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第69章

    顧采薇一改往日含蓄，當(dāng)著兄嫂們的面，繃著嗓子卻還是軟聲：“三哥所說沒錯，我很擔(dān)心你。午宴后，我去三哥院子里坐一陣子，三哥可歡迎？”

    顧值不猜也知道，還是自己近來少在府中、行蹤飄忽的緣故，meimei要談的，無非是避忌、忍讓大皇子。

    不過看著顧采薇圓如杏核的剪水雙瞳，仿佛藏了千言萬語，顧值忍下倦怠，努力扯笑應(yīng)下：“看來，下午薇薇要給我上課了，三哥自然洗耳恭聽。午宴要多吃幾口生辰蛋糕，才能對得起meimei一番心思啊?！?/br>
    顧采薊剛準(zhǔn)備開口說他下午也要去三哥院落里湊熱鬧，聞言立刻護食：“我才要多吃幾口，這么好吃的點心，薇薇偏說是只有生辰時候吃才有意義，我平時都想念得緊，就等今天呢?！?/br>
    看向雖然常和三哥形影不離卻并沒有感染顧值那種緊繃狀態(tài)的四哥，顧采薇毫不留情吐槽他明明異想天開，剛說過想吃奶油餡元宵，讓場面活絡(luò)起來。

    不多時，誠王太妃姍姍來遲入席，被兒女們問起因由，輕描淡寫說是到先任誠王靈位前上了注清香，感慨了幾句三子生辰，長大成人，沒留心耽誤了時候。

    月常圓人難全，好好的生辰宴席，氣氛又瞬間轉(zhuǎn)冷，如同外面剛剛停雪的冰寒天氣。

    片片雪花雖然停止飛揚，但是影響無處不在，比如從庫房翻騰出來擺放在屋中四角的炭盆，緊急調(diào)整后拿掉顧珍喜歡的奶冰的菜色，顧采薇被丫鬟們硬塞在懷中的精致暖手爐等。

    因此，本該熱鬧喧騰的生辰佳宴，也就不咸不淡地過去了。

    誠王太妃近來夜里睡不著白日沒精神，領(lǐng)頭祝賀三子數(shù)句，強撐到菜過三巡，便在丫鬟們的扶持下回房。

    顧傳抱著歪頭睡去的女兒顧珍，向三弟致歉后離席。顧采薊聽說三哥在外面淘換到了難得的兵器譜，急不可待拿回自家院落鉆研去。

    午宴時分已經(jīng)商議妥當(dāng)，顧值晚上單獨來陪母妃用飯，其他子女不來添亂，免得擾了母妃清靜。

    張氏留下，指揮下人善后收整，安排晚上母子單敘話用餐的各項準(zhǔn)備。

    顧值和顧采薇兄妹，并肩閑庭信步，并不多言，一路走到顧值院中正房。

    擺好清茶兩盞，下人依言告退，走時輕關(guān)房門，頓時成了兄妹二人密談的好去處。

    顧采薇輕巧卸去外披的鴨蛋青色兔毛出鋒緞子斗篷，露出一襲藕粉色滿繡金絲纏枝蓮花紋長襖裙，一副頭面首飾也是金托粉潤珍珠系列，少女窈窕柔美的身姿初初顯露，金粉兩色相稱，猛一看去像是日下芙蓉、尖角小荷。

    她安穩(wěn)坐下，頭不搖腰不塌，隨手撫平裙角褶皺后，再兩手交疊搭在膝頭，乖巧之極的模樣。

    等了三哥片刻，她還是先開口，聲音早就不復(fù)清晨沙啞，依然軟糯悅耳，問話卻刁鉆難答：“三哥，你近來究竟忙些什么？對于太子之爭，你是必然要攪和了么？”

    放下送到嘴邊的茶盞，顧值長嘆一聲，沉吟一下，開始剖白心跡：“薇薇，二哥的前車之鑒，過去近三年了。依我看來，咱們兄妹都備受震撼，但是反應(yīng)不一。大哥是嚇破了膽，恨不得躲到大嫂裙后，誰都不要看他找他。”

    “三哥！”顧采薇很不贊同，打斷了顧值。

    顧值不以為然，冷嗤一聲，虛點meimei一下，繼續(xù)說：“只有你我兄妹二人，說話直白些有什么關(guān)系。難得你來聽我說話，還不許我說個痛快？”

    顧采薇咬唇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便點點頭，然后擺手做出請對方暢言的示意。

    “大哥就是那個樣子了。二哥這幾年漂泊在外，從來信上看，越發(fā)不羈，真是看淡皇權(quán)了。采薊氣悶憋在心頭，越長越?jīng)_動，你我都需要多攔阻他一些?！?/br>
    顧值不說則已，一開言就長篇大論起來：“至于薇薇，你和我算是看明白皇權(quán)陰森恐怖、不講情分的一面了，對不對？然而在此之上，你選擇躲讓不摻合，我卻想要爭他一爭。”

    顧采薇終于忍不住，插言說道：“可是三哥，你憑什么去爭呢？咱們王府連父王在世時候的花團錦簇、體面熱鬧都沒有了，更是空中樓閣、水中浮月一般，難道不該修養(yǎng)生息么？”

    “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啊薇薇，你讀書多，三哥不信你不懂，只是仗著女兒身就掩耳盜鈴了吧。”

    顧值苦笑后，毫不留情戳穿顧采薇，“是，我們無權(quán)無勢，郡王、郡主的虛名更派不上多大用場。但是，大皇子步步緊逼，想讓我當(dāng)馬前卒、門下狗，我就要對他俯首帖耳么？哼！當(dāng)我顧值是這等好欺負(fù)的么？”

    顧值抒發(fā)幾句心中憤懣，忽然問meimei道：“世人都覺得我處境尷尬，薇薇也作如是想吧？”

    聽到三哥如此自嘲，顧采薇連忙搖頭，軟聲回應(yīng)道：“我知三哥胸有大志，跟隨二皇子矢志不渝，不因婚事動搖。這是我佩服三哥的地方，同時是我想勸說你的初衷。就不能忍讓大皇子一時么？等到二皇子四月大婚，就能借岳家之勢來幫你抵擋大皇子了吧？”

    看到三哥沉重?fù)u頭，顧采薇蹙起娟秀柳眉，自己也知，二皇子又不是一日間成為太子，不過是多了個皇子妃，力量積攢尚需時日，他自己還要扛著親兄長的壓力，哪里有余力照顧堂弟顧值？

    顧采薇想起三哥所謂「兩面不是人」，還不是因為他的岳家，心有所感，遲疑著說：“再不然，三哥隱忍到你自己成親，母妃和曹家定好迎娶的日子就在八月，曹家再不濟還有皇后娘娘，總要幫新婿的吧，到底比你單打獨斗強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