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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生太子寵妻手冊 第25節(jié)

    姜塵徽笑了笑,睫毛極長,瞳仁盯著她,一面低下頭,緩緩地咬自己左手上的繃帶。

    裴迎這才注意到,他一只手似乎受傷了,纏著白繃帶,他一咬開,繃帶一圈圈垂落。

    是如何傷到的呢?是平日他野蠻地撕開鐵網(wǎng),砸鎖鏈,還是憤恨而絕望地錘墻,直到錘得血rou模糊?

    他用這只手捏了捏裴迎的下巴,若在從前他不會如此唐突,永遠是偽裝完美的大驪太子,可他現(xiàn)在理直氣壯地與太子妃待在一塊兒,漫不經(jīng)心。

    “因為……你是我的太子妃。”

    他微微側著頭,眼眸底生出好奇心,孩童頑劣地捉弄后,狀似無心地一笑。

    “我跟你沒關系?!?/br>
    “怎么沒關系呢?!彼娇拷?,一只手撐在墻壁上,另一只手扶住了少女毛茸茸的腦袋。

    她的話讓他產(chǎn)生好勝心。

    姜塵徽與殿下截然不同,風流貴氣的冷艷,一笑起來邪惡神經(jīng)質(zhì),他慢慢不笑了,就這樣盯著她,看起來無情無義。

    他松開了裴迎的步搖,一綹頭發(fā)松泄下來,裴迎嚇得呼吸有些急促,細微的變化被他捕捉在眼底。

    于是,姜塵徽笑了,一笑起來便洗凈了惡感,年輕又瘦削,被困囿到暴躁的白狼。

    “干嘛呀,別怕啊?”他樂呵呵的。

    “你是我太子妃,我不會殺你?!?/br>
    裴迎的頭別過去,晃了晃,他順勢下移手,撫住了她的臉龐,粉嫩柔軟,嬰兒肥并未消退,手感很好,他舍不得移開了。

    捏著捏著,裴迎的眼眶轉了淚花,鼻尖泛上紅,她不知所措,身子僵直地靠著墻角,五指緊張摳地,盡力地繃著,想扯了嗓子大喊一聲,又怕這家伙瞬間變臉,扭斷自己的脖子。

    “皇弟是不是也這樣欺負你的?”他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姜塵徽松了她的肩膀,他坐在地上,光線從背后透過來,整個人靜謐陰郁下來。

    簡單的素冠,黑色長發(fā)垂在肩側,落拓清俊的身姿,長睫垂斂,任誰也看不清那對瞳仁。

    末了,他抬頭盯了裴迎一眼,像將人扎了一下。

    “別騙我,我什么都知道?!?/br>
    他又在漫不經(jīng)心中告訴了裴迎一個秘密。

    “我與皇弟自小通感,他就是靠這點扳倒我。”

    裴迎眼尖,目光從他的手腕一直落到腳踝,一圈紅痕,因為有段日子了,紅到發(fā)紫淤,他之前是一直被人拿鎖鏈捆縛起來的嗎?

    裴迎的手摸住了一只油燈盞,她在想,要用多大的力氣才能將此人砸暈,若沒砸暈,引起這人暴怒,她一定會落得百般折辱的下場。

    “有什么要問我的,”他低下頭,氣息清冽,一汪透著寒氣的山間深泉,“跟我說話啊?!?/br>
    裴迎不想說話,她很害怕,她很想殿下,至少殿下是個正常人。

    “不許想別人。”姜塵徽一雙鳳眸瞥過來。

    繃帶解開,手掌上的污血,一點點浸透裴迎的衣衫,姜塵徽目光觸及,似乎有片刻清醒,他說了聲:“不好意思?!?/br>
    這一刻他好像恢復了一點之前的溫潤有禮,若是在以往,他絕不會如此唐突,甚至對裴迎目不斜視,哪怕俱是偽裝。

    姜塵徽站起身,背對著她拿某樣東西,危險的情緒蔓延到裴迎身上,她摸著了地,正準備趁機偷偷溜走。

    他瞬間察覺,氣急敗壞地拽住了少女的腳踝,不由分說地一拉,這次用力猛了,拽得裴迎生疼。

    “啊——”她疼得叫起來,立馬惱了。

    裴迎不是個客氣的,一面掙扎,一面兩只手撲打起來。

    姜塵徽像捕魚人慢慢收攏漁網(wǎng),裴迎倔強地活蹦亂跳,嬌小的身軀蘊藉韌性,幾乎要逃出去,可是一切在他的掌控中。

    姜塵徽臉色一沉,若是沒有耐心了,將她困在懷里一動不動,也不是不可能,他只想讓她老老實實地待著,就這么待著陪他一會兒。

    “放開我,放開我!”裴迎氣得咬牙切齒。

    不再裝什么溫順了,她心中突突直跳,緊張又焦躁不安,面龐漲得通紅,因為畏懼而劇烈地喘息,在姜塵徽手伸過來時,她想也沒想,毫不猶豫張口,又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手指。

    他驚得抽開手,手指已經(jīng)鮮血淋漓,眼眸中頓生閃過一絲厭惡之色。

    他扼住少女的手腕,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臉頰,冷戾地又罵了一聲:“小混賬!”

    除了這句話他罵不出別的。

    姜塵徽打量著這個嬌蠻的小女子,手掌雖然小小的,撲打在身上也泛起疼。

    她咬得堅決果斷,牙尖嘴利,瞧著呆呆笨笨的,反抗卻異常激烈,一副渾然不要命似的市井氣,野性未泯。

    恰巧,他也是個渾不要命的,一只手抽空地捏住她臉頰,防止她亂咬人,少女皮膚柔嫩,很快在掙扎間浮現(xiàn)紅印。

    “不許走,不許走!”他神情漠然。

    “我就走,就走,你才混賬!”裴迎不服氣地頂嘴。

    長眉一壓間,狠厲之色畢現(xiàn),姜塵徽本就是心狠手辣不擇手段之人。

    “陳敏終才是混賬玩意兒,他把本宮的錢全拿走了!吏部、工部被他威脅勒索,本宮這么多年里,拼了命搶來的錢,他說拿走全拿走了!知道本宮為什么待在這鬼地方嗎?”

    裴迎被嚇著了,她生怕這人殺了自己,這地方靜悄悄的,她要是死了,一時半會兒都不能被人找著。

    小姑娘臉色變化極快,本來嘴里不干不凈地正罵著什么,此刻一聲不敢出。

    嘟囔漸漸止了,淚花在眼眶打轉,濕潤又畏怯,她瑟縮著,在他身下不由自主地顫抖,嘴唇紅潤,臉頰也極快地被捏紅了,手腕、小臂外側……方才爭執(zhí)過的地方,一片戰(zhàn)栗的紅。

    姜塵徽放開了她,淡淡說了一聲:“對不起?!?/br>
    他從手里拿過一塊油紙包裹的糕點,說道:“我只是想給你送這個,吃吧,你吃吧?!?/br>
    做得香甜可口的青荷酥,正是這個季節(jié)特產(chǎn),軟糯小巧,里頭裹了綿密的焰紅棗泥。送到她嘴邊的小點心,裴迎不敢不吃,拿起來咬了一口,心不在焉的地咀嚼,食之無味。

    他像是很喜歡看她吃東西的模樣,兩頰塞得鼓鼓的,又氣又不得不忍氣吞聲,時不時打底下給他一記眼刀,但他瞧見裴迎溫順聽話,似乎心情舒暢,并不計較。

    “多吃點兒?!彼牧伺呐嵊哪橆a。

    “聽殿下說你逃了,這么多天,你在大驪來去自如?”裴迎忍不住問。

    “逃?我還能逃到哪兒去?”

    他像是聽到一個莫大的笑話,扯起嘴角,眉毛一側詫異地上挑。

    姜塵徽手里握著一個橘子,他用力地將橘子擲到對面的墻壁,砰然一聲悶響,再骨碌碌地滾回來,重新落到他手里,他漫不經(jīng)心地手腕一擲,又是一扔,枯燥無聊地重復著這個動作。

    一遍遍往返中,原本完好的橘子,已經(jīng)癟傷得汁水四溢。

    或許被關在這里的半年里,他已經(jīng)精神失常到只能做這件事。

    原本被眾星捧月的大驪太子,驟然被困,滋味一定不好受,他的戾氣與怒火也漸漸磨出來。

    姜塵徽漂亮的眉眼冷峻異常。

    “我是什么?我他娘的就是塊佛龕里的爛木頭,你瞧見外面塑的佛像金身沒有,日日鮮花香火供奉不斷,我也一樣,每日流水地送來吃的喝的,供養(yǎng)得不死就行,誰管你怎么活!”

    他拽住了她的手腕。

    “你看見了嗎?大驪太子就是塊木頭,他們只需要他擺在佛龕里接受世人朝拜,塑得金漆,誰管他里頭爛沒爛,他們不要我死,要我活著,活著才遭罪呢?!?/br>
    姜塵徽站起身,對自己充滿了嘲諷與不屑。

    “再跑能跑到哪兒去,姜塵徽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整個京城遍布我的暗衛(wèi),那又怎么樣,天下疆域,都是父皇的,你以為東宮小佛堂是我的囚籠?你錯了,天地間,我跑到哪里,都被關得死死的,照樣不得痛快,還不如滾回這里?!?/br>
    “起碼能見見你?!?/br>
    “見我?我可跟你沒關系。”裴迎紅著眼說。

    姜塵徽冷笑一聲,捏住了她的下巴,說道:“那可不成。”

    “你是我的太子妃,我被關著,你得陪我,你得跟我睡覺,跟我說話,跟我一起吃飯?!?/br>
    他說這話時帶著蠻不講理的氣勢,一片殺氣騰騰中又隱隱的撒嬌,他似乎有些后悔當初做過的事,如果不是出現(xiàn)重大失誤,不會輪到陳敏終上位。

    皇弟永遠都是他的影子。

    “皇弟才是暴君與毒婦的兒子?!彼浜咭宦?。

    “你要干嘛呀?!毖垡娊獕m徽走過來,裴迎一顆心頓時又提起來。

    姜塵徽嘴角翹起,任誰都明白不懷好意,他盯著裴迎,這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方才打起他來可不老實,小拳頭跟雨點似的,爪子撓人厲害,一下子就是一道血痕。

    他將袖袍挽起,露出那截雪白的胳膊,上面條條觸目驚心的血印子。

    “你弄的?!彼f。

    姜塵徽并沒有慍色,甚至含了淡淡笑意,似乎被她弄傷很開心。

    裴迎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曾在京城百姓心中溫良恭儉讓的太子,竟然是這樣一個頭腦不正常的人。

    她毫不示弱地伸出腳踝,上面也有一層紅痕,方才爭執(zhí)間產(chǎn)生的,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你弄的。”她回嘴。

    姜塵徽樂了,他又想起方才裴迎又踹又打又咬,滿面淚水的模樣,她分明被嚇壞了。

    他從前聽說過裴迎,一個胸大無腦的小壞胚,生得很漂亮,會讓男子情不自禁多看一眼,年紀又小,做事不妥當也會被輕易原諒。

    他對這種蠢女子從來不放在心上,可是東宮太晦暗了,每每裴迎衣襟上的青雀飛到他眼底時,姜塵徽會有點后悔之前做過的錯事,如果他沒犯錯,這一切都輪不到皇弟。

    是什么原因呢?

    或許是皇弟喜歡她,雙生子之間心有靈犀,他也便很容易喜歡她,真難得,陳敏終也會對一個人上心。

    “天底下的好東西都得是我的,沒什么道理,就因為我頭一個出來?!?/br>
    “別看我天天被關著,這么多年的暗樁布置,在大驪,姜塵徽想殺誰就殺誰!”他笑吟吟地說,語氣兇狠得令人毛骨悚然。

    “你不能再打我了,太子妃?!彼f。

    “你不碰我,我就不會打你?!迸嵊÷暤卣f。

    這頭白狼似乎從躁郁中漸漸鎮(zhèn)定下來,方才他惡狠狠地拽著她腳踝,那一刻,裴迎真以為他會吃了她。

    他被禁錮了許久,但是身軀依然流動著暴君的血液,按住她時十分有力,牢牢的半點掙脫不開。

    總歸是男子,力氣比她大得多,他也并未跟她認真計較,那點爪子上的撓痕,不痛不癢,他只當作情趣。

    裴迎將青荷酥吃完后,姜塵徽起身準備走了,原來他真的只是來給她送甜食的。

    他很認真地用拇指,一點點擦干了裴迎臉上的淚痕,細致妥帖。

    “我不喜歡你哭,我喜歡你笑?!彼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