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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全都認真看完一遍之后,她坐了片刻,才又低頭研墨翻找著冊中空白的地方重新填了字句上去。 這一切做完已經是半個多時辰后的事情,顧南衣將晾干的冊子合起,正要重新放回柜子上不起眼的地方時,突然猛地生出一股無法言明的危機感,好像被什么毒物自暗中盯住一般。 曾經歷過數(shù)次生死危機,顧南衣對這直覺相當信任,當下一手將冊子往柜中一放,另一手便隨意抄起離自己最近的一件瓷器,狠狠往地上砸了下去,而后一個轉身抓起燭臺便往屋外跑。 ——若真有危機,顧南衣知道自己肯定是打不過的,只得先跑為上,再以聲響驚動秦朗醒來御敵。 時間倉促之下,顧南衣連自己背后是不是有什么東西也沒來得及看,握著燭臺便一口氣跑出屋子,剛剛邁出門檻就一頭撞進了秦朗的懷里。 “到我身后來?!鼻乩实穆曇艟o繃。 明明是面對著比自己小的少年,顧南衣卻不自覺地松了口氣,“我覺得屋內似乎有人……你小心些?!?/br> 秦朗的五感較顧南衣敏銳得多。 屋門一開,他已經能聽見里面?zhèn)鞒龈O窸窣窣的聲音,那作祟聲緊貼著地面,不細聽根本聽不真切。 “別離我太遠?!睋挠腥寺晼|擊西,秦朗不敢讓顧南衣離得太遠,將她護在身后一步一步進了內室之中。 屋內沒有光源,唯一的燭火在顧南衣手中,只照亮了兩人腳下一片地面。 顧南衣舉起燭臺正試圖照向更遠的地方,卻聽見了一聲短促又怪異的笛聲,只兩三個音節(jié)便消失不見,光聽聲源幾乎是近在咫尺。 笛聲響起時,不知怎么的,顧南衣的心口突然空落落地停跳了一拍,那仿佛一腳踩空的感覺令她不適地動了動眉。 “人在外面?!鼻乩实?。 顧南衣立刻回神,“那不用追了?!币丛缇透圉q似的滑溜溜跑遠,要么總會驚動其余被留在外圍的護衛(wèi)們。 ——沒錯,各方留下的護衛(wèi)暗衛(wèi)們。 秦朗側耳又聽了半晌,再沒聽見剛才那詭異的窸窣聲。 仍舊不放心地接過燭臺檢查了顧南衣的整個屋子,秦朗才道,“去對面看看?!?/br> 他不能離開手無縛雞之力的顧南衣身邊太遠,可就在對面養(yǎng)傷的樓蒼就沒這個顧慮了。 臨出門前,秦朗一言不發(fā)地將掛在屋內的外袍拎出來,不由分說地將顧南衣給裹住。 汴京已眼看著落葉蕭瑟、即將入秋,顧南衣這小身板哪里經得住夜里的冷風? 顧南衣毫不反抗地被帶著滾毛邊的外袍包起來,若有所思地問,“剛才的笛聲有些蹊蹺,不知是不是撤退的暗號。我聽過許多笛子的音色,卻還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br> 秦朗自然也聽見了那聲短促的笛音,結合剛才聽見房內的響動,他有個更為針對性的判斷。 “先去樓蒼那里看看?!彼谅暤?。 “樓蒼回來了?”顧南衣訝然道,“我倒是不知道你們兩個什么時候關系變得這么好?” 秦朗含糊道,“他剛回來?!?/br> 一方面是秦朗不想見樓蒼帶傷在顧南衣面前找存在感;另一方面是樓蒼自己也不想因這傷引起顧南衣的愧疚。 雙方倒算得上是一拍即合,養(yǎng)傷期間樓蒼等同于和之前一樣銷聲匿跡,顧南衣又閉門不出,還真不知道樓蒼已經回了汴京。 不必進樓蒼的院子,秦朗就能聽見隔著巷子傳來的聲響。 聽起來像是有人受傷的悶哼聲。 秦朗敲響門后,樓蒼很快來應了,打開門時面色冷峻肅殺,“是南——” 他才脫口了兩個字,看見顧南衣就站在秦朗身旁,反應很快地將后面的話咽了回去,臉上自然地調整出了個燦爛的笑來,“顧姑娘?!?/br> 顧南衣攏著外袍的前襟頷首,道,“南什么?” “男人,兩個。”樓蒼面不改色,“一個逃得快,我抓住了一個,已經在里頭綁住了,明日就送去報官。” 他說著,和秦朗飛快地交換了個兇惡的眼神。 ——老子差點說漏了嘴! 秦朗無視樓蒼威脅的視線,他短暫地思索權衡了一下,低頭對顧南衣道,“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房里應當安全了?!?/br> 顧南衣?lián)P了揚眉,哪里還猜不出來這兩人之間有小秘密。 但夜已深,她又確實有些困倦,干脆沒同他們爭辯便乖乖回去了。 秦朗送顧南衣回去,又謹慎檢查一遍她的屋子,確認絕無潛伏的危險后,才關了門再度去找樓蒼。 樓蒼臉上只屬于顧南衣的笑容再次無影無蹤,他蹲在院內一個躺倒在地、呻-吟不止的男人旁看向秦朗,冷聲道,“這是南疆來的人?!?/br>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是不是都復工上網課了啊,感覺文下的人逐漸變少_(:з」∠)_ ☆、第 63 章 秦朗走入院中, 借著月光看清了倒在地上那人的衣著裝扮——顯然同汴京城內人有著rou眼可辨的區(qū)別。 “他的同伴?”秦朗沉聲問。 樓蒼冷笑, “殺了?!?/br> 在顧南衣面前他不方便說實話, 對著秦朗時自然就無需再顧忌, “這個活口我留著正準備拷問,你來得倒是很快。” 秦朗默不作聲地蹲下身去,將當胸被捅了一刀的南疆人翻過身來, 上下仔細搜尋了一番, 果然找到一根短又微微扭曲的笛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