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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云鬢楚腰在線閱讀 - 云鬢楚腰 第131節(jié)

云鬢楚腰 第131節(jié)

    駱嶠笑瞇瞇地點頭,“難怪與你不像?!闭f著,瞥見桌上的匣子,隨口問,“這就是你喊我來看的東西?”見陸則點頭,便伸手去拿,哪曉得匣子并未扣上,駱嶠也是隨手,不妨鎖扣一松,匣子一下子打開了,一個黑疙瘩從中滾了出來,直接滾落地上,掉在姚晗腳邊。

    姚晗本來正準備出去,就聽新進來的叔叔笑瞇瞇喊他,“小孩兒,撿一下?!?/br>
    雖是打趣,但他并沒有聽到什么惡意,下意識聽話地俯身去撿,等看清那黑疙瘩,卻是渾身打了個寒顫,僵住了。駱嶠見他不動,還以為小孩子怕臟,走過去自己俯身撿起來,另只手從腰間拔了把匕首,遞給小孩兒,“沒帶什么見面禮,自己拿著玩。”

    姚晗接過去,緊緊地握著,面色很難看,他怕被人看見似的,說了句謝謝叔叔,低頭匆匆出去了。

    “還挺怕生……”駱嶠隨口說了一句,掂了掂手中的東西,很快便下了結論,搖頭道,“應該不是什么礦物……”

    他和陸則是在宣同認識的,他和陸則一樣,駱家也是世代從軍,只不過不比衛(wèi)國公府煊赫,他當時去宣同,也算是過去歷練。他祖上是負責兵器煉造的,自幼耳濡目染,對各類礦物如數家珍。

    駱嶠拿起來聞了聞,皺眉嫌棄地拿開,“就算是,這種硬度,也不可能有什么用處?!闭f著,隨口道,“這不會是什么動物的糞便吧……哪里弄來的?”

    “偶然得來的?!标憚t沒說實話,駱嶠便也不當一回事,把那黑疙瘩丟回匣子里,二人進了書房內室談正事。

    等他們從書房出來,已經過了小半個時辰了,駱嶠笑瞇瞇地道,“你讓我?guī)兔φ疹櫟芟?,那倒是讓我見見人啊,我認都認不得,如何替你照顧?”

    陸則看他一眼,駱嶠收起那副嬉笑模樣,正色道,“我是說真的?!?/br>
    江晚芙聽說陸則帶了客人過來,還覺得很驚訝,不過還是趕忙收拾了一番,出去見客了。駱嶠方才嬉皮笑臉的,此時卻一副正派的模樣,道,“我與既明兄弟相稱,弟妹不必客氣?!?/br>
    駱嶠并沒有久留,很快便動身走了,陸則送他到門口,下人牽了馬來在門外等,陸則忽的開口,聲音很沉,“多謝?!?/br>
    駱嶠一愣,轉頭看他,繼而笑了。“這么認真做什么,不過小事罷了?!?/br>
    他不想去猜測陸則托孤一般的行為,背后是什么,也不想深究。更多的,他或許不會去做,他亦有家小,但保下他的妻兒親眷,他一定會做。

    第186章 把他帶到了嬸娘身邊……

    傍晚下了點淅淅瀝瀝的雨,下雨天的夜里,一貫是最好入眠的?;菽锟觳竭M來叫他們的時候,江晚芙才從睡夢中醒來,人還不是很清醒,聽到惠娘有些焦急地道,“方才紅蕖過來說,姚小郎君發(fā)熱了,燒得說胡話了。”

    聽了惠娘的話,睡在外側的陸則二話沒說,已經坐起來穿靴了,起身把外袍披上。江晚芙也催促惠娘去取她的衣物來。

    屋內燈火尚朦朦朧朧的,陸則系上腰帶,才轉過身來與她說話,聲音倒是一如既往的不疾不徐,他道,“我過去看看?!?/br>
    江晚芙心里也著急,小孩子有個頭疼腦熱,是很尋常的事,但姚晗這孩子不大生病,這還是第一回。她點頭,“我同你一起去……”說著,看見惠娘抱了衣裙過來,便要掀了被褥下來。

    卻被陸則抬手攔住了,他眼神里明顯流露出些不贊同,但說話卻很溫和,他不大對她說什么重話,“我去就行了?!?/br>
    惠娘過來,正好聽見夫妻二人的話,也跟著勸道,“外面還下著雨,娘子還是不要過去了,免得受了寒。您現(xiàn)下又吃不得藥……”

    惠娘苦口婆心,江晚芙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在他們眼里,跟易碎的花瓶也沒什么差別,也沒有再堅持,反正有陸則過去,比她自己過去還叫她覺得安心些,便點了點頭,答應下來,“好?!?/br>
    陸則見她仰臉望著他,脂粉未施,顯得乖順而柔軟,他心中也不由得發(fā)軟,俯身抱了抱她,起身后,從丫鬟手里接過大氅,穿上就出去了。婆子拎了燈籠走在前面,穿過廡廊,很快就到了。

    屋里蠟燭都點上了,陸則踏進去,去床邊看姚晗,蠟燭昏黃的光照著,小孩兒臉色慘白,額上、鼻尖冒著冷汗,陸則摸了摸他的額頭,果然是guntang。

    紅蕖端了水盆進來,眼睛還有點紅,她擰干濕帕子,敷在小主子額頭上。然后就退到一邊站著了。

    陸則在床邊坐著,問紅蕖話,“什么時候病的?”

    紅蕖并不敢推脫責任,跪下去回話,“……中午從您那里回來后,小郎君就沒什么胃口,晚膳也用的不多。奴婢以為小郎君只是讀書累了,便勸他早些睡下。半夜守夜婆子進屋蓋被子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的。請世子責罰?!?/br>
    小孩子食欲不振,那很可能就是生病了,一般有經驗的婆子都知道。紅蕖雖是大丫鬟,但到底沒養(yǎng)過孩子,難免有些疏漏,不知道小孩子是很容易病的,不注意吹了冷風,或是受了驚嚇,都會這樣。

    從他書房回去就病了?陸則皺了下眉,沒有再問,冷淡道,“先起來,其他事明日再說?!?/br>
    棣棠院里本來就有大夫,趕過來也很快,退燒的藥丸子用熱水喂下去,退燒還沒那么快,但姚晗已經沒有不安地翻來覆去,甚至說些胡話了,整個人安靜下來了,乖乖地平躺著。陸則看了眼,起身到門口,叫了個婆子,“去跟夫人說一聲,沒什么大礙了,我今晚在這里守著,讓她不必等。”

    婆子躬身應下,一路小跑去傳話了。

    陸則轉身回屋,下人泡了濃茶進來,他不睡,一屋子的丫鬟婆子也不敢撤下去,俱膽戰(zhàn)心驚在屋里門外干站著,陸則也沒有發(fā)話讓他們下去,在他看來,阿芙御下的手段,總還是太柔和了些,讓她做點殺雞儆猴的事,她又下不了這個狠心,索性他替她來做吧。

    時間慢慢地過去,茶已經涼透了,下人重新進來,把冷透了的茶換成熱茶,已經過了兩更天了。紅蕖匆匆從內間出來,“世子爺,小郎君醒了……”

    這話一出,里里外外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松了口氣。陸則這才開了口,“留幾個伺候的,其他人散了吧?!?/br>
    換了一貫寬容的主母如此折騰下人,他們大概還會私下抱怨幾句,可換了一貫嚴厲的世子爺,就沒人敢說這話了,個個恨不得感恩戴德,覺得自己逃過了一陣罰。

    陸則進屋去看姚晗,丫鬟正在旁小心問他,“郎君餓不餓?想不想吃點什么?”

    姚晗搖搖頭,看見走進來的陸則,一下子有些緊張起來,后背一下子離開了軟枕,小聲地叫了句,“叔父?!?/br>
    陸則點頭,直接替他拿了主意,“去叫一份小米粥,再蒸碗蛋羹來。”

    丫鬟聽了后便下去了。陸則伸手,摸了摸小孩兒的額頭,還有點燙,但比起剛剛要好些。紅蕖端了一盅梨子水上來,陸則看了小孩兒一眼,多問了句,“自己能喝麼?”

    姚晗忙點頭,他可不敢讓陸則喂他,梨子水很甜,但姚晗基本沒喝出什么味道來,胡亂地喝完了。紅蕖端了空了的白瓷小盅,退了出去。

    陸則其實不大會照顧小孩兒,但也知道生病了要多休息,等他吃了小米粥和蛋羹,便叫他躺下去,將被褥壓好,摸了摸他的額頭,聲音不算很溫柔,“睡吧,我今晚不走?!?/br>
    姚晗閉上眼,不敢直視陸則,覺得鼻子酸酸的,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樣。在他為數不多的記憶里,生病都是很難熬的,娘親沒有錢給他買藥,只能抱著他,乞求長生天的保佑。哪怕給牲畜看病的蒙醫(yī),也不會給“漢人小雜種”看病。

    也不會有甜甜的梨子水和溫熱的小米粥。

    陸則在床邊坐了會兒,看見小孩兒不知道什么時候睜開了眼,臉上還有點紅,不知道是不是被子里太熱了,他問,“怎么了?”

    姚晗抿抿唇,有點難以啟齒地道,“我想小解?!?/br>
    方才喝了一盅梨子水,小米粥和蛋羹也是湯湯水水的,也難怪他睡不著了。陸則嗯了聲,姚晗得了允許,便掀了被子,穿了鞋,正準備爬下床,便被陸則一把抱起來,扯過一旁大氅裹上,姚晗紅著臉,也不敢掙扎。

    陸則在門口把他放下,陸則的大氅對小孩兒來說太長了,拖在了地上。陸則倒不在意,“自己進去吧。”

    他覺得對男孩子,總是不能太溺愛,還是要教養(yǎng)得嚴格點。生了病可略放寬些,但也不能太寬容。

    過了會兒,姚晗便出來了,陸則照樣抱他回去,姚晗趴在他寬闊的肩頭,到了床邊,陸則俯身要將懷中的小孩兒放下,卻察覺到一陣拉扯,小孩兒緊緊攀住了他的肩膀,害怕似的叫了句,“叔叔?!?/br>
    生了病,略嬌氣幾分,陸則能夠理解,也并沒有嚴厲對待他,拍了拍小孩兒的后背,“病好了就不難受了?!?/br>
    他這一句安慰,卻沒有什么效果,姚晗忽然哭出了聲音,小小的身子一顫一顫的,他哭得很厲害,哭得陸則都覺得莫名其妙,這么小的小孩兒,哪里受這么大的委屈了?此時,卻見姚晗松開了手,擦掉了眼淚,仰頭看著他,像豁出去了一樣,表情很堅決地說,“叔叔,我有話要和你說”

    陸則還以為他受了什么委屈,點了頭,“嗯,說吧?!?/br>
    姚晗用袖子擦掉眼淚,動作太用力,眼睛邊上都被他擦紅了,有點刺痛,但他也沒有在意,咬咬牙,小聲地道,“今天中午在書房,那個東西,你和嬸娘不要碰……那是害人的東西?!?/br>
    陸則聽得微愣,姚晗卻以為他不信他的話,他只是個小孩子,說出來的話,很多大人都不會當一回事,他怕陸則也是如此,忙著急地拉住大人的袖子,急急地道,“是真的,我親眼見過!吃的時候會很舒服,但沒有的時候就會發(fā)瘋,跪在地上,跟狗一樣求別人給……叔叔,你不要吃,也不要讓嬸娘吃!”

    陸則沒有說自己信或不信,只道,“我不會吃,也不會給你嬸娘吃。不過,”他的聲音頓了頓,語氣并沒有變,這說明他尚沒有用對敵人的方法,對待姚晗,“你一個孩子,怎么會知道這些?”

    如果像姚晗說的,這東西這么危險,那他怎么會知道?他一個孩子,有什么機會接觸這些東西?如果不弄清楚,他不可能把他留在阿芙身邊。

    姚晗沉默了會兒,并沒有孩子似的哭鬧,良久才說,“……我娘是蒙古人。”

    姚晗沒有抬頭看陸則的眼神,慢慢地把一直藏在心底最大的秘密說出來。

    他母親是蒙古人。娘告訴他,他有好幾個舅舅,都被強行征丁入伍,一個也沒有回來。后來家里沒有男丁了,外祖父也被帶走了,再無消息。家里只剩下女人,那些強盜一樣的騎兵搶走了家里的牛羊,在那種沒有什么禮義廉恥的地方,女人不是人,只是牛羊。

    ……

    少女被jianyin蹂躪的時候,被收兵回程路過的將軍救下。將軍脫下披風,裹住她裸露的身軀,和襤褸衣衫下的痕跡。然后,將軍將她帶回了家。少女感激將軍的恩情,留在了他身邊,心甘情愿為他洗衣做飯,只是她生了一張蒙古人的臉,甚至連漢話也是磕磕巴巴的,在邊關那些城鎮(zhèn),任何一家都可能有兒子死在蒙古人手上,反之亦然,敵對和仇恨沒有一刻停止。

    少女不能踏出這間不大的院子,但她甘之如飴,把這一方小天地視作自己的家,她身在廣闊的草原,卻心甘情愿畫地為牢。

    她愛上了將軍。將軍亦不嫌棄她的出身和過往,兩人以夫妻相稱。

    將軍很忙,總是要打仗,總是要打仗,好像打不完一樣,少女守著小院子,將軍來的時候,她便很高興??墒怯幸惶欤僖矝]有等到他了。

    足足有一個月。

    她踏出那間從未踏出的屋子,遮住臉,用不大熟練的漢話,打聽著將軍的消息,終于從一個小兵處得到他的下落。

    “姚副將沒了……野狐嶺一站,打得太慘烈了。只可惜姚副將年紀輕輕,尚未成家,連子嗣也未留下。”

    陸家軍厚恤家眷,只要她去軍營,隨意找一個人,告訴他自己的身份,就可以拿到田地和銀票。但她沒有去,她的愛人是保家衛(wèi)國的大英雄,哪怕他保的國,并非她的國,她也要守住他的身后名。一個保家衛(wèi)國的大英雄,怎么能勾結蒙賊?

    少女離開了,她不能在漢人的地盤謀生,便一路北上,想出關。她走得很艱難,餓暈在路上,被一家農戶救下,女主人是個心善的大娘,長子死在一次戰(zhàn)役里,唯一的兒子就不再被要求入伍,大娘恨蒙古人,但還是動了惻隱之心,她告訴她,“你懷了孩子,四個月了。你太瘦了,所以這個月份都看不出來?!?/br>
    少女留下了,直到生下一個孩子,是個男孩兒,她和將軍的孩子。

    將軍教她漢字時,曾說過,晗,是天快要亮的意思,也是希望。她給孩子取名為晗,告別了大娘一家,回到了蒙古。孤身的婦人,帶著孩子,只能做些粗活,替一戶人家漿洗衣物。這家的少爺是個游手好閑的公子哥兒,無需入伍,整日出入賭場青樓,服用一種叫金毒的東西。

    ……

    姚晗至今還記得那一幕,瘦骨嶙峋的男人手中拿著金毒,剛買來還貞烈求死的漢人女奴,像牲畜一樣跪在地上,赤身裸體,在一群馬奴色瞇瞇的眼神里,伸手扒掉衣裳,雪白的、帶著青紫傷痕的身體裸露在外,撕心裂肺地哀求著男人。

    娘親捂住他的眼睛,不許他多看,并告誡他,“那個東西,一輩子都不能碰。你要是碰了,娘一定打死你!”

    他嚇得直點頭,后來眾人散去,那個漢人女奴赤身裸體昏倒在馬圈邊,娘親將她背進屋子里照顧。

    但那個漢人女奴并沒有活很久。她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發(fā)瘋的時候越來越多,她醒著的時候,會教他說漢話,說了幾句,就會掉眼淚,哭著說,“我想我爹,我想我娘,我想回家……”

    瘋的時候,又回咬牙切齒地掐住他的脖子,惡狠狠地說,“我要殺光你們這些蒙古人!我要殺了你們!”

    后來,女奴死了,曾經雪白的身軀已經瘦骨嶙峋,身上沒有一點rou,眼睛深深凹陷下去,像一具活著的骷髏。她的尸首,也被丟棄了出去。

    后來,娘也病了,臨死前,她拉著他的手,要他跪在她的床前發(fā)誓,一輩子也不要說出自己身上流著蒙古人的血。他對著長生天發(fā)誓后,母親的神情柔和下來,抱著他說,“你父親是大將軍,是大英雄。晗兒長大了,也要做光明磊落的大英雄。還記得娘跟你說過的恩人麼?等你長大了,有本事了,一定要替娘報答他們一家?!?/br>
    他哭著點頭。奄奄一息的母親就一遍遍地乞求長生天、乞求父親,“讓我的孩子,一輩子平平安安的……平平安安……歲歲平安、年年平安。平平安安……”

    娘死了,他聽母親的叮囑,把銀子藏在衣服夾層縫著的袋子里,吃很少的飯,盡可能幫大人的忙,馬圈的男人會打他踹他發(fā)泄,但他們默許了他留下,過了那個難熬且漫長的冬天,他離開了那里,去找母親口中的“和父親一樣也是大英雄的人”。

    他找到了,很幸運,他長得像父親,高大的男人抱著他,摸摸他的腦袋,“小家伙,你很像你父親小時候?!?/br>
    后來,他帶他回到京城,把他帶到了嬸娘身邊。

    第187章 真的不能帶我一起回去……

    姚晗一鼓作氣說完,垂著腦袋,等著懸在頭頂的“大石”落下。卻感覺頭頂落下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腦袋,不像嬸娘平日里撫摸他那樣溫柔,但力道不重,姚晗愣了愣,抬起頭,訥訥的。

    陸則收回手,聲音沉穩(wěn)徐緩,“金毒的事,我知道了。仇恨敵對,都不是你一個孩子該cao心的事。休息吧……”

    姚晗看陸則拉過被褥,給他蓋上,愣愣地不知道說什么,他以為這是很嚴重的事,娘耳提面命,一再叮囑,不許他說出自己的身世。還有那個漢人女奴憎惡仇恨的眼神,他至今都會夢到。很怕有一天,嬸娘也會用這種眼神看他,說最討厭蒙古雜種,說早知道不該養(yǎng)他……他一直很害怕這一天。

    但這一天真的來了,陸叔叔卻告訴他,這不是你一個孩子該cao心的事。以前沒有人和他說過這樣的話。

    陸則俯身將被褥掖好,收回手,站起身,聲音徐緩平和,他問小孩兒,“怕不怕一個人睡?怕的話,讓丫鬟進來陪你。我有些事要去辦……”

    一來“金毒”的事,要立馬傳信給父親,求證真?zhèn)巍R﹃袭吘故莻€小孩兒,對這東西的了解也只是只言片語。這東西既然被稱為毒,那就應該有解藥。這些都需要他安排人去做。二來便是回京,他要盡快趕回京城。這毒是從胡庸處得來,他與劉明安來往密切,而劉明安作為公主,能夠很輕易地出入宮闈。

    事情迫在眉睫,他不能耽擱。

    陸則沒有和姚晗解釋這些,戰(zhàn)爭也好、仇恨也好、權力爭斗也好,都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兒不該也不用cao心這些。

    姚晗乖乖點點頭,剛才哭得太慘了,說話帶了鼻音,嗯了一聲,顯得很乖巧聽話,他搖搖頭,“不害怕?!?/br>
    陸則淡淡地笑了下,摸摸他的額頭,夸了他一句,“好孩子……”

    他的手又大又暖和,姚晗忍不住想,娘總說父親是大英雄、是大將軍,是不是就和陸叔叔一樣,長得很高,他要仰著腦袋才能看見他面上的表情,平時也很嚴厲,不大笑,但他摸他腦袋的時候,他又會覺得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