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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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顧不得疼痛,慌亂地抬頭:阿周。 時周還是那個時周,但又好像不一樣了。 阿周,回到我身邊吧。 時周愣了愣,開玩笑道:不是找到合適的人選了嗎? 蘭斯的臉色一下子蒼白下來,慌亂地上前幾步想要抓住時周:你聽我解釋,那個人不是 嗯,你說吧。時周覺得再繼續(xù)糾纏十分浪費時間,好整以暇地給了蘭斯機會聽他發(fā)揮完。 蘭斯卻忽然歇了火,啞口無言。 他應(yīng)該說什么?說什么都于事無補。 不是替身?不是原來人的替身,是他的替身。可也還是替身。 他因為那雙一樣灰藍的眼睛鬼迷心竅,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發(fā)現(xiàn)有些東西永遠無法替代。 我喜歡的是你。他無望地說出自己的心聲。 時周淡淡掃過蘭斯,視線投向了遠處有節(jié)奏閃爍的燈火。 半身藏匿于陰影里的蘭斯銀發(fā)紫眸,哪怕眼下稍顯狼狽,仍折損不了他天生的清貴氣質(zhì)。 如果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因素,蘭斯的處事和性格稱得上時周最喜歡的那一類。彬彬有禮有分寸,清俊且驚才絕艷的貴公子。 蘭斯,我并沒有特別喜歡玫瑰的香味,我最愛的顏色不是紅色,我并不是經(jīng)常愛笑,我也沒有很喜歡吃糖,所以一切都是我演的。 珀西和蘭斯身邊的仆從都給過時周一份清單,要他嚴格按照上面的習(xí)慣和性格扮演一個全新的但是完美符合蘭斯白月光形象的人。 時周面對面前的蘭斯,覺得有些好笑。 是找不到比自己演得更敬業(yè)的替身,所以變成這個態(tài)度了嗎? 我知道,我都知道。蘭斯無目的地喃喃重復(fù)著,事情好像和他想象一點都不同,他想要抓住時周的手腕,但望著近在咫尺的冰雪少年,最終頹然地放下。 我知道你更喜歡草木香氣,你最喜歡藍色,你不喜歡吵鬧更愿意一個人安靜地呆著,你每周都會跑到莫森林的風(fēng)桐下坐一坐。 他還知道自己做錯了太多。 時周就是時周,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他活在渾渾噩噩的過去之中,是時周拉他走出沉淪,跨越灰暗走向明亮。 時周的意義獨一無二。 時周很久沒有說過這么多話,停頓片刻,舔了舔干涸的嘴角。 太累了,他不想再糾纏下去。 當(dāng)初你愿意接納我,不就是因為我和你喜歡的人有一些相似之處嗎? 安靜的性格,以及手上長得恰到好處的紅色胎記。 可是蘭斯,我手上的那個紅色胎記已經(jīng)不存在了。 蘭斯注視時周平靜溫和的面龐,心臟仿佛有預(yù)警一般被重重地攥緊了,他的大腦電光火石之間一片空白,有什么東西飛快閃過一道光,他卻未能及時抓住。 時周挽起右側(cè)的長袖,本應(yīng)該光潔白皙的手臂內(nèi)側(cè)布滿了大片大片丑陋的淤青,掩蓋住原先一小塊淡淡的紅,如同猙獰的惡鬼,和時周精致的臉龐格格不入。 那是針眼注射入藥劑之后對周圍肌膚造成的難以挽回的破壞力。再仔細一看,手腕處淡的幾乎瞧不清的自殘的疤痕在陽光下同樣變得清晰可見。 那時候可疼了,疼得都想去死啦。 時周笑著詢問失去血色的蘭斯,一字一頓: 蘭斯。六芒星計劃,你知道的。是嗎? 風(fēng)很和煦,唯獨到了他們這處繞了一個彎悄悄離開。 凍結(jié)的時間里,蘭斯眼中的光不斷地燃燒殆盡直至熄滅。 天色徹底暗下來,路旁的燈光勉強窺見彼此之間的輪廓。 蘭斯終于開口,嗓音嘶啞得難聽,不過也僅僅徒勞地叫著時周的姓名:阿周。 他們心知肚明很多事情。 安達的計劃沒有背地里的支持怎么可能如此順利又猖狂地進行下去,其背后最大的力量正是皇室。 貪婪而不擇手段的貴族們?yōu)榱俗非蟾吒咴谏系牡匚缓蛷姶蟮幕颍S安達背地里施行此項實驗,并且表面上粉飾太平給予安達花團錦簇的榮譽。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蘭斯搖頭,斷句不成聲。 不知怎么的,時周的心中竟然生出一種詭異的快感和悲涼的心酸,他小聲反駁:蘭斯,你應(yīng)該知道的。 他的聲音一直以來有種冷冷清清的感覺,哪怕之前再怎么裝乖巧,有些東西根本無法改變。 在我作為試驗品的期間里,你來過實驗室一趟,隔著一道門,你和實驗室里的人員談笑風(fēng)生的時候,我剛剛被注入了藥劑。 第一反應(yīng)是欣喜,他敲擊著門板想要呼救,他第一次生出可以逃離的希望。 蘭斯成功注意到了,似乎和實驗室里的人小聲交談著什么。 漸漸吞噬人感官的疼痛和眩暈之中,時周聽見實驗人員不屑的嘲諷正在發(fā)瘋呢,打擾到殿下了以及蘭斯溫溫柔柔禮貌的嗓音: 辛苦你們了。 辛苦你們了。 多么嘲諷。 好像一下子被拖入黑暗之中,任憑自己掉進了污泥里,令那些污穢灌入口鼻里慢慢窒息而死。 蘭斯好像顫抖的根本無法站立一樣,潮水般漫無目的的想法翻過,扼住他的喉嚨直至哽咽。 他想說他那天只是被父皇派去參觀實驗室,他隱約聽過相關(guān)的消息沒有徹查,他找了時周很久很久 他沒有資格說了。 時周忽然覺得很沒有意思,沒有再看蘭斯,眨眨眼決定轉(zhuǎn)身離開。 靠自己就好了,本來就不屬于這個世界,一開始就不要抱著太大的期望,這樣也可以活的很好。 蘭斯眼眶紅了一圈,變冷的風(fēng)灌進他的肺部化作利刃橫沖直撞,剜得心生疼生疼。 時周的背影清瘦,步伐沉穩(wěn)又帶著奇怪的韻律,那是他親手教會他的。 他看著時周的身影融入黑暗,好像一滴墨漬一樣的眼淚。 遠處萬家燈火通明,獨獨剩了他們相處的一隅總是永夜。 蘭斯緊緊抓住口袋中的懷表,似乎不堪重負地彎下腰。 我把他親手丟掉了。 ************ 在無法忍受系統(tǒng)在自己的腦子里外放巴啦啦小魔仙嚴重影響自己的學(xué)習(xí)生活后,時周在一個天朗氣清的清晨再次來到公爵府。 哥哥。時清喊他,語氣中充滿雀躍。 時周現(xiàn)在一聽見哥哥這個稱呼就頭疼,條件反射性地難受,連著系統(tǒng)都有一系列陰影了。 來時無聲無息,他擔(dān)心遇見之前的老管家。公爵府的人員大都經(jīng)歷了大清洗,但不知為何時清竟然留了老人在身邊。 老管家是當(dāng)初他在公爵府唯一的慰藉和溫暖,面對老人慈愛熱情的目光時,他總會招架不住。善意比惡意更讓他不知所措,不懂得怎么樣很好地做出回應(yīng)。 時清的房間寬敞明亮,淡藍色調(diào),至少和他的外表十分符合。 時周感到些許不自在,許是因為自從時清年紀稍長之后,他就放養(yǎng)除了生存問題而不理會他的生活問題。時清的私人空間他根本就沒有進入過。 沒有多余的裝飾,倒是窗臺擺了一盆綠植,時周瞇眼下意識想要分辨清。 是忍冬。時清遞給時周一杯水,語氣中頗為懷念,小時候我經(jīng)常生病,你跑到藥店里打工,身上自然而然地沾染上了它的味道。 他姿態(tài)平和閑適,陽光為他的棕發(fā)打上一層模糊的光,看上去像油畫里干凈又美好的美少年。 難得的沒有爭鋒相對的相處。 時周心里平靜,莫名勾出一絲懷念,回想起來,當(dāng)初單純的逃命反而最簡單純粹。 時清對著他笑,親密無間分享最近遇見的瑣事。 時周不擅長拒絕別人的好意,哪怕知道時清可能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不到必要情況他不會輕易動怒,故而偶爾附和他的話。 對了。時清從手邊的抽屜里拿出那個素色戒指,替給時周,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的冒犯舉動,還給你。 時周接過。 警方交給我這個并且告知你的死訊的時候,我根本不敢相信。從小到大你一直陪在我身邊保護著我,你怎么可能會死呢?要死也應(yīng)該是我先死。時清用閑聊的語調(diào)小聲說著,聲音啞啞的,還好你回來了。 仿佛沒有忍住,上前擁抱住時周。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的手段,我不能保證我今后不在做,但是我可以慢慢改。哥哥,你不要煩我好不好?話語到最后竟成了嗚咽。 他的眼睛閃爍琥珀一樣的潤澤,像一只委屈撒嬌的大狗狗。 時周僵硬著身體推開,臉上的表情雖然充滿不適但還是用盡量平和的語調(diào):沒有煩你。 見時周一臉苦大仇深,不喜歡觸碰的模樣,時清笑出聲:你和小時候一樣不喜歡觸碰,長大了也沒變。 時周也笑:好像是我這么多年唯一不變的地方了。 學(xué)校的事情我聽說了,哥哥不用擔(dān)心,我會幫你正名恢復(fù)你的身份。過段時間皇帝陛下將舉辦生日宴,公爵府由你和我參加,你是我哥哥,不是什么來路不明沒有身份的人。 時清當(dāng)然聽說了學(xué)校之中對時周的非議,此番舉動也算幫他正名了。 其實時周無所謂,但是別人的好意總不能不識抬舉:謝謝。 他看一眼時間,面帶抱歉:不好意思,一會兒有事,我先走了。 大家心知肚明的借口,他和時清終于走到這一步。 路過花園時,正巧撞見了正在修剪花草的管家,時周跳到他的跟前打招呼: 管家爺爺。 老人率先上手揉了揉他的臉頰,感嘆一句又瘦了,擋不住自己慈愛的目光噓寒問暖了一番。 時周哀嘆,他就是怕這種招架不住的親密。 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少爺有空可以多回來看一看小少爺。老人理好他的衣領(lǐng),和善地冒出這么一句話。 時周笑笑不說話,垂下眼睫毛擋住自己的眼睛,呈現(xiàn)出一種默認的乖順姿態(tài)。 管家以為他把話聽進去了,欣慰地點頭:公爵府鬧了這么久,你們兄弟兩個人感情好互相扶持比什么都好。 管家年輕時是一名有聲望的騎士,得了老公爵的恩惠到他的身邊幫他做事,這些年看厭為了爵位財產(chǎn)的爾虞我詐,至少從他的眼中看待,時清雖然偏執(zhí)一些,但對時周好的沒話說。時周已經(jīng)沒有爵位了,如果能和時清打好關(guān)系,路子不會走的那么不順暢。 謝謝爺爺。時周謝過老人的關(guān)切心思,裹緊風(fēng)衣低頭走出府邸大門。 踢走橫在大陸中央的小碎石,他坐在附近公園的長椅之上。 【他好像還是很乖?!肯到y(tǒng)猶豫道,有點叫不出臭弟弟這個稱呼。 剛才溫馨的談話氛圍感染到它,和書里那個對原主依賴很深的弟弟一模一樣,只不過因著小時候安全感的缺失對于時周的占有欲強了一些。但聽完他的解釋,又知錯就改又打著感情牌,反正它的心動搖了很多。 重點是對著那張臉,它的原則很多時候不起作用。 時周手指撥弄著剛剛拿到的指環(huán),銀質(zhì)在陽光下閃著盈盈的光,與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極為相稱。 黑發(fā)遮住他端詳?shù)拿佳郏?,他雙手各按住一邊,輕巧將其掰成兩半。 系統(tǒng)不明所以地尖叫:【宿主你想讓我永遠這么傻下去嗎!】 藏在斷面口里的一小個黑色的物質(zhì)吸引它的注意力,溫潤的礦石打造,像是不小心混進去的雜質(zhì)。 精巧的小芯片。 可能是監(jiān)聽,可能是攝像,可能是定位,帝國高層永遠不缺這種隱秘的技術(shù)。 時周最后望一眼遠方的公爵府,輕輕一擲,兩半銀環(huán)畫出弧線當(dāng)啷落進垃圾桶之中。 狗改不了吃屎。 第28章 重逢 【悄悄給大家欣賞一份大作。附圖一二三四】 第一張圖,是時周手寫的遒勁有力的名字。 第二張圖,是旁邊打上的掛了紅燈的分數(shù)。 第三張圖,是無限放大了用來嘲笑的分數(shù)。 圖四五六,是試卷上具體的細節(jié)。 【呵呵,走后門的就是走后門的,一到考試就原形畢露了?!?/br> 【學(xué)校到底在做什么?為什么放這樣的人進來!百年名校的公平就這么不要了嗎!】 【我服氣了,這位真是萬年擺脫不了花瓶的稱號!】 別說他們服氣,時周也服氣了。 剛被任課老師叫去辦公室以恨鐵不成鋼恨周不讀書的悲憤眼神盯出一身雞皮疙瘩,他根本不知道該回答些什么才能安慰這位老學(xué)究破碎的心。 教授人很和藹,書本質(zhì)量很好,同學(xué)們男帥女靚,試卷印刷清晰,考試氛圍莊嚴肅靜。 一切都很好,只有時周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周的緣故,宿舍里時常沒人。時周本身不以為意,并沒有感受到冷暴力的氛圍和遭受冷暴力的自覺。 再怎么樣的沉寂都不會比當(dāng)初的那段黑暗難熬,他甚至于習(xí)慣了一個人獨來獨往互不干擾的冷清。 還有安達的課。 他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每天上課摸魚的習(xí)慣令他難得有了大學(xué)生的樣子。 他愁眉不展地托腮,手中抓著不及格的卷子。 本來是光腦集中作答,但由于教授真的過于憤怒了,特意把他的卷子打印出來恨不得糊到他的臉上。 別問為什么,問就是很忙,沒空。 基軍之前根本不重視學(xué)術(shù)方面的教育,每天醒來第一句,先給自己定下個越野十公里的小目標(biāo)。時周初來乍到,按照基軍原有的做法下苦功夫在機甲上,本來經(jīng)常頭痛欲裂的腦袋碰見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之后足足又膨脹了一圈。 算了,說什么都是借口。 時周沉默地舒了一口氣,開始思考要不要把這張紙帶到機甲里作為燃料毀尸滅跡。 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室友小心地環(huán)顧了四周,鬼鬼祟祟的,似乎怕被人發(fā)現(xiàn)的樣子。 時周怔愣,這還是宿舍里第一次有人主動同他說話。 他回過神,收下對方的好意,但介于對方過于謹小慎微的樣子,他笑著搖搖頭:謝謝你,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