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首輔生存手冊[錦衣衛(wèi)] 第26節(jié)
他抬手制止住她說話,“無論你與太子如何想,在瑞王等人心里,我心向太子?!?/br> 周圍安靜的能聽見蟋蟀的聲音,叫的此起彼伏,沈嬈不為所動,說:“此次前來的確冒犯又倉促,但……滿朝文武,要么是墻頭草,要么隔岸觀火明哲保身,要不然就是瑞王的人,極少人心向太子,就算有,我也不能信任。” “尋你,的確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沈嬈起身,雙手衣袖揮動,拱手向他微微行禮,“溫大人光風霽月,壯志凌云,想必知曉,瑞王并不是明主。” “若太子可以繼承大統(tǒng),溫大人的壯志可酬,也一定會見到更加絢爛的盛世。” 溫靖城目光沉靜明亮地看著眼前的姑娘,嘆口氣,托著她衣袖,虛扶了下,“瑞王的確不是明主,心胸狹隘,目光短淺,又剛愎自用,可太子殿下——年紀尚小,以后如何也未必可知?!?/br> 沈嬈心有遺憾,卻知道不能強人所難,“既然溫大人已有想法,我就不再叨擾,告辭?!?/br> 在她轉(zhuǎn)身時,溫靖城又說:“這一次我會幫太子,還望沈大人以后萬自珍重?!?/br> 沈嬈知道這是他最大的幫忙了,回身,拱了拱手,“來日必會答謝?!?/br> 溫靖城搖頭,“我?guī)吞硬粸槊皇菫榱四阄医磺?。?/br> 他又添了一句:“君子之交,不為風月?!?/br> 她沒回沈園,直接去了隔壁的謝府,輕車熟路到了他書房,敲了敲窗戶,表明是自己,才翻窗進去。 謝槿把人抱下來,對方順勢熊抱住他。 他似笑非笑:“大門不走走窗,沈大人想做梁山君子?還是采花大盜?” 沈嬈頭埋在他頸窩,“別把我放下來。” “怎么了?” “不想站著?!?/br> “行?!敝x槿帶著人坐到書桌后的太師椅上,就讓她這么抱著自己,粗礫的掌心一下一下拍著她的后背。 “不是去找溫靖城了嗎?怎么,他欺負你了?”謝槿臉色頓時沉下來。 “他欺負我做什么?”沈嬈白了一眼,說:“人家高風亮節(jié),不做小人,哪像咱倆似的狼狽為jian?!?/br> 謝槿聽她這么夸溫靖城,雖有不滿,但想想她把自己和她劃在一個圈里,又高興了起來,“那是怎么了?” “可能是他太光風霽月講君子情義,我就覺得我私心太重,早就變得機關(guān)算盡,陰險狡詐了?!鄙驄葡胂胱约簽槭裁醋兂蛇@樣,就覺得心里難受。 謝槿微怔,隨即說:“你覺得你變糟了,變壞了?” “嗯?!?/br> “可我覺得沒有?!?/br> 沈嬈眨眼看他,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謝槿耐心跟她說:“其實你沒有變,你機關(guān)算盡為的是保護自身,也從未做傷天害理之事,若現(xiàn)在你身居高位,你會草菅人命,無惡不作嗎?” 她斬釘截鐵回答:“不會?!?/br> “那不就得了,別把他想那么好,也別把自己想那么糟。你未必了解他,你也未必看透你自己。” 謝槿一番話,讓沈嬈茅塞頓開,她靠著桌沿,語笑嫣然:“也是啊,我在這鉆什么死牛角尖,還不如想想如何幫太子。” 她轉(zhuǎn)過身,就坐在他懷里,拿了張紙,提筆在上面寫寫畫畫,將這些天發(fā)生的事情寫個大概,再連成線,在她扭著手腕抬頭看向燭火時,猛地把毛筆放在紙上。 “我有法子了。” 謝槿撐著頭饒有興味的問她,“你說?!?/br> “既然長公主這么不想讓太子回來,還弄出這么一場戲,那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沈嬈笑了一聲,把桌子上的草圖揉了揉,丟進火盆里。 “你想把公主府燒了?” 沈嬈學著老夫子的模樣,邊說邊搖頭,“此番大火是上天預(yù)警,有妖孽在京中作祟,需要儲君回京鎮(zhèn)壓?!?/br> 謝槿頷首,說:“長公主府守衛(wèi)比瑞王府還要多,怕是不好辦?!?/br> “我可沒說自己要去公主府?!彼蕉谥x槿耳邊說了兩句話,見對方訝異看自己,說:“不用你幫忙,我只要這個?!?/br> 他說:“你要火藥?確定?” “對?!?/br> “行,陪你瘋一把?!贝髮幘┒纪觎o的宛如一潭死水,如今血色染了半邊天,那他就陪著她,再把這天,炸它一炸! 他帶著沈嬈去了京城內(nèi)最高的塔頂,指著長公主府說:“射程很遠,行嗎?” “放心?!彼蛩袅讼旅迹瑢⒒鹚幗壴诩^上,拉弓,瞄準。 “來,幫忙點個火。” 謝槿用火折子給她點燃,隨即就看見箭羽破空而出,飛速劃過天空,不偏不倚,箭落在長公主府上,帶著火光,從空中炸裂開來。 嘭—— 絢麗火花,在黑夜中,怦然綻放。 沈嬈看著遠處火光沖天,下意識攥著旁邊人的手,說:“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看,咱們真的是狼狽為jian。” “除魔衛(wèi)道也好,狼狽為jian也罷,我從不在乎?!敝x槿對于這些從不在乎,他這個就如外界傳言,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她背靠無盡黑夜,眼中卻有著點點星光,“走吧,咱們回家,明天還有場大戲還要看呢?!?/br> “嗯,回家。” 長公主披頭散發(fā)從臥房跑出來,看著房頂上燃起的大火,氣急敗壞地說:“拿來的火,侍衛(wèi)呢,你們?nèi)撬廊藛???/br> 她房內(nèi)還有個眉清目秀的男子,也跟著大驚失色跑出來,“殿下,這,這怎么回事,嚇死我了?!?/br> “滾開?!遍L公主給了男寵一巴掌,咬牙切齒地看著府內(nèi)眾人去滅火。 郢城的太子府燒了,她這邊緊跟著也燒了?這算什么?! 是誰在搞鬼! “來人,給我搜城,在長公主府附近的可疑人員,無論是誰,全給本宮抓起來!” “是!” 長公主府半夜突降天火,在京城內(nèi)傳的沸沸揚揚,被傳的玄之又玄,民間有說其實此次天火不是沖著太子,而是長公主。 妖星在長公主府上空,時刻準備降下災(zāi)禍,波及了寺廟,又攻擊大寧儲君,下一個,怕就是身為九五至尊的弘宣帝了。 這事天沒亮就在大街小巷傳著,導致去上朝點卯的大臣們,一路上聽的耳朵就沒閑著。在上朝之前,就與諸位同僚談?wù)摬煌!?/br> 大理寺卿崔建聽著周圍的議論,咂咂嘴,“天火,真有這東西嗎?我住的離長公主那邊還不算遠,嚇得我心驚rou跳?!?/br> 沈嬈雙手擱在袖子中,抬頭看天,“這種事,只有老天知道?!?/br> 今日上朝在太和殿外的廣場上,等弘宣帝出現(xiàn)后,大臣們各自上書訴說昨晚的天火燒了長公主府。 弘宣帝晨起時就知道了這事,再聽大臣們所說,下意識看向沈嬈,隔著珠簾,露出詢問,見后者若無其事扭開頭,心里便有了數(shù)。 他沉聲道:“天火先降太子住處,又降長公主府,這可是上天在預(yù)警什么?” 早就在這等好的溫靖城從百官之列中站出,溫和沒有絲毫情緒的聲音響起:“近些年長公主極度奢靡,鋪張浪費,仗威勢作威作福,豢養(yǎng)男寵數(shù)不勝數(shù),吃穿用度比起故去的宣惠皇后還要奢華。臣覺得此次天火,就是在警示長公主?!?/br> 和溫靖城交好的另一位御史,陳逢安,也開口:“臣也覺得溫御史所言甚是,那天火本想懲治的是長公主殿下,卻波及了靜安寺。臣覺得東宮太子住處失火,卻并未造成任何傷亡,大概只是上天想召回太子,回京坐鎮(zhèn),壓制不正之風。” “臣等附議,懇請陛下召太子回京,同陛下一同祭祀酬天,以尊貴之軀,壓不正之風?!?/br> 就算有想給長公主說話的,也被那些懇求太子回京的聲音壓下去,不見了蹤影,只好紛紛跪在地上,一起附議。 沈嬈知道溫靖城肯定也尋了旁人幫忙,他的推波助瀾,讓太子回京的事,基本上板上釘釘了。 弘宣帝目光沉靜,聽了百官的話,思考須臾,沉聲道:“既然如此,那朕就派大理寺少卿沈嬈以及羽林衛(wèi)將軍唐季夏,率羽林衛(wèi),前往郢都接回太子?!?/br> “陛下圣明!” 瑞王十分意外弘宣帝為什么派了沈嬈,他不是一向?qū)λ芍M嗎? 不過這個想法一瞬即逝,畢竟比起長公主被人彈劾,太子即將回京,旁的都不算什么。 也好,也好,等他回來……本王和他斗一斗法! “至于長公主——”弘宣帝做了個為難狀,無奈嘆氣,“畢竟是朕的長姐,就算被上天苛責,朕又能如何呢?只要她不犯什么大錯,朕……朕不想骨rou相殘?!?/br> 沈嬈適時開口,走出列,跪下來,“陛下手足情深,情感天地,定可被上天眷顧,我大寧定繁榮昌盛?!?/br> 溫靖城附和:“天佑大寧國富民強,繁榮昌盛,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官只能齊聲喊:“吾皇萬歲萬萬歲。” 御花園中,弘宣帝讓人清路,讓趙西帶著宮人與錦衣衛(wèi)儀仗隊遠遠跟著,不讓人近身,允許沈嬈并排走著。 “你膽子倒是大,直接燒了長公主府?!?/br> 沈嬈也沒隱瞞,“她以天道怒火壓人,我只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br> “你自己燒的?” 肯定不能供出謝槿來,沈嬈謙遜地桌:“臣射箭準頭不錯?!?/br> “未免多生事端,回去后你們就整理行裝,立刻前往郢都。太子那邊朕已經(jīng)發(fā)出了信鴿,不多日他就能收到。想必他知道你能去接他,應(yīng)該是滿心歡喜吧?!?/br> 弘宣帝似乎滿是感慨,負手看著滿園景色,手指摩挲著玉佩的穗子。 沈嬈見此拱手說:“太子殿下自然是收到陛下召回京城的旨意更加欣喜?!?/br> “得了吧,他什么德行朕不知道?”弘宣帝擺擺手,冷笑一聲,“朕把他攆出京城時,滿心怨氣,現(xiàn)在怕是怨念更重?!?/br> “陛下——” “那些奉承話不必說,去把他好好帶回來?!?/br> 沈嬈聽了也沒說什么,行了個禮,“臣遵旨。” 本來不想帶高珠一起去的,實在是護衛(wèi)足夠多了,更何況謝槿屈尊降貴,隱姓埋名親自做她的護衛(wèi),誰能動她一根汗毛。 但高玉說她出門在外,周圍你不全都是陌生人,沒自己陪著實在不放心,還給她帶了不少毒藥。 說是以備不時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