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白蓮人設(shè)不能掉(穿書) 第233節(jié)
關(guān)冬穎身為太后放在咸緒帝身邊的一顆棋子,如今太后一黨落敗,她自然是跑不了的。 只是心里雖然清楚,但一時之間,戚秋還是難掩心中的五味雜陳。 嘆了一口氣,戚秋不再去看。 咸緒帝此時正在霍貴妃宮里,坐在床邊,悉心的喂著霍貴妃湯藥。 此番宮變,霍貴妃失去了孩子,更被寧貴妃刁難,身子落下了不少毛病。 據(jù)說寧家與太后串聯(lián)一事寧貴妃是不知曉的,寧家人嫌棄她愚笨沒有告訴她,太后自然也不會對她主動提起,她一直被蒙在鼓里,這次本應(yīng)不會受到太大的牽連,但卻仍被打入了冷宮。 戚秋聽到傳言說是,咸緒帝在為霍貴妃出氣。 這傳言不知真假,但看著耐著性子哄著霍貴妃喝藥的咸緒帝,戚秋覺得這還是有幾分可信度的。 宮人通傳過后,咸緒帝并沒有起身,而是一直看著霍貴妃喝下湯藥這才走了出來。 如今再看著咸緒帝,戚秋不禁在心中感慨一聲。 也是在胡安,她們查出芮家回了客棧,被皇宮侍衛(wèi)敲響門走了進來之后,戚秋這才明白過來。 明白過來這許多事的種種怪異,明白過來是誰在背后推波助瀾,明白過來謝殊線索回憶片段里老太監(jiān)的那句話的真正含義。 這隱在京城詭譎的局勢下的第三股勢力,是咸緒帝。 為了能將太后一黨和隱藏在朝堂之上的所有異黨清掃干凈,咸緒帝一直都在暗中布局,在得知謝殊插手此案后默默地推波助瀾。 戚秋一直都在想,錢御史到底是誰殺的。 苗義嗎? 原本戚秋是這么以為的,但仔細想想便覺得不對。 如果真的是苗義殺的,他的目的是什么?況且距離官員出行去江陵那么多日前他都一直跟在錢御史身邊,要想動手早就動手了,為何要一直拖到了錢御史去往江陵的路上,在那么多皇宮侍衛(wèi)的眼皮子底下動手? 這有多冒險誰能不知。 可若不知苗義,又是誰? 誰能在皇宮侍衛(wèi)的眼皮子底下,在東光等人的監(jiān)視下神不知鬼不覺的動手? 除了貼身保護著出行官員的皇宮侍衛(wèi)還能有誰? 想來這也是為了什么調(diào)查了那么久,皇宮侍衛(wèi)卻一直沒有查到任務(wù)蛛絲馬跡的原因。 還有,戚秋之前一直以為戚父將她送到京城來,是迫于無奈想要利用謝府博一條生路,如今想來這才恍然。 戚父把她送到京城哪里是在賭在求謝家庇護她,而是在請咸緒帝出手。包括戚父曾經(jīng)送來的紙條,也是在暗示她—— “無論如何,你都要相信父親?!?/br> 相信父親不會做出那種事,相信父親會保護好你。 將戚秋送上京城戚父從來都不是在賭,而是深思熟慮之后做出的最穩(wěn)妥的決定。 跟著咸緒帝一起走到無人的偏殿,咸緒帝將目光落在了戚秋身上,抿了口茶之后意味深長地說道:“你父親曾是朕的老師,你父親任職巡漕運使的差事還是朕批的?!?/br> 當年先帝處理大皇子一黨的勢力時,也發(fā)現(xiàn)了江陵官場的異動,為了派去一個剛正不阿的忠臣名單而頭疼不已,那時候咸緒帝已經(jīng)跟在了先帝身邊學(xué)著處理朝臣,得知此事后便向先帝推舉了戚父。 戚父也果然沒讓咸緒帝失望,先帝駕崩之后,隨著玉全幫和太后插手到這里,江陵的官場再次變得渾濁不堪。 戚父第一時間秘密上報,將這異動告知了咸緒帝。 咸緒帝卻讓戚父稍安勿躁。 因為釣魚需要誘餌。 大皇子在朝堂扎根太久,有些勢力埋藏頗深,為了能將那隱在渾水下面的魚都釣出來,戚父必須去做這個誘餌。 果然,因著戚父這特殊的官職,太后和玉全幫紛紛將目光放在了他身上,不論是威逼還是利誘戚父都照單全收,就是為了將那些心懷不軌的異黨盡數(shù)引出來。 送去給錢御史的那批銀子確實是戚家送去的沒錯,但那是在咸緒帝的默許下戚父這才如此行事,為的是假意投誠,釣出來躲在更深處的魚。 現(xiàn)下想來,謝殊線索回憶片段里那個老太監(jiān)未說完的后半句話應(yīng)該是:“陛下如何不知戚家冤屈……只是如今時候未到罷了?!?/br> 而同樣做誘餌的還有榮郡王府。 只不過戚父引出來的都是埋藏在江陵的小魚,而榮郡王府引出來的都是京城的大魚。 榮郡王是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他一點都不想做什么權(quán)臣,更不想要什么潑天的富貴,所以面對芮閣老的蠱惑他第一時間就上報了咸緒帝,本還怕咸緒帝不會相信,卻是沒想到咸緒帝卻是笑了。 之后,榮郡王便甘心的做了咸緒帝的誘餌。 他假意歸順太后異黨,幫著運送銀錢給芮家,并從中抽取部分銀子納為己用,看似上了芮家這條賊船,實則根本就是咸緒帝的眼線。 咸緒帝假意病重之后,他又從謝侯爺手里接過掌管京郊大營之權(quán),在謝殊闖宮那日與其里應(yīng)外合在,這才有了那日的光景。 咸緒帝又看向謝殊,見謝殊一直板著臉,不禁笑罵一聲,“怎么了,還怪朕瞞著你,不高興?” 謝殊是在查出芮家之后便想明白了這一系列的事。 想明白了為什么映春會對他說我不是輸給了你,想明白了為什么證人明明有瘋病皇宮侍衛(wèi)卻不言語,想明白了錢御史的死,想明白了為什么去了江陵之后案子查的這般順等等一系列的事。 玉全幫最后與太后一黨決裂,并且映春對他說出那句話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察覺到了這第三股勢力來自咸緒帝,便知自己中了咸緒帝的計謀,她不是不跑,是知道咸緒帝不會讓她逃走,她也無力抗衡,所以干脆飲毒酒自殺了。 那個證人有瘋病皇宮侍衛(wèi)一直得知,但為了能讓咸緒帝的計謀順利進行下去,他們不能說,不然戚家的事萬一出現(xiàn)轉(zhuǎn)機,太后一黨必定會警覺,會心生退意,事情就注定要再生波瀾了。 而他們到江陵之后,案子之所以一點彎路都沒有繞,是因為一直有人在給他們指路,榮郡王府更是刻意露出破綻給他,不然那些裝著贓銀的箱子為何連換都不換,生恐他們追蹤錯了一樣。 至于為什么咸緒帝不直接告訴他,謝殊想了很久,終于想明白了。 一來他怕太后一黨暗中跟著他,直接告訴可能會暴露,皇宮侍衛(wèi)登門的時候京城已經(jīng)大局已定,所以這個時候咸緒帝已經(jīng)不怕這些了,縱使有人跟蹤謝殊,發(fā)現(xiàn)這一貓膩,等趕回京城的時候一切也都已經(jīng)晚了。二來咸緒帝不信任他,或者說不敢賭。 在這最后的關(guān)頭了,咸緒帝不想節(jié)外生枝,以免出來任何紕漏,導(dǎo)致滿盤皆輸。 畢竟京城最后的朝局一直都是握在太后手里的,若真是出現(xiàn)了什么紕漏,那就真的萬劫不復(fù)了。 所以咸緒帝不敢賭,一直等到京城這邊掌握在自己手里后皇宮侍衛(wèi)這才敲響客棧的門來找戚秋和謝殊。 謝殊也就是想明白了這些,所以心中滿是復(fù)雜。 他知道咸緒帝這樣做并沒有錯,也最為穩(wěn)妥,但要說心里沒有一點波瀾那是假的。 但事到如今,他又能說什么呢。 謝殊微微低下頭,沉聲道:“微臣不敢?!?/br> 咸緒帝一看謝殊這樣便知他心里還有疙瘩,但此時倒也不好再多說什么,揮了揮手,一旁的李公公便將早就準備好的圣旨拿了出來。 咸緒帝低頭抿了一口茶,眼神含著笑意在戚秋和謝殊身上打轉(zhuǎn)了一下,“朕這里的這道圣旨是宣布戚家無罪的,朕派你親自前去向戚家傳遞圣旨,如何?” 謝殊愣了一下,沒有料到咸緒帝竟然會這樣安排。 戚秋垂下眉眼,聞言抿了抿唇。 頓了頓,咸緒帝又眼含笑意的重復(fù)一遍,“派你親自去岳丈家里宣讀圣旨,這個恩典總是不錯的吧?!?/br> 戚秋和謝殊頓時抬起了頭。 咸緒帝挑了挑眉梢,“怎么,你還覺得你能瞞得住朕不成?” 岳丈兩個詞頓時讓謝殊明白了什么,一絲喜色躍上眉梢,面對咸緒帝謝殊終于不再板著臉了,拱手道:“微臣多謝陛下?!?/br> 咸緒帝揮了揮手,跟身后的李公公笑道:“還是這個有用啊,終于看朕不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了?!?/br> 李公公也沒忍住樂呵了兩聲。 咸緒帝又道:“再過幾日,魏安王和魏安王妃也要動身回京了,等你們都回來之后,到時候朕在宮里辦個家宴,我們一起熱鬧熱鬧?!?/br> 說起魏安王病倒,現(xiàn)下想想也滿是蹊蹺。 魏安王病倒的突然,至今都沒有查出兇手是誰,之前覺得疑惑,如今想想?yún)s是明了。 為了將太后的勢力一網(wǎng)打盡,咸緒帝不得不上演一出病重的戲碼,讓太后一黨嘗到甜頭,敢于出手,但此事卻有一個弊端,在他假意病倒之后,太后肯定會掌握朝政大權(quán),到時候自然要清除咸緒帝手下的勢力,魏安王身份特殊,乃是是咸緒帝的生父,太后一黨掌握朝政之后自然第一個要除掉的便是他,為了計劃能夠進行下去,更也為了保證魏安王的安全,魏安王必須在京城變動之前找到一個不會被人生疑的借口遠離朝局。 于是魏安王便病倒了。 他病的如此嚴重,人又去了行宮養(yǎng)病,縱使他身份特殊,但卻對太后一黨造不成任何威脅,在太后尚未大權(quán)在握之前,自然不會多生一事去找他的麻煩。 而從太后謀逆失敗之后,魏安王本病重的身體立馬好了起來便可見其中端倪。 只能說這盤棋沒有誰是真的無辜。 出了宮,謝殊甚至沒在府上多留一天,便迫不及待的收拾了東西準備前往江陵。 畢竟是要前去宣旨,此行是要跟著皇宮的禮官一起,謝殊不好帶著戚秋一起,離行之前,戚秋站在京郊的亭子送謝殊。 京郊的夏花已經(jīng)開了,朵朵盛放,順著朱紅的亭子往上纏繞,謝殊身著一身用金絲勾勒的玄袍,冷白的膚色在日光的照耀下頗為顯眼,他下顎微抬,眉眼顯得格外的溫和。 翻身上馬,謝殊逆著身后的燦爛的日光,高大挺拔的身軀映照在戚秋眸中,戚秋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酸澀,對著謝殊輕輕地笑了笑,“表哥,我等你回來?!?/br> 謝殊高坐于馬上,在這一刻,他失去原有的矜貴,沒了往日克制的,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對著未來充滿期許的鮮衣怒馬少年郎。 他勒緊韁繩,紅色駿馬揚起雙蹄,青草飛濺,馬背上的少年劍眉星眼,唇紅齒白,一如他們雨夜初見那般貴氣驚艷。 “表妹!”謝殊直直地望著戚秋,眼眸中是不加掩飾的愉快,他爽朗一笑,大聲道:“九月初八,我們說好了的!” 遠處傳來催促的聲音,謝殊回頭應(yīng)了一聲,那雙冷淡的眸子被喜悅和期待覆蓋,亮晶晶的竟然叫戚秋不敢直視第二眼。 “等我回來!” 說罷,謝殊打馬掉頭,朝著遠處奔去,在此期間還不忘回頭看了戚秋一眼,身上的衣袍被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 夏日的天總是多變的。 謝殊走后沒兩日,京城的天便又陰沉了下來。 小雨深簾,深宮無人。 憋了一日一夜的雨終于落下,瀟瀟飄灑,連綿的雨水珠串般從檐牙滴落,在殿門形成一灘積水。 殿內(nèi),寂寥無聲,處處冷清破敗,唯有一白發(fā)佝僂背影,無力地跪坐著,儀容凌亂也不顧。 不過幾日過去,她蒼老的臉上最后一絲血色都被抽了去,像一具行尸走rou一般。 她深陷空洞的雙眼盯著眼前的一幅畫像,上面是音容猶存的四皇子,正對著她笑。 她像生了銹的傀儡,僵硬而執(zhí)著,一遍又一遍地撫過他嘴角的弧度。 似乎想起什么,她蒼涼的眼底泛起一絲柔和,卻也轉(zhuǎn)瞬即逝。 她的手邊,是一條格格不入的白綾。 這是她最后為自己求來的體面。 宮中這場天翻地覆的變故很快傳遍了大江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