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破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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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掬塵艱難的睜開了眼睛,看著面前滿臉胳腮胡,滿眼擔(dān)心的男子,她心一片茫然。腦中還有那些劊子手揮起屠刀時那一片猙獰的白光,腦中鈍鈍疼了起來,顧掬塵下意識的抬起手,想揉搓眉心,然后,她就愣住了??粗e到眼前的瘦小枯黃的手,她瞇起了眼睛。不知何處而來的陽光,溫暖地?fù)嵘狭怂延袦I意的雙眸。 “乖,張口,丫頭,把藥吃了,吃了藥,身體就好了?!币粋€低沉渾厚地男子聲音在耳邊響起。但顧掬塵卻似沒聽到般,她的眼睛沒了焦距,不知看向了遠(yuǎn)方何處的虛空。 充滿擔(dān)憂的聲音十分的執(zhí)著,他不斷重復(fù)著勸她吃藥的話,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中年漢子的聲音都變得了有些嘶啞,顧掬塵終于張口了嘴,有苦澀的液體流進(jìn)了她的嘴中。 這藥里有荊芥、薄荷、防風(fēng)、匾蓄……顧掬塵自然而然的知道了這些,她不禁皺起了眉頭,她是怎么會知道這些的?她有些糊涂了。 “不要吐出來,塵塵……聽話……”一個虛弱的女聲飄進(jìn)了顧掬塵的耳中。 她艱難轉(zhuǎn)著頭,看到也如她一樣躺在一片枯草上的蒼白女子,她的身旁還站著一個四五歲左右的男童。 女子看到她轉(zhuǎn)過來了,毫無血色的嘴唇邊露出一抹溫柔的淺淺笑容,“塵塵,吃了藥就會好的?!?/br> “是啊,阿姐。吃藥。這是那位老爺爺給你采的藥。阿爹求了好久……”那個臟兮兮的小男孩從坐著的地上蹦了起來,他伸出一根瘦瘦的小指指向廟角的老者身上。 顧掬塵借著微弱的晨曦之光看清老者面貌時,不禁大驚。這是賴公。是“怪醫(yī)賴公”。 一想到這里,身體突然象有了自己的意識,她猛地沖了出去,由于身體的虛弱,她非常沒有形象的撲到了賴公的腳下。 “賴公,求求你救救我娘親。”顧掬塵卻有點怔愣,這不是她想說的話。這是這個身體殘留的意識。這是這副身體最后的意識。顧掬塵不禁心中感動,沒想到這個不到十歲小姑娘最后的執(zhí)念卻只是擔(dān)心著母親的身體。 那她呢?她是誰?有一些碎片閃過了她的意識。那里有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孩,有父親母親對她呵護(hù)備至,有大哥、二哥的縱容寵愛。有她跟隨陳太醫(yī)為師的一幀幀畫面??墒撬K就太過單純,治得了病,終就救不了命。新皇登基之后,那些畫面的溫馨美好轟然碎裂。畫面只剩下哭吼、刀光、血光,還有一雙雙睜大的不甘的眼睛。即使那里面已沒有了生機(jī),那眼睛的最后意識仍然執(zhí)著地睜著,如論無何不愿意閉上。那是想要看透這世界黑暗的執(zhí)著,那是無處宣泄冤屈的無盡憤恨…… 只是一封所謂的通敵信,鎮(zhèn)國府九族幾百男女老少一夜之間全部被殺。一個延續(xù)了幾百年的大家族覆滅也只用了幾個時辰而已。她顧掬塵,就算是擁有前世今生兩世記憶,依然也只能坐以待斃。 顧掬塵揉著眉頭壓下那些太讓人痛苦的畫面,她的意識終于回到了當(dāng)下。 此時的顧掬塵因為沖勢太猛,身體又太過虛弱,已趴在了地上。但她沒有顧及摔疼的傷勢,只是抬頭看向懶洋洋斜靠在那里的老者。 那老人一身半舊青布長襟,洗得有些發(fā)白了,但卻非常干凈。面容清瘦,留著一撮山羊胡子。他的頭發(fā)用著一枝玉色極好的碧色簪子束了起來。腰畔掛著一個黃紫色的酒蘆,透著潤澤的光。很顯然這個酒葫蘆是經(jīng)常被人把玩才會如此,此人一定十分愛酒。 顧掬塵機(jī)靈地抱住了賴公的腿,她大眼一紅,立時有一滴滴的淚水滑落下來,她睜著大眼,努力不讓眼中涌出更多的淚水,她帶著哭泣聲,低低求道:“我聞賴公妙手仁心,還請您救救我娘親……請您救救我娘親?!?/br> 而此時被打擾了睡眠的賴公,心情很是不爽。他皺起了兩道濃黑的長眉,“老夫此次本就是為了京都的時疫過來的。只是因……嗯,一點私事這才繞到此處,嗯,那個小姑娘。老夫親自幫你們一家子施針采藥,已算是仁致義盡。你娘親本就不是病,是長期營養(yǎng)不良才致如今……。想要好也不難,只需精心調(diào)理就可。老夫早就給她開過調(diào)養(yǎng)的方子。只是這病要養(yǎng)好,需要時間。嗯,老夫身上也沒什么余錢……” 賴公說得斷斷續(xù)續(xù)。 顧掬塵卻很明白,眼前雖然是懸壺濟(jì)世的名醫(yī),卻也性情古怪。他本不性賴,至于倒底姓什么,顧掬塵用力拍打頭幾下,以便使自己昏覺的腦子能有片刻的清明。他努力拍打了幾下,一雙寬大的手制住了她。 “丫頭,怎么啦?頭疼?不能這樣打,會打傻的。”顧掬塵看著自己這一世的父親,搖了搖頭,繼續(xù)盯著對面的青衫老者。 仍然想不出眼前的賴公本來姓什么的顧掬塵,也終于明白,現(xiàn)在這個是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她還是拋開最好。她知此人最喜買東西賴帳,最喜喝酒,而且每喝必醉。賴公本是名醫(yī),每每給權(quán)貴治病,都能得到價值不菲的診金。無論怎么算,他也不至于到處賒帳,經(jīng)常賴帳的地步。當(dāng)然這疑惑也是一閃而逝。 此時的顧掬塵想的是能給他們這一家流民診病采病,賴公確實已算仁致義盡。 怎樣才留賴公一段時間? 能在此荒山野地遇到賴公本是千載難逢之事,現(xiàn)在她如果想強(qiáng)留下賴公,卻是得寸進(jìn)尺不知好歹了。她現(xiàn)在體虛,不能上山采藥。而且這個大齊國,世族眾多,幾乎所有山林都是有主之物,就算是采藥草,如果被主人家發(fā)現(xiàn)是要受責(zé)打的。但如果是名醫(yī)賴公,卻是沒有人敢吱聲的。 現(xiàn)在就算是父親甘愿冒險去上山采藥,但他只是鄂孜克族一名普通獵人。除了認(rèn)識些普通的治外傷的藥材,根本不識得其它的草藥。她轉(zhuǎn)頭看向母親,看著母親灰敗的臉色,知道如果不盡早醫(yī)治調(diào)理,讓這油盡燈枯的病勢開始好轉(zhuǎn),那這個她剛剛見面的娘親必定會香消玉殞。如果那樣,她如何實現(xiàn)對那個善良靈魂的承諾? “我知道賴公所慮。我曾偶得高人傳授一套金針刺xue十九法?;蛟S會對賴公此次時疫治療有幫……”顧掬塵虛弱的說道。 還沒等她說完,剛才還一副為難神情的賴公就激動的將她提了起來,連連問道:“真的,你居然知道金針刺xue法。哎喲!老夫研究了幾十年,終不得全面,沒想到你一小小孩童……” 一說到此處,他看著被他提起來的小女童,賴公眼中露出了懷疑的神色,“小女娃,你不是誆我老頭子?” 怎么會的?這套金針刺xue法,就是你老人家自己研究出來的。然后你將它傳于了我?guī)煾?,我才從師傅處學(xué)得的啊,顧掬塵心中腹誹著,我將你的技術(shù)傳授于你,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顧掬塵轉(zhuǎn)著心思,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然后,她虛弱得抬起了手,“請借我金針試一試?!辟嚬@回很干脆,從隨身的醫(yī)藥箱中拿出一套金針來。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她不過是隨手在身下的稻草堆上試了試。她說一個病癥,然后就開口說出應(yīng)該刺的哪一處xue位,以及對應(yīng)的針法。 “咦,這個手式明明還是前幾天老夫剛剛定下來的,小女娃,你是怎么知道的?……哎喲,是啊,老夫怎么沒有想到?是啊,可以這樣的。對啊,還可以試一試浮郄xue啊。是啊,這刺激足部神經(jīng)……對啊,如果足臨泣xue用這個角度刺入,然后再用這個手法,再輔以藥劑……好好好……”賴公的眼神越來越亮,雙手頻頻撫向下頜長須。但顧掬塵本是體弱之身,此時勉力做了幾套不同病癥對應(yīng)的針法,已然是精疲力盡了。此時見到賴公的眼神,她知事已成,心下放松后便放心地昏了過去。 直到顧掬塵昏了過去,顧昆、顧掬文一直呆呆的看著,一大一小兩人的眼神皆仿佛不認(rèn)識顧掬塵一樣。而另一邊躺在草地上的顧堊氏早在看到顧掬塵趴在地上時就急得昏了過去。 “好,好、好,為了這套金針刺xue法,老夫耽誤點時間也不算什么。”賴公站了起來,開始在破廟中不斷轉(zhuǎn)起圈來,“哼,那兩個死小子也該為老夫做點事了。只是這兩小子一個懶,一個毒,也不知——?” 賴公緊皺眉頭,似乎還是下不了決定。雖然不明白自己女兒什么時候會的那什么金針之法,但他們也不傻,知道前面這青衫老者的決定對他們一家子很重要。 高瘦的顧昆更是瞪著雙眼,一動不動看著轉(zhuǎn)圈的賴公。即使兩眼都出現(xiàn)了蚊香圈,他都舍不得眨一下眼。轉(zhuǎn)了不知多少圈,賴公終于做了決定。只見他從身上掏出一個筒狀物,走到廟外,向著天空一拋,只見那個筒狀物向著天空迅速竄去,直致竄上很高的天空,然后突然化成了一道如彩虹般的煙霧散向了天空的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