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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停搖頭,也始終無法擺脫如影隨形的佳人。 慕清衡下唇幾乎被自己咬爛,他被鐵索固定著,無論怎么逃也逃不開這方寸之地??墒蔷退隳芴拥教煅暮=牵矓[不脫這如影隨形、如蛆附骨的撕心之痛。 他的瞳孔已有些渙散,眼前是無數(shù)亮點和黑斑組成的玄幻世界,漫無邊際的痛,永無休止的折磨,他不知自己在說什么,也聽不見自己說了什么,他看不見,也觸摸不到這個世界了。 求求你…… 蒙蒙、蒙蒙、蒙蒙…… 饒了我。饒了我。 慕清衡反反復復的張合嘴唇,唇語破碎不堪。他卑微祈求了千萬遍,眼前那如花朵般嬌美的姑娘,卻始終不曾對他展露笑顏。 她對著云久琰笑,對著盛元霆笑,對著月流天笑,她對著天下蒼生,世間萬物報以最溫柔的微笑與最柔軟的憐憫。 可是望向他的目光,始終冷厲如刀。 神志已經(jīng)完全混沌,恍惚間,他看見前世盛元霆渾身是血的趴在地上,用盡最后的力氣對他嘶吼: “慕清衡……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擁有的是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將失去的又是什么?蒙蒙的真心你棄如敝履,焉知這世上再找不出第二個人會如此待你!” “你現(xiàn)在收手還來得及,大錯還未鑄成……你若真的剖心取丹,總有一日你會為此肝腸寸斷,痛悔欲絕!” “慕清衡……你親手割舍的,來日便是碎魂滅魄,流盡鮮血,上窮碧落下黃泉,也絕不可能再次擁有!” “慕清衡——你會后悔的,你一定會后悔的!這世上永遠沒有重來的機會!沒有!” 慕清衡閉上眼睛,輕輕靠在身后的墻壁上,一行清淚從眼角飛快的劃過臉頰,落入干枯的草堆中。 沒有重來的機會。 上窮碧落下黃泉,蒙蒙確實再也不會疼他了。 即便他全身的骨頭早已被寸寸打斷,即便他恍然覺得自己已是一攤碎rou血泥。 那個看他手指破了點皮都紅了眼圈的小姑娘,再也不會施舍他一個溫柔的眼神了。 慕清衡氣息奄奄,此生從未示弱過一次,卻在碎魂夢的折磨下,如同卑微的奴隸一般說出了無數(shù)次求饒。 他甚至不知該向誰求饒。 求蒼天,求黃土,求漫漫神佛。 求他的菩薩,曾經(jīng)對他笑,為他哭,看著他的時候,眼眸中仿佛盛滿了整個世界。 饒了他。 饒了他。 可是沒有用了,他不配得到憐惜,他合該萬劫不復。 “公主殿下,您怎么過來了?哦——是陛下準您來開膛驗心?” “您這邊請——” 慕清衡渾身發(fā)抖地睜開眼。 蒙蒙…… 眸中瞬間氤氳起淚光,一點一點挪著膝蓋向前爬去。 蒙蒙…… 第46章 斷去(改作話) “我曾經(jīng)對你動過心。…… 開膛驗心的人選天帝定了幾日, 始終未定下來,慕清衡是重要人犯,這個驗證官最差也得是境主之子才行。 但慕清衡呈上的供詞中, 反復要求由蒙蒙來擔任驗證官, 天帝考慮很久, 終于去詢問了慕蒙的意見。 慕蒙沒怎么猶豫便答應了。 她并不在意,即便與慕清衡見面也不會覺得恐懼或難過, 在她眼中, 這不過是一件為爹爹分憂的事情罷了。 慕蒙由獄卒指引,一路走到慕清衡的牢房門口。 她想過慕清衡從太子殿下淪為階下囚模樣, 必定不復往日風采, 會有幾分狼狽凄慘,但看到他的第一眼,她還是愣了一下。 他的模樣幾乎不能僅僅用狼狽凄慘來形容。 整個人無力地縮在角落里,蒼白俊逸的臉頰上沾滿了冷汗,發(fā)絲被濡濕,一縷一縷的貼在頰邊與脖頸處,遍身是血跡,有干涸的, 也有尚在流淌的。 他仿佛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絕望的噩夢, 或是殘忍的凌遲, 眼眸有兩分空洞,但更多的是小心翼翼地討好。 慕蒙看了兩眼, 轉(zhuǎn)頭望向獄卒。 小公主殿下平靜無言的一眼,讓兩個獄卒有些不知所措。 圓臉有些心虛:“啟稟公主殿下,陛下咐過除呈上供詞之外,其他事情不必去打擾他, 所以我們才自作主張什么也沒說……” 長臉訕訕笑了一下,低頭拱手道:“其實本來此人并不是這樣,之前一直都很好,但是前日長公主殿下來過,她走后沒多久,這魔物便不知中了什么邪,就變成這樣了。我們也是覺得長公主殿下既然能進來,想必是陛下準許的,她也是為自己報仇血恨,所以……” 慕蒙重新轉(zhuǎn)過頭,看向牢房里:“你們兩個話倒是多,我又沒說什么。把門打開?!?/br> 慕清衡剛剛經(jīng)歷了長時間的非人折磨,撕心之痛尚有余威,整個人仿佛是從鮮血與汗水中撈出來的一樣。 他始終不知道眼前的蒙蒙究竟是真實還是幻覺,直到他聽見門口鐵鎖抽動的聲音,以及有人輕輕踩在草堆上的腳步聲,才忽然驚覺。 剛才聽見慕蒙來了不是幻覺。 看見蒙蒙的身影也不是空夢。 她真的來了,就在自己眼前。 即便她并沒有對自己微笑,但看見她,實實在在的感受到她的氣息,撕心之痛終于漸漸平復了些,碎魂夢的作用一點一點消失,慕清衡的神智清醒了幾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