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nóng)家子的科舉奮斗路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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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空青的第一反應自然是拒絕。
他扯著大旗,在李家跟前上躥下跳都得時刻小心。
李家拿他沒轍,卻不代表拿穆四丫沒轍。
這年頭要毀掉一個女孩子,那可再簡單不過了。
穆四丫不滿:“我什么都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條命。我只要你答應我,你日后趕考,讓我跟著一起上路,我什么都能幫你做。路上我扮做丫鬟也可以?!?/br>
這話充滿了莽撞和不切實際的幻想,叫穆空青頭大如斗。
“你先別說旁的,什么不過一條命,你以為要對付一個人,當真就只能打打殺殺了嗎?”對這種偏執(zhí)又不講道理的小女孩,穆空青只覺得自己血壓飆升。
“你不為自己想,好歹也為你爹娘想想,為大姐她們想想?!?/br>
這年頭,一人犯錯一家連坐。
就穆四丫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萬一被逮住空檔,她遭罪不說,穆大丫她們幾個也跑不了一個壞名聲。
提到穆大丫,穆四丫突然露出一個笑來:“我為自己想了啊。你知不知道,隔壁那個穆大力,他喜歡咱大姐?”
穆空青一怔。
這事兒他還真知道些。
當初他去找豌豆的時候,剛好叫穆大丫撞見他惹禍。
那會兒他就發(fā)現(xiàn),穆大力看穆大丫的眼神不大對勁了。
只不過兩家是同族,雖然血緣已經(jīng)十分疏遠了,可到底也是同姓,不可能有什么發(fā)展,所以他并沒有放在心上。
“你說這事做什么?”穆空青不解。
“那你又知不知道,穆大力偷偷給大姐寫過信?”穆四丫的語氣中,甚至隱隱透著笑意。
“信?”穆空青驚了。
要知道在這個盲婚啞嫁,只遵父母之命的時代,若當真有男女私下里有了牽扯,那可就是無媒茍合。
放在嚴苛些的宗族里,無媒茍合,可是能夠動用族規(guī),直接處置了的。
“信上寫了些什么?”穆空青皺起了眉。
該不會真的是他想的那樣吧?
若是穆大力當真做出了這么沒有分寸的事……
當初是他教穆大力識字的。
“寫了什么你想不到嗎?”穆四丫嗤笑一聲。
“那字寫得雖丑,可當真有幾分真心。不過還好,爺爺雖認出信上寫了什么,卻沒想著要將這事兒鬧去族里?,F(xiàn)下,家里可都張羅著要給大姐相看人家呢?!?/br>
穆空青看著穆四丫那半點都看不出擔憂的模樣,眉心突地一跳。
穆四丫盯著穆空青,問他:“你也不想叫大姐就這么隨便嫁人的,是吧?”
穆空青看著穆四丫的表情,心里頭已經(jīng)有了一個猜測。
他起先不愿意這樣想,是因為穆四丫至少還因為大姐的事,對他發(fā)過脾氣。
可現(xiàn)在穆四丫話語中隱含的激動,實在叫他不能不多想。
“你究竟想說什么?”
穆空青對這個心眼比篩子還多的四姐徹底沒了耐心。
“穆空青?!蹦滤难揪従從钪拿帧?/br>
“我知道你向來心軟。”穆四丫面上的笑愈發(fā)燦爛了。
“大姐她今年也才十二歲,就是在村里,也少有這么早就說親的?!?/br>
“要幫大姐也簡單?!蹦滤难旧斐鲆桓种福钢约?,對穆空青道:“你看,我說自己識字,就能說服家里,讓我來鎮(zhèn)上的繡坊?!?/br>
穆空青已經(jīng)隱隱知曉穆四丫想說什么了。
“大姐她們也識字的?!蹦滤难经h(huán)顧四周,這是同村里完全不一樣的青磚房,寬敞又明亮。
“把我們接來鎮(zhèn)上。我知道你能做到。”穆四丫也不止是激動還是緊張,連撫著桌子的手,都有些微微發(fā)顫。
穆空青聽見這話,只覺得穆四丫簡直好笑。
是,就算穆四丫不提,在辦完秦家的事后,他也是要將他的幾個jiejie,先一步接到鎮(zhèn)上來的。
可是這事是他愿意,而不是他應該。
說直白些,穆家現(xiàn)下是寬裕了些,可那些銀子是怎么來的?
是他拿出的方子,是他娘和他jiejie起早貪黑賺到的!
就連本錢也是他們二房自己掙來的!
雖說父母在無私財,可也沒有花用隔房兄弟的錢,養(yǎng)自家女兒的道理吧?
穆四丫是怎么理直氣壯地說出,他必須要將她接到鎮(zhèn)上來這種話的?
“我若是做不到呢?”穆空青冷冷道。
“做不到?”穆四丫嗤笑:“總歸我都能進繡坊了,便是嫁人也能嫁到鎮(zhèn)上??晌业哪莾蓚€好jiejie就說不準了?!?/br>
穆空青深吸了一口氣,只是半年而已,自他到鎮(zhèn)上讀書,也不過才半年。
穆四丫怎么會變成這般模樣了。
“那是你的親jiejie。”穆空青盡量讓自己平靜些。
他如今連面對李成都能心平氣和,如今更不能亂了方寸。
穆四丫卻不以為意:“是啊,是我的親jiejie。我們都是親姐妹,可誰叫我們生在穆家了呢?!?/br>
“我娘連生了四個丫頭,人家都不想要大姐。奶給大姐相中的那戶人家,還是鄰村的?!?/br>
“聽說那人今年十七,年紀不大。前頭娶過一個媳婦,難產(chǎn)去了,留下個兒子。”
穆
四丫掰著手指頭給穆空青數(shù):“奶奶說了,那家人地多,能吃飽,前頭又有了兒子。大姐嫁過去,前頭多生幾個丫頭也沒事,養(yǎng)的活。就是一時半會兒不生,專心帶前頭的兒子,人家也挺樂意的?!?/br>
“這么一算,也確實是個不錯的人家?!?/br>
穆空青只覺得腦仁發(fā)脹。
穆四丫的態(tài)度讓他心驚,穆老太說的話,更讓他脊背發(fā)涼。
讓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嫁出去給人做后媽。
最可怕的是,可能在大多數(shù)人眼中,這對穆大丫來說,還是件好事。
穆空青想到那位秦管家?guī)状紊祥T的舉動,在心中長嘆一口氣。
罷了,原本就打算將家中的小輩都帶來鎮(zhèn)上的,現(xiàn)下不過是提前了一些。
好在秦家那事已經(jīng)有了眉目,現(xiàn)在也不是不行。
有一件事,他必須要弄清楚。
“四姐,我只問你一件事。家里看到穆大力的信,究竟同你有沒有關(guān)系?”
穆四丫沒料到穆空青會突然問她這個。
猝不及防之下,穆四丫怔愣了片刻。
隨即在觸及到穆空青的目光時,似是明白了自己已經(jīng)露餡,穆四丫有些狼狽地別過臉去。
見穆四丫這個反應,穆空青還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起初他以為穆四丫想來鎮(zhèn)上生活,于是仗著穆二丫對她不設(shè)防,編了什么話哄了穆二丫。
當時他覺得,穆四丫就算耍些小手段,也就是來鎮(zhèn)上待一陣子罷了。
穆二丫是孫氏的親女兒,孫氏不可能不要親女兒幫襯,而留個侄女在身邊。
所以他對穆四丫當初的話,也就沒怎么放在心上。
沒想到。
半年的時間,穆二丫回去得少,穆四丫沒能做什么。
可卻又叫她抓到了這樣的一個機會。
穆四丫說的什么因為她識字,所以家里讓她來,在穆空青看來,根本就是在避重就輕。
真相是她利用穆大丫的事,讓家里知道她們大房的姑娘不好嫁。
家里就會同意她來鎮(zhèn)上的繡坊學繡活。
再或者更狠一點。
現(xiàn)在穆家村中,已經(jīng)有了穆大丫的風言風語。
這樣剩下的幾個姑娘,就是不想走都不行。
他衷心希望,穆四丫只做到了前面那一步。
穆四丫別過臉,沒再看穆空青:“我累了,想歇歇了。我先前的話都是真的,你自個兒想清楚?!?/br>
說完,她便直接起身往榻上去。
穆空青沒轍。
就算是堂姐,他也不可能看著人小姑娘睡覺,只能深吸一口氣出了房間。
他從房間出來,剛巧碰上孫氏收攤回家。
孫氏見他從穆二丫房里出來,還愣了一下,才想起來穆老二說的,家里讓四丫也跟過來的事。
“四丫在屋里呢?”孫氏把東西都歸置好,順口問了一聲。
“四姐說累了,在睡呢?!蹦驴涨噙@會兒悶得很,說話時都透著幾分蔫吧。
“二丫你去屋里看看?!睂O氏和穆老二對視了一眼,開口將穆二丫支走。
穆二丫一貫是聽話的,根本沒多想些什么,便去屋里尋自己的小姐妹了。
穆老二見女兒走了,這才說起正事來。
他扯著大旗,在李家跟前上躥下跳都得時刻小心。
李家拿他沒轍,卻不代表拿穆四丫沒轍。
這年頭要毀掉一個女孩子,那可再簡單不過了。
穆四丫不滿:“我什么都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條命。我只要你答應我,你日后趕考,讓我跟著一起上路,我什么都能幫你做。路上我扮做丫鬟也可以?!?/br>
這話充滿了莽撞和不切實際的幻想,叫穆空青頭大如斗。
“你先別說旁的,什么不過一條命,你以為要對付一個人,當真就只能打打殺殺了嗎?”對這種偏執(zhí)又不講道理的小女孩,穆空青只覺得自己血壓飆升。
“你不為自己想,好歹也為你爹娘想想,為大姐她們想想?!?/br>
這年頭,一人犯錯一家連坐。
就穆四丫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萬一被逮住空檔,她遭罪不說,穆大丫她們幾個也跑不了一個壞名聲。
提到穆大丫,穆四丫突然露出一個笑來:“我為自己想了啊。你知不知道,隔壁那個穆大力,他喜歡咱大姐?”
穆空青一怔。
這事兒他還真知道些。
當初他去找豌豆的時候,剛好叫穆大丫撞見他惹禍。
那會兒他就發(fā)現(xiàn),穆大力看穆大丫的眼神不大對勁了。
只不過兩家是同族,雖然血緣已經(jīng)十分疏遠了,可到底也是同姓,不可能有什么發(fā)展,所以他并沒有放在心上。
“你說這事做什么?”穆空青不解。
“那你又知不知道,穆大力偷偷給大姐寫過信?”穆四丫的語氣中,甚至隱隱透著笑意。
“信?”穆空青驚了。
要知道在這個盲婚啞嫁,只遵父母之命的時代,若當真有男女私下里有了牽扯,那可就是無媒茍合。
放在嚴苛些的宗族里,無媒茍合,可是能夠動用族規(guī),直接處置了的。
“信上寫了些什么?”穆空青皺起了眉。
該不會真的是他想的那樣吧?
若是穆大力當真做出了這么沒有分寸的事……
當初是他教穆大力識字的。
“寫了什么你想不到嗎?”穆四丫嗤笑一聲。
“那字寫得雖丑,可當真有幾分真心。不過還好,爺爺雖認出信上寫了什么,卻沒想著要將這事兒鬧去族里?,F(xiàn)下,家里可都張羅著要給大姐相看人家呢?!?/br>
穆空青看著穆四丫那半點都看不出擔憂的模樣,眉心突地一跳。
穆四丫盯著穆空青,問他:“你也不想叫大姐就這么隨便嫁人的,是吧?”
穆空青看著穆四丫的表情,心里頭已經(jīng)有了一個猜測。
他起先不愿意這樣想,是因為穆四丫至少還因為大姐的事,對他發(fā)過脾氣。
可現(xiàn)在穆四丫話語中隱含的激動,實在叫他不能不多想。
“你究竟想說什么?”
穆空青對這個心眼比篩子還多的四姐徹底沒了耐心。
“穆空青?!蹦滤难揪従從钪拿帧?/br>
“我知道你向來心軟。”穆四丫面上的笑愈發(fā)燦爛了。
“大姐她今年也才十二歲,就是在村里,也少有這么早就說親的?!?/br>
“要幫大姐也簡單?!蹦滤难旧斐鲆桓种福钢约?,對穆空青道:“你看,我說自己識字,就能說服家里,讓我來鎮(zhèn)上的繡坊?!?/br>
穆空青已經(jīng)隱隱知曉穆四丫想說什么了。
“大姐她們也識字的?!蹦滤难经h(huán)顧四周,這是同村里完全不一樣的青磚房,寬敞又明亮。
“把我們接來鎮(zhèn)上。我知道你能做到。”穆四丫也不止是激動還是緊張,連撫著桌子的手,都有些微微發(fā)顫。
穆空青聽見這話,只覺得穆四丫簡直好笑。
是,就算穆四丫不提,在辦完秦家的事后,他也是要將他的幾個jiejie,先一步接到鎮(zhèn)上來的。
可是這事是他愿意,而不是他應該。
說直白些,穆家現(xiàn)下是寬裕了些,可那些銀子是怎么來的?
是他拿出的方子,是他娘和他jiejie起早貪黑賺到的!
就連本錢也是他們二房自己掙來的!
雖說父母在無私財,可也沒有花用隔房兄弟的錢,養(yǎng)自家女兒的道理吧?
穆四丫是怎么理直氣壯地說出,他必須要將她接到鎮(zhèn)上來這種話的?
“我若是做不到呢?”穆空青冷冷道。
“做不到?”穆四丫嗤笑:“總歸我都能進繡坊了,便是嫁人也能嫁到鎮(zhèn)上??晌业哪莾蓚€好jiejie就說不準了?!?/br>
穆空青深吸了一口氣,只是半年而已,自他到鎮(zhèn)上讀書,也不過才半年。
穆四丫怎么會變成這般模樣了。
“那是你的親jiejie。”穆空青盡量讓自己平靜些。
他如今連面對李成都能心平氣和,如今更不能亂了方寸。
穆四丫卻不以為意:“是啊,是我的親jiejie。我們都是親姐妹,可誰叫我們生在穆家了呢?!?/br>
“我娘連生了四個丫頭,人家都不想要大姐。奶給大姐相中的那戶人家,還是鄰村的?!?/br>
“聽說那人今年十七,年紀不大。前頭娶過一個媳婦,難產(chǎn)去了,留下個兒子。”
穆
四丫掰著手指頭給穆空青數(shù):“奶奶說了,那家人地多,能吃飽,前頭又有了兒子。大姐嫁過去,前頭多生幾個丫頭也沒事,養(yǎng)的活。就是一時半會兒不生,專心帶前頭的兒子,人家也挺樂意的?!?/br>
“這么一算,也確實是個不錯的人家?!?/br>
穆空青只覺得腦仁發(fā)脹。
穆四丫的態(tài)度讓他心驚,穆老太說的話,更讓他脊背發(fā)涼。
讓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嫁出去給人做后媽。
最可怕的是,可能在大多數(shù)人眼中,這對穆大丫來說,還是件好事。
穆空青想到那位秦管家?guī)状紊祥T的舉動,在心中長嘆一口氣。
罷了,原本就打算將家中的小輩都帶來鎮(zhèn)上的,現(xiàn)下不過是提前了一些。
好在秦家那事已經(jīng)有了眉目,現(xiàn)在也不是不行。
有一件事,他必須要弄清楚。
“四姐,我只問你一件事。家里看到穆大力的信,究竟同你有沒有關(guān)系?”
穆四丫沒料到穆空青會突然問她這個。
猝不及防之下,穆四丫怔愣了片刻。
隨即在觸及到穆空青的目光時,似是明白了自己已經(jīng)露餡,穆四丫有些狼狽地別過臉去。
見穆四丫這個反應,穆空青還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起初他以為穆四丫想來鎮(zhèn)上生活,于是仗著穆二丫對她不設(shè)防,編了什么話哄了穆二丫。
當時他覺得,穆四丫就算耍些小手段,也就是來鎮(zhèn)上待一陣子罷了。
穆二丫是孫氏的親女兒,孫氏不可能不要親女兒幫襯,而留個侄女在身邊。
所以他對穆四丫當初的話,也就沒怎么放在心上。
沒想到。
半年的時間,穆二丫回去得少,穆四丫沒能做什么。
可卻又叫她抓到了這樣的一個機會。
穆四丫說的什么因為她識字,所以家里讓她來,在穆空青看來,根本就是在避重就輕。
真相是她利用穆大丫的事,讓家里知道她們大房的姑娘不好嫁。
家里就會同意她來鎮(zhèn)上的繡坊學繡活。
再或者更狠一點。
現(xiàn)在穆家村中,已經(jīng)有了穆大丫的風言風語。
這樣剩下的幾個姑娘,就是不想走都不行。
他衷心希望,穆四丫只做到了前面那一步。
穆四丫別過臉,沒再看穆空青:“我累了,想歇歇了。我先前的話都是真的,你自個兒想清楚?!?/br>
說完,她便直接起身往榻上去。
穆空青沒轍。
就算是堂姐,他也不可能看著人小姑娘睡覺,只能深吸一口氣出了房間。
他從房間出來,剛巧碰上孫氏收攤回家。
孫氏見他從穆二丫房里出來,還愣了一下,才想起來穆老二說的,家里讓四丫也跟過來的事。
“四丫在屋里呢?”孫氏把東西都歸置好,順口問了一聲。
“四姐說累了,在睡呢?!蹦驴涨噙@會兒悶得很,說話時都透著幾分蔫吧。
“二丫你去屋里看看?!睂O氏和穆老二對視了一眼,開口將穆二丫支走。
穆二丫一貫是聽話的,根本沒多想些什么,便去屋里尋自己的小姐妹了。
穆老二見女兒走了,這才說起正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