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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啊……”蕭君楚目光緩慢挪向山的那邊。 怒雪川之下,是狼族世代繁衍生息的地方。 他若是真的出手肆無忌憚,或許不會輸,可這雪山萬一崩了,宮主的千百萬子民,就全都完了。 那樣,如何對得起宮主,如何對得起為他出征的大軍。 “娘,記得,龍虎關(guān)一定要守住。記得,替我照顧她們母女……” 蕭君楚即便一生桀驁不馴,從不認(rèn)輸,可此刻,也自知無力回天了。 他不甘心地望著頭頂萬里晴空。 這天,藍(lán)的連一絲云彩都沒有。 驕傲一輩子,重活一輩子,竟然就這么結(jié)束了…… “不!你不會死!你才是魔神選中的圣器,魔神喜歡你,誰都別想讓你死!” 瑤光淚光縱橫,唱起自古流傳而來的祝禱。 連綿悠長的祝詞,不知何意,在山巔間流轉(zhuǎn)。 那天上,不知何時(shí)起,開始風(fēng)起云涌。 蒼穹暗沉,巨大的漩渦籠罩下整個(gè)怒雪川,地與天,被巨大的黑沉云柱聯(lián)結(jié)在一處。 山下,千萬狼族子民仿如目睹了神跡,齊齊向著這個(gè)方向跪拜,隨著瑤光的曲調(diào),萬人,百萬人,千萬人,異口同聲,蕩氣回腸,響徹白雪茫茫的大地。 千百年的供奉,萬萬人的信仰,足以令一個(gè)神話變成現(xiàn)實(shí)。 瑤光周身泛起光芒,雙手虛浮地托起蕭君楚已經(jīng)沒了氣息的身軀,站在雪山之巔,天風(fēng)吹拂裙袂翻飛。 她雙手張開,將他拋入了那黑沉的巨大漩渦中…… - “靠!吵死!” 黑暗中,有人不耐煩地罵。 蕭君楚混沌之中,被那聲音震得腦袋里嗡嗡響。 他睜開眼的同時(shí),面前的空間也黃澄澄一亮。 幾間房那么大的一只金色眼睛,中央豎瞳一道。 蕭君楚即便站起身子,身高也不及那豎瞳的十分之一。 此刻腳下地面斑駁不平,不知身在何處,恍如夢境,又無比真實(shí)。 “怎么又是你?” 他想起來了。 上輩子,被做成人彘,死在壇子里后,醒來時(shí),也在這個(gè)地方。 只不過此間的事,在重生后,都忘了。 那巨大眼睛上,半遮的一層七彩虹膜落下,之后,又懶洋洋重新掀起。 黑暗中,男人的嗓音,跋扈又暴躁,充滿起床氣。 “淦!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又吵我睡覺?!?/br> “你以為我想?娘的。”蕭君楚重新在那只巨大的豎瞳前坐下。 既然是熟人,那便不見外,“送朕回去。” 男人的聲音,隆隆作響,“在老子面前,你‘朕’個(gè)粑粑!上次幫你的報(bào)酬,還沒給?!?/br> 蕭君楚:…… 朕一向說話不算數(shù),你不知道? 這只大眼睛要的報(bào)酬,是他蕭君楚的第一個(gè)女兒! 他當(dāng)時(shí)隨口答應(yīng),是因?yàn)閺膩頉]想過會跟誰生孩子。 而且非常篤定,就算將來不小心有了,生了,也必是一時(shí)激動的產(chǎn)物,根本就沒將這種傻不拉幾的諾言放在心上。 再加上重生后,又把這個(gè)事兒給忘了。 如今,舊賬重算,蕭君楚忽然發(fā)覺事兒大了。 一想到自己也只抱過一次,連親都舍不得親的小rou包子,要送給這個(gè)大到匪夷所思的怪物,蘇包子還不用指甲把他刨成絲兒 他梗了梗脖子, “你不送我回去,怎么生女兒給你?” “哇靠!你不是這么沒用吧?這么久了還沒生出一男半女?” “咳!還沒!不過,我妻已經(jīng)身懷六甲,即將臨盆,倘若我不能按時(shí)回去,她勢必要以死殉情,到時(shí)候,一尸兩命……,你就白等了?!?/br> “艸!”男人更煩躁了,“你們?nèi)祟愒趺瓷鷤€(gè)孩子這么麻煩!” 蕭君楚:…… “你又到底是個(gè)什么玩意?” “呵呵,老子是什么玩意?” 男人忽然開始覺得有趣了。 整個(gè)黑暗的巨大空間,開始隆隆地劇烈晃動。 蕭君楚站在這東西的眼睛旁邊,那必是踩在他下眼皮上! 腳下,巨大的如山身軀,不知已經(jīng)沉睡了多久,一旦復(fù)蘇,便是地動山搖。 身軀深處,開始泛起如熔爐般的紅光,耀出那一身碩大如輪的巨大鱗片。 赤紅,鑲著華麗的金色邊緣。 暗色的光芒,緩緩漫延。 從這一頭,到那一頭。 蜿蜒,磅礴,仿佛無窮無盡! 相比之下,蕭君楚的身軀,實(shí)在太小了。 他站在它的下眼皮上,就如一根眼睫毛。 布滿鱗甲的身軀,如山脈般升起,體內(nèi)越來越明亮的火光,將四周照亮。 這一方空間,無數(shù)雕梁畫棟,四周,不知多少高達(dá)數(shù)十丈的巍峨神像,可在巨獸腳下,又是那般渺小。 這種情景,蕭君楚記得。 這里是當(dāng)年找到璃疏的那座荒廢的地下神廟! “你到底是誰?” 巨獸懶懶伸了個(gè)懶腰,腹中紅芒大盛,赤色鱗甲精光迸射,且因?yàn)樘^巨大,他依然無法看清它的全貌。 “神龍見首不見尾,沒聽過?” 它的脊背上,轟然振開一雙龍翼,掀翻周遭經(jīng)年沉寂的巨大雕像,龍火,在腹中吞吐,隨著隆隆的心跳,一下,一下,暗藏雷霆萬鈞! --