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nóng)家子的科舉奮斗路 第1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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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空青的天資再好,此世的年紀到底也擺在這兒。 在許多事情上,穆空青前世的那些經(jīng)歷非但不能給他幫助,反而會叫他陷入誤區(qū)。 穆空青這些年著意改了不少,但比起這些積年舉子來說,他還是差了不少的。 穆空青有意同他們請教,這些學子們先承過穆空青的情,后頭自然也不會吝嗇教他。 其中有幾位年紀大、成親早的學兄,他們的孩子都沒比穆空青小上幾歲,平日里自然難免對穆空青多照顧幾分。 穆空青就這樣在書院中沉淀了兩年。 這兩年里,楊思典的長女出生了,尤明澄的妻子也有了身孕,許宗海因著妻子難產(chǎn)時他沒能陪在妻子身邊而愧疚,直接離開了書院。 張華陽和趙仟兩人還是一日日勾肩搭背,在書院內(nèi)混得風生水起,隔三差五就要去給同窗們挑水燒柴搭號房。 這兩人起先還試圖帶著穆空青一塊兒上躥下跳,但穆空青早先被張華陽騙出了經(jīng)驗,等閑絕不上鉤。 于是他倆便將目標轉(zhuǎn)移到了嚴子軒身上。 要說嚴子軒,他在剛來的那幾個月里,對永嘉書院的做派還是處處都不適應,一直都極力保持他嚴謹端莊的世家子風范。 直到頭一年除夕夜,嚴子軒被張華陽和趙仟釣去了后山升火烤rou,然后又因為跑得太慢,成了當晚唯一一個被夫子抓住的倒霉蛋,被迫掃了一夜演武場之后,嚴小少爺就變了。 他同張華陽和趙仟兩人的過節(jié),自那夜之后可以說是越結(jié)越深,每每見面都要吵上兩句。 曾經(jīng)那個憋了半天只會一句“有辱斯文”的嚴小少爺,如今已經(jīng)學會罵人是“瞎子拉琴”、“墻頭跑馬”了。 轉(zhuǎn)眼又是一年年關(guān),過了這個年,穆空青便要啟程進京會試了。 此番會試,尤明澄因著許宗海的前車之鑒,并不敢讓身懷有孕的妻子一人候在京城,便不準備下場。 與穆空青同行的,有包括楊思典、趙仟等人在內(nèi)的,共計三十一名舉子。 于此同時,大炎境內(nèi)的無數(shù)舉子們,也都背上了行囊,向著京城的方向趕去。 三年一屆春闈,全國舉子齊聚京城。 數(shù)千名舉子下場,從尚未加冠的翩翩少年郎,到久不得志的踽踽白頭翁。 最后一榜取中三百人,泥巴匠也能自此變官身。 這是穆空青第二次踏入京城。 托張華陽這位京城人士的福。 張華陽今春下場春闈,便直接回了京城過年,順帶在京城貢院旁的狀元樓內(nèi),早早為他們留好了房。 穆空青將手中的韁繩交到出門迎客的小二手上。 一抬眸,便能見這狀元樓門前掛著的一對迎客聯(lián)。 正是那句無人不知的“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二樓憑窗處,張華陽探出半個身子沖穆空青招手。 穆空青瞧他那帶了幾分孩子氣的舉動,不禁悶笑了一聲,還不忘轉(zhuǎn)身喚上楊思典和趙仟二人。 如今穆空青已有十七,平日里偶爾也會同人小酌幾杯,是以張華陽便直接在這狀元樓上,提前為好友擺了一桌接風酒。 酒興濃時,張華陽便指著窗外那條路道:“屆時我等若是高中,打馬游街時便要從此處過。我等先熟悉熟悉路,到時候無需旁人帶路,自個兒便能走在最前頭?!?/br> 穆空青聞言忍俊不禁,抬手便是一杯清酒下肚,起身站在窗前向外看去:“那便承華陽吉言,我等必要走在最前頭?!?/br> 清俊青年憑窗而立眉目含笑,不知誰家的馬車從此處過,意外被這初春的風掀了簾,叫馬車內(nèi)的姑娘看紅了臉。 有道是,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第88章 一場會試 舉子們到了京城, 方才正式開始籌備會試。 有如張華陽這等順天府本地學子,家中早早便已為其備好一切所需,現(xiàn)下自然無需煩憂, 只管安心溫書。 但更多的還是如穆空青這般的舉子。 他們自五湖四海匯流入京, 隨身只有換洗衣物和文書銀兩, 考試所需的考籃筆墨、食水衣物, 全部都要等到京城后再行采買。 旁的東西穆空青倒不擔心,唯獨他準備用來御寒的羊湯塊, 是須得要特別注意的。 穆空青本意是想著,若是這東西做出來了,便給同來的人都帶上些。 無論味道究竟如何,只要能入口, 那即便是難吃,也總好過一著不慎染上風寒。 再難吃總也不能難吃過湯藥吧? 當年穆空青游學歸來后不久,就收到了穆白芍從漠北寄來的信。 雖她已是竭力救治, 但王校尉終究也還是在寒冬再臨時去了。 好好一個健壯漢子, 被一場風寒生生熬死。 這讓穆空青在籌備會試時更嚴謹了幾分,連原先不準備帶上的皮子也準備了一身。 不料還沒等穆空青煩神, 張華陽便先給他解決了這個問題。 “有我在, 你還尋什么廚子?” 一日午膳時恰好有道清燉羊rou,穆空青便順勢提了這事。 張華陽當即拍胸保證:“我家的廚子那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你想做什么,只管告訴我就是?!?/br> 他們在書院中素來很少提到自己的出身,多數(shù)時候, 也不會有人向同窗打聽對方的家世。 穆空青對于張華陽的所知,也僅僅只停留在這家伙是順天府人,出身非富即貴。 現(xiàn)下聽張華陽對自家廚子這么自信,他家別是開酒樓的吧? 穆空青的思維控制不住地發(fā)散了一下:“華陽, 這狀元樓不會是你家開的吧?” 張華陽突然頓住了。 趙仟“嘶”了一聲:“還真是?” 張華陽笑得靦腆:“也不算是我家開的,不過是我母親手中有些份子。” “那……你家廚子還當真是挺有名氣。” 穆空青硬是卡了好一會兒才接上話。 他當真只是隨口那么一說! 既然張華陽家都有酒樓這類產(chǎn)業(yè)了,那將這事兒交托給專業(yè)的廚子去搗鼓,自然是比他們一群待考的學子瞎折騰來得方便。 果然,不出幾日,張華陽便帶著羊湯塊來尋他們了。 “空青,你說的那法子當真是可用的!” 張華陽的語調(diào)里帶著興奮。 他一到狀元樓,二話不說就差人扛著小陶爐,進了穆空青的房間。 彼時穆空青正穿著皮子練字,希望提前習慣一下手感,見張華陽興沖沖地跑進來,也只是抬頭看了一眼,不緊不慢地將最后一筆落下。 “這法子可行就好。如今天氣冷,考試時帶上幾塊防寒,也不怕放壞。”穆空青笑道。 張華陽讓人將陶爐架上,又往陶罐里倒了些清水,而后便將包在油紙中的清湯塊統(tǒng)統(tǒng)放入了水中,再蓋上蓋子。 “一會兒我將趙仟他們都叫來嘗嘗,我覺得這湯的滋味兒不錯,就是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喝得下?!睆埲A陽盯著那小陶罐,滿臉都是期待。 穆空青將桌上的筆墨收拾好,瞧他那專心致志的模樣,不解道:“你這么興奮做什么?” 瞧著張華陽那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湯塊是他做出來的。 張華陽神秘一笑:“這湯塊能做成,可也是有我的一份功勞的?!?/br> 穆空青還想問,卻直接被張華陽打斷:“現(xiàn)在可不能說。待湯煮成了,你們一嘗便能知曉?!?/br> 穆空青聳肩:“成吧,那你盯著。我去叫他們。” 穆空青在書桌前頭坐了一天,這會兒剛好出去活動活動。 等他帶著趙仟和楊思典回來的時候,還沒推開房門,便隱約能聞到一股香氣。 穆空青嗅了嗅,總覺得這味道有些熟悉。 門一推開,那股香氣就更重了。 穆空青先前覺察到的那股熟悉感也更強了。 “怎的?我聽聞你親自下廚了?”趙仟調(diào)侃道。 楊思典往那小陶爐邊上一坐,便情不自禁地蹙起了眉頭:“這味道,我怎么覺得有些古怪?!?/br> 那陶罐中的湯已經(jīng)沸了,張華陽也早就迫不及待了。 他見人到齊,直接便揭開了陶罐上的蓋子,得意道:“你們先別急,嘗過再說。” 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碗筷,幾人見張華陽這信心十足的模樣,也是被吊足了胃口,索性便依著張華陽的話,先盛上一碗嘗嘗。 穆空青只覺得這股味道并不全然是羊rou湯。 興許是香料。 本身羊rou的膻氣就霸道,煮羊湯時往里頭放些花椒茱萸等都是常事。 但穆空青總覺得,這味道是他熟悉的,可又偏偏說不上來。 穆空青吹了吹清亮的湯頭。 楊思典和趙仟都是清江府人,對羊rou接受良好,只待稍涼一些,便淺淺呷上了一口。 只一口,楊思典便直接失了風度。 那湯是怎么喝進去的,他便是怎么吐回碗中的。 趙仟倒還好些,他只是在出入口時微微蹙了下眉,隨后便rou眼可見地雙眼放光。 “這是何物?” “這是何物?”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