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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說話這么豪橫,肯定出身京中一等一的豪門貴爵。 “陛下駕到——”宦官尖利的聲音籠罩了整個大殿,嘈雜熙攘的聲音頓時消失。 江塵身著玄色冕服,纁色蔽膝緩緩前來。十二束垂珠的冕冠,象征著此間的至尊權(quán)力,每一束都串滿了一十二顆琉璃珠,幾乎已經(jīng)遮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一個素白的下頜來。 這一瞬,群臣無論是真心擁戴江塵抑或是滿腹不屑,都只能向著他跪伏朝拜。 “陛下,您正式的登基大典在即,欽天監(jiān)也算好了封禪大典的黃道吉日,所以帝后的人選已是迫在眉睫?!币粋€白胡子老頭顫巍巍地上前行禮。 他是當(dāng)朝右相李禹庭,為官數(shù)年,一直都清廉勤政,高潔耿介。但同時他也很冥頑不化,重視老祖宗的禮教信條勝于一切。 自從數(shù)年前丞相謀逆一案后,明宣帝害怕重蹈覆轍,為了分化丞相的權(quán)力,便開創(chuàng)了大夏立左右二相的先河。 “右相說得有理,不過孤已心有所屬,帝后非她不可?!苯瓑m的聲音從高堂上遙遙穿出,不怒自威,氣度非凡,哪像是傳聞中的在冷宮里活了十幾年的被廢庶的皇子。 “哦?還請陛下說出帝后的人選,禮部和工部的人好早做安排。”李禹庭順著江塵的話往下面問。 江塵并未答話,而是在金鑾殿上長久地沉默起來,惹得群臣們面面相覷,滿腹疑慮,葉寒枝也不禁呼吸急促起來,明明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不會逼迫自己,難不成是要反悔? “陛下,”李禹庭上前一步:“敢問帝后的身份究竟是何人?” 他裝了轉(zhuǎn)眼珠子,心思活泛起來。 畢竟大夏毓質(zhì)名門又適齡的未婚女子就那幾個,心里也早有了譜,于是開口問道:“魏國公的嫡女端賴柔嘉,溫恭懋著;莫太尉的孫女貞才懋揚,丕昭淑惠;孟大將軍的幼妹敏慧聰雅,溫惠秉心。她們皆是帝后上佳之人選,敢問陛下可有心儀人選?”他像是怕江塵再沉默下去:“不管怎樣,除了帝后,陛下也可從這些世家女子中挑選好幾位嬪妃,一同冊封?!?/br> 江塵竟然還是不說話,而更可怖的是,明明那冕冠上的垂珠已經(jīng)遮住了他的眼睛,可葉寒枝還是感覺到他的視線一直牢牢地鎖在她的身上。 7. 左相 你要打我,也回府了再打。 而這個時候,有膽大的臣子已經(jīng)隨著江塵的目光探向了這邊,甚至葉寒枝感覺已經(jīng)聽到了他們七嘴八舌的竊竊私語。 葉寒枝一個女人,在眾多男將里格外顯眼。大夏不是沒有女子為官,可基本上都是些低階的文職,連進這金鑾殿的資格都沒有,而這女子為將,甚至還是高階將領(lǐng),的確是是大夏史上的頭一遭。 正當(dāng)她心驚rou跳,渾身不安的時候,江塵卻忽然移開了視線。 “帝后的人選的確是有了,不過孤雖心悅于她,她卻不愿意做孤的帝后?!苯瓑m當(dāng)著百官就這樣輕描淡寫地說道,然而這話無異于平地驚雷或晴天霹靂,讓金鑾殿霎時便炸開了花。 “這……陛下,您這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朝中無一人敢站出來質(zhì)問江塵,除了鐵骨錚錚,朱云折檻的老臣李禹庭。 江塵不耐煩地攤開雙手:“就是孤現(xiàn)在不愿封帝后,也不想有嬪妃。別給孤搞什么后宮三千,孤只會等著她回心轉(zhuǎn)意?!?/br> 左相李禹庭睜大了渾濁的老眼,目瞪口呆,氣得老身子骨都在渾身發(fā)抖:“荒謬!” 古往今來,竟然會有在金鑾殿上說這種話的皇帝?他是嫌自己撿來的帝位太穩(wěn)當(dāng)了嗎?實在是太過于荒誕可笑! 葉寒枝也難以置信地望向那身處萬人之上的帝王,甚至懷疑自己聽到的那襲話是否是幻聽? 昨夜她嚴詞拒絕江塵之后,便心里禱告他快選好帝后,或是冊封其他世家女子做嬪妃,總而言之,她希望之后再發(fā)生的一切都與她再無瓜葛。 她本就因自幼的經(jīng)歷對男女歡好厭惡至深,一直不愿嫁人,更沒有什么孕育生子的想法,這輩子只想當(dāng)個自梳女,孤獨快活地老去。 而經(jīng)歷了小姨的那件事之后,她更是對皇宮這個地方深惡厭絕,連來上朝時都忍不住心生不快,更逞論是被奪去自由,關(guān)進皇宮,和眾多女子爭寵奪愛,共享一位夫君,這簡直是比殺了她還難受。 葉寒枝還記得幼時念書,夫子講過一篇古籍“一肌一容,盡態(tài)極妍,縵立遠視,而望幸焉。有不見者,三十六年?!甭牭萌~寒枝難過極了,于是在她的心里,皇宮就是個張著深淵巨口的牢籠,將那些艷若桃李花枝招展的妙齡女子關(guān)在那彈丸之地,連天空都只能望見那么一丁點兒,夜夜忍著孤寂寒冷,等候著君王薄幸。 所以她絕不可能嫁給江塵。 “陛下,大夏史上從未有過皇帝無后,甚至連位嬪妃都沒有的先例?!辈粌H僅是李禹庭不同意,更多的臣子站了出來。 江塵冷笑一聲:“孤意已決,除了孤心悅的那名女子,孤不會有任何女人?!?/br> “造孽,造孽??!難道您這是要斷了皇室血脈,斷了這祖宗們打下來的大夏江山嗎?”李禹庭老淚縱橫,凄聲質(zhì)問,對著帝陵的方向三叩九拜。 一個白發(fā)蒼蒼的重臣這樣跪伏在新帝面前,并且滿臉是淚,實在是惹得群臣非議,心生不滿,金鑾殿再不復(fù)之前的肅穆寧靜,如同鬧市街頭般嗡嗡轟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