇地望了齊琰好幾眼。 門口傳來敲門聲,虞枝枝的聲音輕輕響起:“殿下,你在里面嗎?” 門打開,虞枝枝看見笑咪咪的趙吉利。 趙吉利一直是個大好人,無論是對冷宮里的小小侍寢宮女還是如今的“虞昭”,他總讓人感到如沐春風。 但虞枝枝這幾天見到過趙吉利的另外一面,在明光殿其他宮人的面前,趙吉利還是個嚴肅卻不容輕視的大總管。 處境變了之后,大家都稍微變了一點,但虞枝枝覺得,一切都是在朝好的一面變化。 虞枝枝對趙吉利笑了一下,趙吉利回以微笑,然后越過她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虞枝枝轉身愣愣看著緊閉的門,這場景有些熟悉,有些奇怪。 一年前齊琰要對她做壞事時,趙吉利就總是這樣默默走出去關上門。 虞枝枝頭疼,“虞昭”的名聲就是因此才被敗壞了吧,趙大總管! 虞枝枝神色復雜地走向齊琰。 齊琰向她伸手,虞枝枝有意躲開,但是齊琰仿若未察覺,他握住她的手。 在虞枝枝想要說話的時候,齊琰先開口:“走吧,去見張貴妃?!?/br> 第59章 火氣漸盛。 千秋殿中,張貴妃蹙著眉,不解地望向齊琰,還有他身側錦衣少年打扮的虞枝枝。 她似笑非笑道:“結盟?然而本宮并不認為,齊琢對本宮的威脅比你更大。” 虞枝枝站在一旁,也有些吃驚。 她一頭霧水地跟著齊琰來到千秋殿,還以為要見到這兩人爭鋒相對,沒想到齊琰是來結盟的。 結盟? 他們兩人不是死對頭嗎?若是她沒記錯的話,齊琰身上的七寒散還是張貴妃派人下的,雖然齊琰中招也是因為他自己想要裝病罷了。 張貴妃慎重地盯著齊琰的神色,繼續(xù)說道:“而且,本宮怎么知道,你會不會在掰倒齊琢之后,轉而對付我?” 齊琰輕笑:“我就算保證再多,貴妃也不會信,所以,多余的話我就不說了?!?/br> 他轉頭看向虞枝枝,虞枝枝一愣。 齊琰往虞枝枝身邊走了過來,握住她的手,說道:“但我以為,貴妃是至情至性之人,不會對恩人的冤屈置之不理?!?/br> 齊琰將虞枝枝推到張貴妃面前:“貴妃想必認識他。” 虞枝枝感到背后齊琰的氣息漸近,他低下頭在她頸邊說話:“虞昭,你有話要對貴妃說嗎?” 張貴妃有些猝不及防。 虞枝枝抬起頭,說道:“貴妃娘娘,虞昭需要你的幫助?!?/br> . 聶女史端茶走進來,覺得面前的情景有些荒謬。 張貴妃和齊琰還有一個清秀少年平和地坐在同一張桌上講話,宮里這是要變天了嗎? 她放下茶,不解地退了出去。 桌邊平靜談話的三人轉眼間又劍拔弩張起來。 張貴妃豎起眉毛:“你說什么?讓我韜光養(yǎng)晦,捧殺齊琢?你難道不怕弄巧成拙?你實際上是為了消減本宮的勢力,對吧?” 齊琰慢慢呷了一口茶,并不說話。 張貴妃說道:“齊琢近來越發(fā)無人可擋,近來洛京司隸校尉一職空缺,兩個人選都是齊琢的人。司隸校尉掌管洛京,手握重權,這樣下去,他能控制整個京畿。你還來勸本宮韜光養(yǎng)晦?” 齊琰淡淡道:“貴妃難道不知,齊琢仰仗的所有,不過在于天子的一念之間? 他是我們的父皇,更是天子,他不會愿意看到朝堂上一家獨大,即便那個人是他的兒子。” 齊琰拉著虞枝枝站了起來,他不理會張貴妃的反應,也不急于張貴妃今日就給他答案。 他在門口停下,似是想到什么,隨口說道:“至于那兩個司隸校尉的人選……拉攏可拉攏的,那個高赫就是兩個人選之一吧,他看起來和齊琢并不是一路人?!?/br> 齊琰拉著虞枝枝離開千秋殿,他像是忘記了,一直沒有松開虞枝枝的手。 虞枝枝擰眉低頭看了一下,欲言又止。 她強忍住不去在意這些小事,虞枝枝問道:“殿下是有所依仗吧?只寄希望于天子感到威脅而對代王動手,這未免太樂觀了些?!?/br> 齊琰轉頭看著她笑:“不愧是昭弟,如此敏銳。” 虞枝枝臉紅著捋了一下頭發(fā),她問道:“殿下有了代王的把柄嗎?既然如此,告訴張貴妃,她就會相信殿下所說的?!?/br> 齊琰搖頭:“不急?!?/br> 齊琰越是這樣說,虞枝枝越是好奇,她不由問道:“是什么把柄?” 齊琰說道:“那個把柄,就在西內?!?/br> 虞枝枝蹙著眉心細想,西內?難道是薛jiejie? . 薛良玉在陪皇帝下棋,外間傳來太監(jiān)傳報,代王齊琢來了。 在薛良玉陪伴皇帝的時候,代王總是會過來,一兩次也就算了,多了,總會讓人生疑。 皇帝皺眉,尋常涉及到齊琢的事,這種表情不太會在他臉上出現,他說道:“宣進來。” 皇帝將手中棋子扔回棋盒,白玉之間撞出一聲輕響,薛良玉低垂著眼睛,對一切都毫無察覺的樣子。 薛良玉柔順問道:“陛下,臣妾告退?!?/br> 皇帝收斂了神色:“不用避他,你是他的庶母。” “是。”薛良玉低下頭顱。 齊琢走了進來,他看起來瘦削不少,圍獵的時候,他大病了一場,似乎落下了病根,于是他離京的時間一拖再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