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瘋魔不成活，瘋子就瘋子吧？”

    “什么意思？”沈謹余俊美無雙的臉蛋，此刻跟個孩子似的，充滿了好奇。

    顧掬塵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慢慢地在屋里中轉(zhuǎn)著圈，還搖頭晃腦，“就是說，做一件事，沒有走火入魔也要做的瘋子精神，是很難做好的?！?/br>
    “……嗯，倒是有些道理……”沈余細細地想著。

    他看著顧掬塵小小的臉龐，還稚氣的年紀，沈謹余覺得他有義務(wù)最后鄭重的告誡這個剛認的小師妹。

    “小師弟，我觀你小小年紀，就能治好我與師傅都無能為力的病，你的醫(yī)學(xué)天賦實是非凡，其天份更是在我之上。你何不在這世間行醫(yī)為生？現(xiàn)在的世上，女子少有行醫(yī)者，你若行醫(yī)，生活必然是無需擔(dān)心的。何必去參加什么科舉？”沈謹余語聲溫和，透著一股善意的執(zhí)著。

    “哎，我有不得已的苦衷。這個世上，治了病，救不了命。我的事，不是醫(yī)術(shù)好就能解決的……”

    沈謹余被顧掬塵話聲中的滄桑聽得嚇了一跳，“什么，你也不打算行醫(yī)？哦，天啊。這都什么事呀？二師弟不行醫(yī)，你將來不會懸壺濟世……，這算什么事。……哎，我不行醫(yī)……是因為性子太懶惰，有點時間都花在研究毒藥上了。……可，你沒必要啊。你這樣的天賦……這不是浪費嗎？這，這，……天啊，師傅倒底由了三個怎樣的徒弟呀?！笨粗髱熜衷谀抢锟鋸埖拈L吁短嘆。

    顧掬塵也想撫額長嘆。老天請還給她那個如仙如畫的大師吧。這個象話嘮般的，您先收回去，好不好？顧掬塵在這里腹誹。

    顧掬塵微微一笑，若有所指道：“俗話說，上梁不正下梁歪……誰讓是大師兄帶的頭呀？再說我也不是不救人。我一定會救我所能救之人，治我能治之人，醫(yī)與我有緣之人?！?/br>
    沈謹余終于從坐著的椅子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哎小師弟，你怎么可能如以說？這與我有何關(guān)？我……我只是不慣與人打交道。我……”

    “我不是想怪磊師兄了你……淡定，淡定，我是說，每個人都有選擇生活的權(quán)利。想以怎么樣的方式治人？想以什么樣的方式救人？這些是我們做大夫的權(quán)利，是不是？”

    “哎，你倒是能說很多似是而非的道理。誰讓師傅那么多求著當(dāng)他的徒弟的人他不收，非要收我們?nèi)齻€？哈哈哈……三個瘋子……哈哈……都是些瘋子。妙妙妙！我也覺覺我是瘋子了……哎也許我在世上的眼中，很早就是瘋子了?！?/br>
    “好，不錯。要不要跟師傅說一下，將怪醫(yī)門改成瘋子門算了。大師兄你說好不好？”顧掬塵笑嘻嘻道。

    “啊，拉倒了。還是不要舉動去他老人家面前討打了。想來，師傅他老人家大約也沒將怪醫(yī)門的希望寄托在我們?nèi)齻€的身上？……是了，怪道他老人家非得幫我們收了那么多的徒弟……嗯，哎，我的徒弟最多，好象有九十多個了，二師弟才十多個，師傅他老人家最是偏心眼啊。干什么我的徒弟就那么多，二師弟的就那么少？我自己的徒弟我有很多都不認識，有一些更是連面都沒見過……師傅說，這以后他收的徒孫就算在你頭上了。還好，我的徒弟數(shù)目也就這九十多個了?！煹艿囊膊粫俣嗔恕皇Ｏ履懔恕?/br>
    顧掬塵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還可以這樣的嗎？真是長了見識。

    “好呀。反正那些徒弟也不用我教，只要他們不給我惹麻煩，我管他們做什么？”

    “呵呵，不惹麻煩……嗯，但愿吧?；蛟S你運氣好，那些人不會給你惹麻煩？”

    看著沈謹余的表情，顧掬塵警惕起來，“會有麻煩？”

    “肯定呀。你以為師傅他老人家是那么好相與的嗎？他都是欠了人家的，賴了人家的帳，所以迫不得已就收了那些人當(dāng)徒孫。你知道二師弟此次出來是查什么案子嗎？”

    “是什么？”顧掬塵真是好奇了。

    “就是查他所謂的徒弟關(guān)敬賢的案子。那個關(guān)敬賢比他都大，他還要去管這些瑣事。嘿，真是讓師傅他老人家坑得沒法子呀？”

    顧掬塵卻被這個案子本身吸引了，“關(guān)敬賢殺人？”

    “是呀，聽說這位關(guān)敬賢是京城出了名的君子。最是守禮之人。但那天也不知他是不是中了什么邪，卻公然在皇宮，在太后的壽宴之時，殺了平遠王的繼世?！?/br>
    這案子還是發(fā)生了嗎？

    這案子在前世就成了一樁懸案。明面上，這案子是最簡單的一個案子。殺人者，證人都在現(xiàn)場。關(guān)敬賢根本無可抵賴。可是這案子也透著無比地古怪。

    這關(guān)敬賢就算是再蠢，對那劉氏就算是再恨，也不會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殺人，而且是在皇宮里，是在太后壽宴之時，當(dāng)眾殺人。這不是和太后過不去嗎？這不是和皇家過不去嗎？

    幾位刑部查案高手經(jīng)手也沒能查出是怎么回事？他們都懷疑狀敬賢是中了某種盅術(shù)之類?；适覍Υ耸乱埠苤匾?，這種在不知不覺中就可能控制人行動的事，沒有人不害怕？

    “那關(guān)敬賢是二師兄的徒弟？”前世從示聽說過關(guān)敬賢行醫(yī)啊。

    “別說你沒聽過，我也是頭一次聽說。聽師傅說。是因為他妻子身體多病，當(dāng)今世上也少有女人行醫(yī)的。男大夫給他妻子看病又多有不便，所以他就跟師傅學(xué)了一些婦人調(diào)理方面的知識?！?/br>
    “哦。這樣。就因為這樣，師傅讓代二師兄收了這個徒弟？不對，這種事也要當(dāng)師傅的管，這與當(dāng)師傅何干？……我的天，以師傅這個德性，……不，以師傅他老人家那個品性，他會給我收多少個徒弟？嘿嘿……真是天下沒人免費的午餐呀。”

    沈謹余看著顧掬塵轉(zhuǎn)著大眼睛，在那里東拉西扯，就是不說她是如何給陳柬治傷？不禁心道，好個小狐貍。

    “小師弟，倒是相信我，初次見面就將心中所想最大的秘密告訴我，也不怕我將你的事告訴旁人。比如……”沈謹余的跟光看向門口。

    顧掬塵眨了眨眼，“大師兄是江湖有名的六君子，怎會不守信任？嘿嘿……再說我竟入了怪醫(yī)門，做了你的小師弟。這等事不與你打招呼，等到大師兄將我的事與更多不知情的人說了。那樣不是更不好了？”

    “那你怎么不如此交待師傅？你不怕師傅說出你的女兒身？”

    “呵呵，師傅他老人家說話向來不靠譜。他說話的沒幾人會相信的。況且他愛酒如命，喝灑的人喜歡人說醉話……，所以他的話的可信度……”

    “哦，原來如此。不知小師弟，要怎樣才肯告訴我那驅(qū)毒之法？”沈謹余決定不再跟顧掬塵轉(zhuǎn)圈子。夜已深了，他又犯困了。

    “呵呵，這個呀？……你也知道我父親是個獵人，我還有個弟弟也要當(dāng)獵人。所以……那個獵人需人打獵，那個……打獵他需要林子呀，是吧？……你說是不是這個理。所以……”

    “小師弟，你要什么就直接說了。不必吞吞吐吐。正好，我還有見而禮沒有送給你……”沈謹余的語氣居然非常的和氣。

    “呵呵，就是……我想要一座山，或都是一座莊子……一片一百多畝的田莊也行……我很好說話的……”

    “就是這個。你痛快地說不就完了，何必繞這么大的圈子。我在崎州還有幾座山莊。那里我從沒去住過。送一座山給你并無不可?！贿^，看你這樣子，你剛才你所說的事，你真不是開玩笑，現(xiàn)在就開始準備了……”

    那是，如果她的事發(fā)了，那可真是誅九族的大罪。她怎么能讓顧昆他們因為她的緣故再來個滅門慘案吧？那是逃跑的窩越多越好呀。

    人說狡兔三窟。其實窟這東西自然是越多越好。但看著大師兄如此痛快的樣子。顧掬塵就算是再厚的臉皮，也有些臉紅。

    “好，我這就告訴大師兄，此驅(qū)毒法稱為換血大法?！?/br>
    “什么，換血大法？換血大法？……這怎么聽怎么是邪術(shù)？……這不是魔教的邪術(shù)吧？此法怎么cao作？……”

    啊的一聲，站在門口的陳柬不經(jīng)意也發(fā)出一聲驚叫。陳柬知道，屋中的兩人早就知道他站在了門口，卻并沒有停止說話，想必是并不忌諱他聽到的閑聊?？墒撬@么一想，就聽到他所聽的內(nèi)容越來越大膽，越來越離經(jīng)背道。這下好了，他走了不是留也不是，正不知如何是好？

    聽到一個小姑娘，居然想要女扮男裝去參加科舉，他驚得那一刻都忘了呼吸。

    真是聞所未聞。這是在戲文里才聽說過的情節(jié)呀。那位女附馬，據(jù)說也是當(dāng)年齊太祖酒醉后虛構(gòu)出來的。幾百年來，從未聽說過有這樣女扮男裝而參加科舉的人。

    他才剛剛調(diào)理好自己的情緒，但他又聽到了什么？換血大法？這一聽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事呀。

    明明顧小丫頭，給他治病時，并沒有動用什么換血大法呀。還是在他不知不覺中用了此法？

    陳柬的臉色有些蒼白了，他畢竟也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雖然比起別的這個年紀的少年成穩(wěn)很多，但這些悚然聽聞的東西聽得太多，他也有些頭腦發(fā)昏。他努力穩(wěn)定好自己的情緒，走了進去。

    陳柬緩緩從門外走了進來，“月華君，我是陳柬。一直沒有機會感謝月華君在我年幼稚之時為我醫(yī)病之事。多謝了?！闭f完他青衫飄飄，朝沈謹余行了一禮。

    “只不過是多年前的舊事，提它作甚？此番不請此來，嘮擾閣下了?！?/br>
    “何談嘮擾？如果有什么不妥之處，你喚一聲就是，小廝一直就在門外聽侯差遣?！眱扇擞窒嗷タ蜌饬藥拙?。陳柬這才告辭離去。

    看著陳柬的背影，沈謹余嘆道：“其人心性之堅，乃是是我平生之僅見?！?/br>
    “哦，沒想到大師兄對他的評價如此之高？”

    “或許這世上還有比他能忍，能容之人，但是我不是沒見到嗎？”

    “哦，那師兄能告訴我，這些年你又與多少人打過交道？”

    “沒有一千，也有幾百吧？”

    “嗯，但確實不錯。反正我是沒有他那樣的堅忍的。我要是長處受這種毒的折磨，一定，每天都大叫大嚷……我丫的吵也吵死個人給我墊背?！?/br>
    “小師弟，繼續(xù)跟我說說你那個換血大法?！?/br>
    “嗯，做換血大法的那些東西都在葳蕤莊。此法，需得我用那些東西做示范才能說清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