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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后下意識地張嘴便要叫喚,但嬤嬤早有先見之明,早一步地將她的嘴捂上了。 久病將死的宋太后哪有掙扎的力氣,只能瞪大眼睛看著嬤嬤發(fā)狠地在自己的肚子上連捅數(shù)刀。 嬤嬤緊緊捂著宋太后的嘴,沒讓她發(fā)出任何聲音。 她陰冷地道,“太后娘娘不知道吧?我曾受過昭陽長公主恩惠。七年前那碗湯藥里摻毒的事,也是我告訴長公主的。若不是她身患重病、已存死志,怎么輪得到您逍遙這么多年?” 聞言,宋太后本已垂死的雙眼中射出了精光,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張嘴便咬住了嬤嬤的手。 嬤嬤的眉毛都沒揚一下,她甚至面無表情地將匕首往宋太后肚子里又用力地捅了一下,道,“您不是一直想知道肖忠怎么在您身上下的蠱?自然也是我?guī)兔ψ屇氯サ?。從前都不是能讓您死得痛苦萬分的日子,今日卻再好不過?!?/br> 隨著血液的不斷流失,宋太后只覺得神智逐漸模糊遠去,只能又驚又怒地繼續(xù)聽著嬤嬤在自己面前低聲絮語。 “您看,如今昭陽長公主還活著,您卻在天定的死期死了?!眿邒邷惤翁蟮亩?,輕聲對她道,“天道好輪回,您上路的時候到了?!?/br> 宋太后這一生最后聽見的話,便是這一句“上路的時候到了”。 她滿懷不甘和怨恨、眼睛瞪得老大地死了。 嬤嬤將短刀放下,不急不緩地整理了自己的儀容,才一步步走出去喚了輪值的侍衛(wèi)入殿。 侍衛(wèi)長還當發(fā)生了什么急事,急急入殿一看,才瞧見嬤嬤的衣服、雙手、甚至臉上都濺到了鮮血,模樣極為駭人,立刻抽刀將人就地拿下,又大聲喊人去內(nèi)殿里查看。 宋太后這時候早就死透了,大羅金仙親至也沒有回天之力。 時間剛過子時。 四月十二剛到,宮中便因為宋太后的死訊而被驚動,不知多少人一夜無眠。 顧南衣聽到消息時,已是第二日的午后。 ——皇宮的方向傳來了鐘鳴的聲音。 那鐘非重大國事,從不敲響。 顧南衣轉(zhuǎn)臉朝皇宮望去,數(shù)了六記鐘聲。 那是太后薨了的鳴鐘規(guī)格。 顧南衣恍然問秦朗道,“今日是不是四月十二?” “是?!鼻乩庶c頭,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宋太后死了,肖忠的蠱解了沒有?” 肖忠大膽地種在自己身上的蠱蟲是他自己研究出來的贗品,效果差強人意,可又處處都是漏洞,宋太后這一死,更是無從判斷肖忠的現(xiàn)狀如何。 “要是他也跟著一起死就最好了?!鼻乩薀o情地道。 “禍害遺千年,只怕沒這么容易。”顧南衣?lián)u頭,“但無論他解蠱了還是沒有,子蠱已死,母蠱不可能獨活。” 她說得慢條斯理,與其說是推斷不如說是一種引導(dǎo)。 秦朗擰眉聽完,想了一想,試探地道,“既然沒了蠱蟲壓制,就算肖忠還活著,也要面對他的死因?” 就像不渡于顧南衣來說是一柄雙刃劍,對肖忠來說應(yīng)當也不外如是。 顧南衣含笑點頭。 秦朗順著這思路想下去,驟然領(lǐng)悟,“肖忠是怎么死的?” “一杯毒酒。” “那只要他還活著,就必定想盡方法找解毒之法。”秦朗篤定地道,“只要能知道用哪幾種藥能延緩、解毒,就有辦法找到他的蹤跡?!?/br> “正是如此?!鳖櫮弦骂h首,又話鋒一轉(zhuǎn),“不過你我能想到,承淮也應(yīng)當能想到,只等他們查出個結(jié)果便是了。” 秦朗撇了撇嘴,心道雖然又多了一條找人的路徑,但他心中私底下還是希望肖忠就這么暴斃來得便捷。 那能省下不知道多少麻煩。 “緊接著怕是要國喪,最開始幾日是不出門的。”顧南衣提醒道,“家里還缺什么今日趕緊去買。” 秦朗道,“你跟我一起去。” 安全問題是其一,緊隨其后的卻是秦朗實在擔心顧南衣又不知不覺一閉眼就睡過去,把自己這里那里磕傷。 顯而易見,她的解蠱也迫在眉睫了。 “哪里讓你這么擔心了,”顧南衣好笑道,“我一個人在家待一個時辰又不會出事?!?/br> “不行?!鼻乩蕯蒯斀罔F地道,“昨天枕著我腿睡了半個多時辰的人是誰?” 顧南衣啞口無言,只得從了秦朗的意思起身出門,覺得自己活像個生活無法自理的小孩兒,秦朗只有把她拎在手里、揣在口袋里才覺得放心。 已過了倒春寒,但秦朗還是特地給顧南衣取了外衣穿上再出門去市集,順帶用兜帽遮住她那張招人的臉。 今時不同往日,秦朗如今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來得占有欲十足。 要問為什么,從前他只是心里想想,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得了顧南衣的首肯,自然對領(lǐng)地所屬權(quán)更為護食。 自己家的寶貝,拿出去叫別人哪怕多看一眼,都覺得是吃虧了。 ——要不是秦朗覺得自己需得成熟穩(wěn)重,他甚至能將這些念頭都倒給顧南衣聽。 但因著兩人之間的年齡差,秦朗硬是給忍住了,他冷靜地將顧南衣的衣襟整理好、又系上系帶。 顧南衣本就是被人服侍慣了的,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站在那兒淡定地讓秦朗擺弄,神情看著淡漠又有點兒發(fā)困的模樣,倒顯得十分乖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